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独爱瓷》佳鲤初成

2、瓷人转世

　　这边阎王才回了正殿刚坐下，姜周就在一众小鬼的注视下抱着白布包裹的少年走进殿中。
　　“放肆，你都把手伸到我阎王殿了。”阎王看着这情形觉得姜周实在轻佻。
　　姜周无奈：“阎王陛下，岂敢啊。”
　　阎王定睛一看，恍然大悟。此子露出的皮肤瓷白，似月光清辉笼罩在其身，面若冠玉，眼若星辰，比之那孙大宝不知好看多少倍。“女娲后人这捏得都严重变形了。”
　　“可真是双巧手啊。”姜周看着怀中之人。
　　怀中少年看着他，一脸呆滞，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一直注视着他，竟然皱了皱眉。
　　姜周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嫌弃我。”
　　怀中少年听了他的话一声不哼，似是不会说话。
　　“交于陆判带去轮回。”阎王发令。
　　“那小美人以后再见了。”姜周再细细地看了看少年的脸庞。
　　少年竟然闹别扭一样别过脸不让他看。
　　姜周亲手看着人入了轮回，再见之日竟是十年之后。
　　彼时姜周看着直属上司钟馗那张惨绝人寰的脸日发觉得再待下去，不知美为何物，于是向罚恶司主人钟馗告假。
　　“不批。”
　　“什么？您知不知道每天对着你这张脸我很痛苦啊。我多久没看到过美人了，这些任务中不是长相怪异的妖怪就是相貌丑陋的人类，还打打杀杀的。”
　　“怎么能因人相貌来评判一个人的好坏呢。”钟馗微怒。
　　“岂敢，我就是喜欢美人。”
　　“你自己都是四不像。”
　　“可我好看啊。”姜周颇为自信。
　　“你自己可是罪人一个，哪有什么假，不批。”
　　“可是我好看啊，都说貌由心生，我的外貌可以证明我心善不假。”姜周的歪理倒是一茬接一茬。
　　“那我心太恶，不批。”钟馗把他赶走。
　　姜周走出罚恶司，心心念念着要看的美人向他走来。
　　“多久没见了。”清凝看了看姜周，见着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摸样，出声打招呼。
　　姜周勉强挤出一点微笑：“是清凝啊，看到你真的能高兴几天。”
　　清凝对着他张口就来的挑逗之言并未感觉不妥，倒是生出几分好奇：“怎么了？日子不好过。”
　　“你让我好好看看。”姜周未直接回答她，倒是先端详起清凝的脸。
　　“嗯，脸上圆润了些，竟比十年前要有韵味些。”
　　“我这朵你可采不着。”清凝打段他张狂的眼神。
　　“放心我真的只看脸，目光不会看向别处。”
　　“哦，你还挺有原则啊，就是不知道那些被采花的姑娘是不是这么想了。”
　　姜周面色一滞，换了刚刚嬉皮笑脸的摸样，瞳孔微动，敛眉，突然逼视过来：“哦，要试试。”
　　言辞极具挑衅，语调中不怒自威。
　　“好好改造，做个好人。”清凝回避他的目光。
　　姜周觉得好笑，抱着臂看着清凝，口气软和些：“找我上司？”
　　“还能找你不成？”清凝错开他直接向罚恶司内堂走去。
　　姜周还没走出几步，那女娲后人清凝就被钟馗炽火给轰了出来，蛇尾都漏了出来。
　　姜周扶了一把：“突然发现我上司真的是个好人啊。”
　　清凝站稳，冲到罚恶司门口破口大骂：“你个死肥猪，赤面佬，竟敢这么对我。”
　　姜周慢悠悠踱步过去，饶有兴致地听着她的粗鄙之语：“所以你所求何事啊？”
　　“还不是想帮一人。”
　　“帮人到地府？死了？”姜周不顾清凝此刻一副衰颓摸样，脱口而出的疑问故意为之，显得刻薄了些。
　　“凭什么告诉你？”
　　“你告诉我，我或许能帮到你。”
　　“真的？”清凝看着姜周这一副极好的相貌似有松动。
　　“说吧。”
　　犹豫再三清凝和盘托出：“就之前那小瓷人本是我做的那几个中外形最完美的，结果落进上清水后成了废品，我又翻出之前做的几个，翻阅典籍，发现原来是缺少引魂丹，可辅助上清水引入体内。”
　　“那你直接找阎王啊，那般若河镜在阎王殿。”
　　清凝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般若河镜是人人都能靠近的吗？亏你待了10年了，竟然不知道其中秘辛。”
　　“既然是秘辛，你这样明目张胆地说倒不太像。”姜周换成了左臂在上的姿势依旧抱着臂打量清凝。
　　“因为这不是地府秘辛啊，想不到你竟然不是个八卦的。”
　　“你对我是有什么误解吗？”姜周摇头显得颇为无奈。
　　“般若河镜原是元始天尊给女娲降魔的一件法宝，相助人皇结束乱世。后妖魔鬼怪以及人类生死都划分给地府，因而这面镜子又被女娲赠给第一任酆都大帝。而这其中牵扯出这样一件事情。”
　　姜周打住她：“还是找个合适说话的地方吧。”
　　“我看你天不怕地不怕，都敢挑衅天家威严，这会儿倒是畏畏缩缩。”
　　“听你说话不累吗？找个地方喝喝茶。”姜周感觉自己被误解得很深，其实他是挺讲规矩的，并且注重原则，怎么别人眼里都是他乖戾张狂，无组织无纪律啊，姜周摇头。
　　鬼界长生坊——一处不可轮回之人的安乐窝。
　　“怎么选了这处。”
　　“这里偶尔能遇到美人啊，此去经年，容颜易老，唯有这长生坊之人生死看开，不求来生。”
　　“何解？”
　　清凝沿着姜周所指方向听姜周细细说道：“且看须臾，那拈花的病美人魂飞魄散不入轮回，短暂得甚美。”
　　只见一位长相秀美的女子，手执空谷幽兰，身体却一点点消弥。
　　“为何她不能入轮回，此处又凭何叫长生坊？”
　　“大抵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一切看开后一瞬即成永恒，可获长生。”
　　清凝撇嘴：“你大抵是有些疯的。”
　　“不说这些，现在可以好好谈谈般若河镜了。”
　　清凝看了看周遭的人消失又出现，如同灯火明灭，心中胆寒，紧张地咽下口水。
　　“嗯，说吧。”姜周给她倒上一杯热茶。
　　“当时牵扯了这样一件事情，第一任酆都大帝娶亲，娶的是人皇的女儿，般若河镜中竟然显示出她非人的样貌，这亲事便没成。而此后这事传出，人皇女儿受到诘问，最后查出她竟然真是只妖，是只在战场之上被沁了血的枯草妖，此妖后被囚于千层杀塔，可在酆都大帝历劫之时，这只枯草妖竟然逃出杀塔，焚身燃起千层赤焰之火，于冰封苦海中救回酆都大帝，魂飞魄散未有来生。此后第一任酆都大帝泣血染红般若河镜，这面镜子也在当时化作一条河流，河中之水被唤作上清水，可助妖魔化除心中邪祟，又因着此为泣血之河，竟有能肉白骨之效。”
　　“所以也是可以当做照妖镜用的？”
　　“那可比照妖镜好用多了啊。”
　　“那飞云折和这般若河镜有何关联？”
　　“眼睛和心脏，飞云折听说是那枯草妖的飞灰被酆都大帝强行凝聚而成，自此作为般若河镜的眼睛，受般若河镜驱使。”
　　“真是个离奇的故事。”姜周半信半疑。
　　“所以说能用到上清水，还得是般若河镜是否看得上眼的。”
　　姜周自嘲地说到：“真是三生有幸。”
　　“你恐怕不知道，上次阎王站在般若河镜旁，般若河镜竟然自动冰封了，哈哈哈。”清凝展颜。
　　“可十年前他不也站在旁边吗？”
　　“那是有钟判官在。”清凝说道。
　　“我怎么觉得不是呢。”姜周喝下一口水。
　　“所以你能帮我？”清凝眨巴着眼睛。
　　“勉强我也能告诉你一个秘辛，当年的小瓷人入了轮回。”
　　清凝站起，激动地眼中洋溢着姜周不曾看到过的神采。
　　“所以你实在没必要再去造几个相似的人出来，他是唯一的。”姜周提醒她道。
　　“自是不会了。”
　　出了长生坊，清凝和姜周不同路就此告别，姜周才没走几步，就觉得左眼疼痛不已。
　　“飞云折啊飞云折何苦折磨我呢。”姜周遮住自己的左眼想让自己好过些，结果耳边钟馗千里传音：“速来清喜镇。”
　　姜周一来便看到一个蟑螂头，蜈蚣尾，老鼠脚，蛇形怪物缠着一位妇人，立马就吐了。
　　“可真恶心，你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四不像。”子夜扇执于右手，飞得与这庞然大物平齐，欲劈开怪物的头。怪物左右闪避，一时劈空。姜周合扇五连击，分别击于怪物头，颈，肩，心口以及腹部。
　　“你是把他当人了吗？”钟馗在斩杀其他小鬼，还分心来关心姜周战况。
　　“那要怎么办？”姜周说话期间，那妖怪松开了妇人，妇人摔下，姜周飞身去接妇人。
　　这只怪物便趁机开始反击，用蜈蚣尾来缠姜周。姜周闪避不及，先丢下了妇人，那蜈蚣便得寸进尺，缠得姜周腹中一阵恶心。
　　哗啦——
　　姜周吐了，吐完之后姜周自行擦了擦嘴边的污秽。
　　“打蛇打七寸，那才是他心脏的位置。”钟馗一边拦着各路小妖，一边在吩咐姜周。
　　“知道了。”姜周施术让子夜扇直接飞上怪物七寸，但那缠着姜周腹部的蜈蚣尾越来越紧，倒是没法发挥出子夜扇的威力，姜周只能先挣脱开束缚。
　　子夜扇转而攻击蜈蚣尾，蜈蚣尾出现一丝松动，姜周飞身而上，接过子夜扇，起势欲直击怪物七寸。
　　“不要。”走出来一个白净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