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仙君》醉酒画师

147、相聚沙域（四）

　　“真是他？”羽之珞大概是听到了慕无忧是如何唤楚安明的，双眼都睁大了不少。

　　“不可能吧？先帝不是在十一年前就已经驾崩了吗？他只是……生得相像而已吧？”羽亦绮满眼怀疑。

　　“仙盟盟主……”羽之珞不由得迈步朝慕无忧走来。

　　慕无忧明白羽之珞想来问自己什么。

　　既然是亲人，那就一五一十跟他说说楚安明重生的事情吧。

　　看着跟羽之珞一起听自己将关于楚安明重生之事娓娓道来的青满羽氏众人逐渐恍然大悟的表情，慕无忧心中也算是放下了一块被提起的大石头。

　　不管怎么说，让亲人知道自家的帝王重生归来也算是给亲人一种惊喜了。

　　“你们愿助我一臂之力，随我一起去灭了宫里鸠占鹊巢的西夷人，助我夺回皇位吗？”楚安明见听完了慕无忧说的话后目光全都落到了自己身上的青满羽氏众人，一脸平静地回望着他们。

　　“自然愿意！”羽之珞毫不犹豫地答应。

　　羽亦绮冷静道：“西夷人一定得灭。”

　　羽莫离激动道：“肯定要灭！必须要灭！”

　　羽涔无奈道：“是啊，自从西夷人鸠占鹊巢皇宫之后我都去不了皇宫里玩儿了。若是我们家的人当了皇上，那我想去皇宫玩儿……是不是就是随时都行的事情了？”

　　“涔涔，你就光想着去皇宫里玩儿了。”羽莫离轻轻捏了一下羽涔的一只耳朵。

　　“哎呀，离哥哥，你别捏我耳朵呀。”羽涔有些委屈。

　　四人身后的青满羽氏弟子们唏嘘不已，谈论之间皆有想要随楚安明一起去灭了西夷人的想法。

　　“好。”楚安明侧身看向了他后方昔日的众皇宫守卫，向青满羽氏众人介绍道：“他们是当年从被西夷人占领了的皇宫中好不容易逃出来的皇宫守卫，后来他们为了躲避西夷人派出的追兵，于一处隐蔽的山岭中隐居了。我们行到那处山岭中恰好遇到了他们，之后我们便一路同行。”

　　“皇宫守卫？”羽之珞打量了好一会儿皇宫守卫们，看着楚安明犹犹豫豫道：“他们都是伤号？”

　　“……”

　　慕无忧清楚羽之珞没有直接脱口而出说这些昔日的皇宫守卫都是身有残疾之人已经是他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的事情了。

　　楚安明道：“那是他们在当年的战争中变成这样的，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可以用别的方式作战。”

　　羽之珞一愣，连忙道：“失礼失礼。”

　　楚安明道：“无事。既然如此，你们可愿随我们一同前往京师？”

　　羽之珞道：“愿意。”

　　“愿意！！！”青满羽氏众人齐声答应。

　　“不错嘛，这样一来，我们的队伍就又壮大很多了。”慕无忧靠近了楚安明，在他耳旁小声道了一句。

　　“仙门的人还得靠你带领，仙盟盟主。”楚安明侧脸看向了慕无忧，眼底满是信任的意味。

　　“行，帝王的旨意我岂敢不领？”慕无忧嘴角扬起一抹嬉笑。

　　自此，加上羽之珞带来的人，前往京师的队伍由原先的二十人变为了五十多人。而且天上还有不少随行的大鸟，用浩浩荡荡来形容一点儿也不夸张。

　　一行人出了景光寺，在沙铜镇的大街上如一个方阵一般行走着。要不是沙铜镇萧条，街道上没有什么人，一行人估计会被当地人围观议论许久。

　　沙沙风声中，众人行至沙铜镇中一处相对来说比较热闹的地方。

　　估计是由于有许多房屋挡了风的路径，此地的风并不算大，前方街道旁有一处两旁挂了许多飘扬的彩旗的大戏台。

　　大戏台前围着的人群是慕无忧在来到沙铜镇后看到的最多人围在一起的一次。

　　但更引慕无忧注意的是戏台上的戏。

　　此地的戏中多豪放的歌舞，唱腔唱词也更加贴近平日里说话的模样，与中原、江南、岭南的戏几乎没有相同之处。给人一种若是台上的人演着演着突然走下台来随便拉一个观众上去一起跳舞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众人以前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演绎，再加上台上的歌舞和戏实在是精彩有趣得很，大家全都下意识放慢了脚步，最后驻足在了大戏台前围观的人群后方，齐齐抬头观望着台上的演绎。

　　慕无忧注意到台上一个模样瞧着十岁出头的彩衣小姑娘跳舞跳得极好。

　　这小姑娘生得很是水灵，一双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哪怕舞蹈动作再复杂，她脸上的表情依旧不乱，且与她的舞姿相得益彰。比起她身旁的大人，这小姑娘要跳得有灵气许多，仿佛天生就是跳舞的料。

　　“好！好！好啊！！！”

　　伴随着舞蹈剧情的进行，台下观众的叫好声接连不断。

　　待到小姑娘的舞蹈终了，退下台后，慕无忧竟是情不自禁想去后台寻那小姑娘。

　　见慕无忧要往后台的方向去，楚安明赶紧跟上，随在两人身后的众人也连忙一齐跟了上来。

　　“有发现？”楚安明追到了慕无忧身旁。

　　慕无忧心神不安道：“安明哥哥，你有没觉得那个彩衣小姑娘的眉眼和神态很像我们的一个故人？”

　　楚安明道：“像谁？”

　　慕无忧犹豫了一下，迟疑道：“你二弟，二皇子楚明月。”

　　“他？”楚安明一愣。

　　慕无忧慌忙道：“我只是看着感觉像啊！所以我怀疑……”

　　“……”

　　“嗯。”楚安明眉间忽地泛上一丝忐忑。

　　慕无忧心中也是既期待又不安。

　　十一年前，楚安明将皇位传给了二皇子楚明月之后便以身祭剑了。可楚明月却被篡位夺权的三皇子楚夕照谋害。

　　为了不被牵连，楚明月的未婚妻洛纤即刻带着自己的学生们离开了京师，之后便再无音信。

　　若是那眉眼和神态与楚明月相像的小姑娘真是洛纤的孩子，说不定可以在后台遇到洛纤。

　　一行人跟着步子轻快的小姑娘来到了后台，见到一个妆容浓厚艳丽的女子正褪去外披准备上台表演。

　　“娘！我跳完了！”小姑娘的声音十分清冽。

　　“好，思月乖，在后台休息会儿吧。”女子轻抚了一下小姑娘的头，抬眼看到了慕无忧一行人，意外道：“你们是？”

　　慕无忧开门见山道：“不知姑娘可是名为洛纤？”

　　女子明显一惊，慌忙道：“我叫洛千千，不是洛纤。”

　　“洛千千？”慕无忧微微一顿。

　　难道方才所想的一切都猜错了？

　　“要到我上场了，我先去了！”女子匆匆忙忙往大戏台的方向快步走去。

　　慕无忧自然知道自己不能打断台上的精彩演绎。戏比天大，就算他心中再想就此拉住这位直奔大戏台的女子再跟她多询问一下，也并没有做出实际行动来。

　　“小姑娘，你叫思月，对吗？”慕无忧转身面向了方才对女子喊娘的小姑娘。

　　“我叫思月，可我不是小姑娘！”思月气鼓鼓地瞪着慕无忧。

　　“你不是小姑娘？”慕无忧上下仔细看了看思月，愣是看不出来思月哪儿不像小姑娘了。

　　“我是男孩子！”思月几乎是将话给喊出来的。

　　“男……孩？”慕无忧不可置信地打量着眼前水灵灵的小孩，大概是由于小孩的眉眼和神态与楚明月实在是相像，慕无忧不由自主回忆起了小时候的楚明月。

　　“我只是在戏台上表演的角色是女孩，我得男扮女装而已！”思月认真地喊着。

　　当然，就算思月如此奋力地喊话解释，众人看他的外表仍是感觉他就是一个小姑娘。

　　“对了，你父亲呢？”慕无忧还是对思月的身世好奇得紧。

　　“我父亲？哼哼哼哼……”思月忽然神情神秘了起来：“我父亲曾经可是住在京师的皇宫里的人，还是前朝的一名皇子呢！只不过他后来某一天毫无征兆地飞升了，到天上当了神仙！天上的神仙要处理的事情可是很多的，我父亲公务繁忙，可腾不出时间来凡间呢！”

　　“飞升当了神仙吗……”慕无忧不由得看了身旁的楚安明一眼。

　　“是你母亲这么跟你说的吗？”楚安明看着思月的双眼中眼底有一丝暗暗的痛。

　　“当然了！”思月十分骄傲。

　　“你父亲是不是姓……楚？”楚安明竟是走到了思月的面前单膝蹲了下来看着他。

　　“前朝的皇帝不就是楚姓嘛！”思月定定地看着单膝蹲在自己面前的楚安明。

　　“‘思月’这个名字是你母亲给你起的？”楚安明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嗯，是啊。”思月不耐烦了：“你们是来看我们表演的观众吗？怎么都来了后台这儿啊？”

　　慕无忧赶忙道：“因为我们很喜欢你的表演！思月，你跳舞跳得很好哦！”

　　“啊？是吗？那多谢你们的喜欢啦，哈哈哈哈……”思月听到了慕无忧说的这句话，不耐烦的情绪被压下去了不少，双颊情不自禁泛上了浅浅的红。

　　慕无忧语气亲切地向思月问道：“你今年几岁了啊？”

　　思月道：“再过三个月就十一岁了。”

　　此刻，慕无忧注意到楚安明的双肩都在不受控制地发着抖。

　　楚明月被楚夕照谋害，洛纤带着自己的学生们出逃京师的事情发生在十一年前，思月今年再过三个月就十一岁了，正好能对上时间线。

　　“思月”一名在洛纤的心中自然有思念楚明月的意思。她给自己的孩子起这个名字，那么毫无疑问，眼前的思月就是楚明月和洛纤的孩子。

　　而洛纤之所以改名为洛千千，想必是为了躲避当年的三皇子楚夕照派出的人对她的追杀。

　　说来楚明月这人还真是会给人惊喜，居然与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有孩子。

　　但仔细一想，楚明月能干出这事儿也不算奇怪。

　　毕竟那时候楚明月与洛纤两情相悦，孤男寡女又风华正茂。慕无忧在与楚安明心意互通翻云覆雨之后也十分理解这种感情了，他不由得轻轻一笑，乐道：“安明哥哥，我们有侄子了啊。”

　　楚安明犹豫着伸出去的手似是想要抚摸思月的头，可他的手在伸到半道时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一样莫名其妙地放下了。

　　慕无忧虽然猜不透楚安明此时心中在想些什么，但楚安明的动作让慕无忧心头一热，一时间对楚安明既无奈又怜爱。

　　眼前的场面实在是太像认亲了。

　　不对，这本来就是在认亲啊！

　　“侄子？”思月回味着慕无忧方才说的话，疑惑道：“我和你们有侄子了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慕无忧不知该不该现在就把所有的一切都跟思月解释清楚。

　　“啊啊啊啊啊啊啊——！”

　　“嗯？”

　　大戏台那儿突然传来了人们惊恐的呼叫声，慕无忧下意识转头看向了大戏台的方向，好奇道：“你们有吓唬观众的演绎吗？”

　　“没有啊？怎么可能会有吓唬观众的演绎嘛？”思月不解。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妖、妖怪！妖——！”

　　“有妖怪？”思月一下子变得十分不安。

　　“不好，大戏台那边出事了。”慕无忧当即转身往大戏台的方向赶去。

　　众人连忙随着慕无忧一同前往大戏台的方向。

　　“怎么会有妖怪？”思月也跟了上来，追到了慕无忧身旁。

　　“从前你在沙铜镇没有见过妖怪吗？”慕无忧看了一眼奋力追到了自己身旁的思月。

　　思月道：“有啊，最近就有个可恶的沙妖龙，但是没有妖怪专门来袭击过我们的大戏台。我娘说她之前就见到化了人形的狐妖、猫妖来看我们的戏，但它们都没有伤人和搞破坏。”

　　“哦？你娘是怎么看出来那是妖怪的？”慕无忧倒是没想到洛纤居然还能看穿化形的妖怪。

　　思月道：“不是我娘看到的，是一个老道士提醒我娘的，我娘便注意到了老道士说的那些化成人形后的妖怪。我娘看在它们没有伤人也没有搞破坏的份儿上就没有主动去招惹那些妖怪。”

　　慕无忧道：“原来如此。”

　　想来洛纤本就不是修仙之人，若是没有老道士的提醒，她看不穿化成人形的妖怪也不奇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

　　距离大戏台越来越近了，从大戏台传来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大声。

　　慕无忧一个健步冲到已经乱成一团了的大戏台前，见到戏台上方才还在演绎的人此刻有的在动作不协调地乱舞，有的在满地打滚，有的则拿着手里的道具冲到了台下表情乱飞地打观众，有的则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手指时不时抽搐一下，就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一样。

　　“怎么回事？！”思月惊得目瞪口呆。

　　“有妖怪！有妖怪作祟啊！”一个被打伤后趴在地上的观众艰难地抬头望向了思月。

　　“妖怪把他们都怎么了？”慕无忧看向了跟思月说话的观众。

　　“不知道，方才他们像是突然一下全都死了一般倒了下来，紧接着又一起醒了过来，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像是被妖怪给……咳咳……附身了咳咳……”

　　眼看这名观众难受得很，慕无忧转头对队伍里之前在人干岭的村子中给自己与楚安明看房子的独眼男子道：“你来照看他一下。”

　　“是。”独眼男子立马上前来查看这名被打伤了的观众的伤势。

　　“娘！！！”思月突然朝着一个方向大喊。

　　慕无忧赶紧望了过去，顿时心中一沉。

　　只见台上的洛纤正在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背对着地面艰难地站起身来，双手像是脱力一般往身后吊着，双目都翻起了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