《思无涯（双重生）》江宜

17、第 17 章

　　陆璟将医馆托付给可信任的人，随姜绾回了京城。自从过年后，姜绾的身体状况更加糟糕，他必须寸步不离守在身边。

　　姜绾回京后，没有选择住在皇宫里，而是让兄长在宫中找了个宅子。宫中人多口杂，她想要清净。

　　姜启墨加紧脚步，许意的党羽被一网打尽。许意命好直接死了，这些人可没那么好命。天子的怒火总要找人发泄，许意死了，只能这些人承担。

　　外间的风雨都与姜绾没关系。毕竟人活着是为了享福，而不是吃苦。如今成了公主，更要好好享受这剩下不多的日子。

　　回京路上，姜绾早已打算到京城四处游玩。如今的身体状况太差，多走几步都累，显然是没法出去玩乐，只能在府中休养。

　　姜绾发展了两个爱好，一个爱好是看话本，现实中出趟门都费劲，就在话本中领略美景。另一个爱好则是打扮陆璟，让陆璟换上各种衣裳。

　　“阿璟，我想看你穿官服。”

　　“我又不是官，穿官服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本公主命令你穿。”

　　“公主的命令，我哪敢不听。”

　　虽不是第一天认识，还是惊喜连连。美人比美景还要好看，就算只能闷在家里，也有新乐子。

　　“你穿上官服真好看。”

　　“是官服好看，衣裳称人。”

　　“衣裳好看，但也得看穿在谁身上，穿在旁人身上可未见得有这种效果。要我说，你这人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谦虚。明明是个风华绝代的美男子，偏偏认为自己长相平常。”

　　“打住，都快把我夸迷糊了。最近怎么变得这么嘴甜，和你以往的说话风格不像”

　　“吃穿不愁，美人相伴，心中畅快，当然不用在出口伤人，发泄心中苦闷。”

　　“但愿我们能一直这样。”

　　眼见话题又要绕到自己快死上，姜绾连忙岔开话题。“最近我迷恋上看话本，已经看了几十本，看的话本多了，对话本的鉴赏能力越来越高。”

　　姜绾拿出最珍爱的话本，献宝一样捧到陆璟面前。“阿璟，这是我的新宠。这话本什么都好，就是没没写完，我每天等到抓心挠肝，看看有没有新剧情。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陆璟道:“你从前虽然冲动易怒，却很少有东西能吸引你的兴趣。我以为你不会沉迷任何事，没想到会为一个话本这么沉迷。”

　　“从前被仇恨压着，基本的生活都无法保证。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具只剩怨念的躯壳。自己的日子都过不明白，怎么会对外界感兴趣。如今又变成活生生的人，当然会有沉迷的东西。”

　　“话本讲的什么故事，这么魅力，连你这般清冷自持的人都迷住了。”

　　“再精彩的故事都不能让我沉迷。我沉迷这个话本，只因故事里的人与我有相似的经历与情感，我能从故事中找到慰藉。”

　　“话本的主角是个叫阿欢的姑娘。阿欢家境贫寒，与母亲和兄长相依为命。一家的生计都靠出海打渔。一家人感情好，虽然日子艰苦，但阿欢仍然很满足。天有不测风云。阿欢七岁那年，母亲和兄长出海打渔时遭遇风浪，船被风浪掀翻，阿欢失去了最爱的母亲和兄长。”

　　“万幸阿欢天分极佳，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学到一手精湛厨艺，成为了名满天下的大厨。纵使阿欢通过努力，改变命运，过上富裕的生活。却永远失去了母亲和兄长。”

　　“阿欢死后，居然回到六岁时。母亲和兄长都还活在世上，一切都还有机会。阿欢人变小，本事可没丢。有手艺傍身，养家不成问题。”

　　“有旁的路子赚钱，阿欢的家人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出海，自然避开了大祸，好好活在世上。重生后，一切都改变了，挽救母亲和兄长，重新过上富裕的生活。这一世有亲人与她同享富贵，她再也没有遗憾。”

　　心头最柔软的部分被击中，姜绾泪如雨下。“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看着阿欢幸福。明知道话本中都是假的，还会沉迷。现实无可改变，只能活在幻想中。”

　　“唯一遗憾的是话本还没有写完。虽然知道后续必定是一家三口过上美好生活，但还是着急想看。等着实在太难受了，而且后面的故事也不一定完全按着我的设想发展。”

　　陆璟道:“阿欢是阿欢，阿绾是阿绾，你们终归不是一个人。”

　　“是呀，我们不一样。我们有相似的地方，譬如都有母亲和兄长，都失去亲人。也有不同的地方，她是贫家渔女，我是姜国公主。”

　　“阿绾，你可以自己写话本。既然选择活在幻想中，为何不能活在自己造的幻想中。”

　　一语惊醒梦中人。似拨开云雾，姜绾只觉前途一片光明，喃喃道:“反正都是做梦，不如根据自己的情做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梦。”

　　“阿璟，我忙着写话本，没时间同你说话，你自己找点乐子，别在这傻站着。”

　　说干就干，毫不拖延，姜绾命人拿来纸笔，沉浸在自己的梦中。平时写几个字都会感到疲惫。可这次靠着意志硬撑，竟然一口气写了两个时辰。

　　陆璟坐在一旁，凝视着爱人的侧颜，明明应该极其枯燥无聊，可因为在爱人身边，也变得有趣。

　　姜绾沉浸在幻想中的世界，得到从未有过的精神愉悦。这份快乐足以消除现实中的病痛与苦闷，因而感觉不到时间流逝，也感觉不到疲惫。

　　只从姜绾的表情，就能猜到她有多快乐。那个幻想的世界虽然不可能成真，却能短暂治愈姜绾心中的苦痛。

　　身为大夫，他对姜绾的身体了如指掌。姜绾没剩多少日子，在这不多的时光里，能获得一点快乐，才是最重要的。陆璟不忍打扰沉浸在梦中的姜绾。

　　又过了两个时辰，姜绾仍旧没有停笔休息的意思。天色已晚，不能再由着姜绾的性子来。

　　陆璟同姜绾说话，姜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毫无反应。陆璟只得握住姜绾的手腕，抢过笔。“我同你说话，你不理我，我只能抢笔。天色已晚，该睡觉了。你的身体不好，不宜过于劳累。话本明日再写，再不休息，你的身体承受不了。”

　　姜绾意犹未尽，感叹道:“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我感觉才刚写不久。”

　　开始凭着一股气撑着，姜绾根本没感到累。现如今心情平静下来，身体疲惫不堪，尤其是手腕。连着写了近几个时辰，手腕僵硬，转动都费劲。

　　姜绾将头靠在陆璟肩膀上。“阿璟，替我揉揉手腕。”

　　“好。”陆璟的手法不错，揉了一刻钟。姜绾的手腕好受许多，也能活动自如。

　　“这么兴奋，想睡也睡不着。不如把快乐进行到底。你今晚留在这，我想和你一起睡。”

　　“好。”

　　陆璟没有太大反应，两人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在医馆的时候，时常睡在同一张塌上。可姜绾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大吃一惊。“今晚和从前不一样，我们两人中间不放被子。今晚，我要你完完全全成为我的人。”

　　姜绾的眼神分外炙热。虽然没有明说，陆璟自然知道姜绾话里的意思。

　　虽然没有成婚，可两人的感情早已到了生死相依的地步，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况且那事本就是人正常的渴望，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姜绾主动提，陆璟当然乐意。

　　一番折腾，陆璟日上三竿才醒。枕边人睡得正香，陆璟欣喜不已。相识十数载岁月，历尽艰险，终于完完全全属于对方。

　　姜绾没醒，陆璟也不会扰人好梦。可到了下午，姜绾还没睡醒。陆璟慌了神，为昏睡的姜绾诊治。脉象并无异常，身体还是老样子，病情并没有加重。人没事，总睡不醒也是个大问题。

　　昨晚不该由着姜绾性子来。就是真要睡，也得找个好时机。姜绾本就疲累，再经一番折腾，万一身体出了问题，陆璟可要后悔死。

　　万幸在这时姜绾醒了。

　　陆璟关切道:“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不用担心，我纯粹是累的。毕竟是第一次，以后多几次肯定能适应。”

　　虽然这话很隐晦，但毕竟还说出来了。陆璟有些不好意思，脸都涨红了。“这种事情心里想想就算了，怎么还能说出来。”

　　姜绾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明明人人都有欲望，没什么好避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