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穿书吗》依文宁

48、第 48 章

　　半小时后，两个工作人员帮着把东西放进了后备箱。方玉回拐去宠物店接回兔子，到家快两点了。

　　两个厨师也就位了，谢怀瑾虽然不住景山城，但里面该有的东西一个不少，蒸炸烹煮的工具一应俱全。厨师动作利落，陶嘉颂几乎没有插手的机会，只能受方玉回所托，叮嘱厨师千万不要听谢怀瑾的把那些东西一顿做完。

　　林之珩和谢怀瑾其实跟双胞胎并不熟悉，中间全靠方玉回系着。方玉回问陶嘉时，“作业写完了吗？”

　　陶嘉时抱着兔子摇头。

　　方玉回立马把谢怀瑾往前推了过去，“去，跟嘉时哥哥一起写作业去，不会的题多问问。”

　　谢怀瑾不情不愿地嘀咕，“什么嘉时哥哥，恶心死了……”

　　陶嘉时愤愤地看了他一眼，把兔子交给陶嘉颂，跑去卧室把书包拎出来趴在阳台的水吧台上。

　　景山的房子是很标准的飞机户型，阳台客厅餐厅和厨房在一条线上，陶嘉时往阳台的吧台上一坐，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其他三人的视线里，少爷基本就没什么找事的机会了。

　　两个高中生坐在阳台认真奋斗，另一个伪高中生打了个哈欠，枕在方玉回的腿上睡了。

　　方玉回轻轻拍了下他的脸，“别在这里睡，会感冒。”

　　“我不。”林之珩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手搂着方玉回的腰，脸埋他怀里。

　　他就要抱着方玉回睡，亲昵地抱着，一丝缝隙都不留地抱着，当着所有人的面抱着，最好再来个傻逼狗仔把他们拍下来直接投放到时代广场大屏上去。

　　让全世界都知道方玉回就算偶尔有爱心，但对自己才是最好最特别的！

　　陶嘉颂起身去卧室拿了条小毯子过来递给方玉回。

　　方玉回把毯子抖开盖在林之珩身上，责怪道：“怎么那么不听话。”

　　林之珩小声哼了一下，很快安静下来。

　　叮叮当当的做饭声伴着饭香从厨房传出来，陶嘉颂说：“专业厨师的速度确实很快。”

　　“还是影响你自己的计划了，”方玉回语含歉意，用手捂住林之珩的耳朵，“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来得太突然了。”

　　“没有，”陶嘉颂笑着说，“我知道你是好心，我能明白的。你是我和嘉时的恩人，我们真的随时都很欢迎你。”

　　方玉回抿了下唇，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什么时候去复查？”

　　“这周末，”陶嘉颂说，顿了顿，认真看着方玉回，问道，“你的身体也不太好吧？”

　　“你看出来了？”方玉回莞尔。

　　陶嘉颂能看出这副身子底子差，方玉回毫不意外，毕竟弟弟是个药罐子，久病也成医了。

　　谁料陶嘉颂却摇摇头，说：“感觉到的。”

　　“什么？”方玉回愕然。

　　“这话可能有点不中听，但因为是你，我觉得我需要告诉你。”陶嘉颂说着，小心环顾四周。

　　高中生在认真做题，厨房玻璃门关着，林之珩的呼吸也早就均匀了。陶嘉颂说：“嘉时生病以后，我曾在六道寺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义工，那里的住持师父给我讲过三天经。从那以后，我就莫名获得了一种感知能力，比如陶大勇什么时候会输钱，消失了很久的平安福在哪里。

　　“但这就像是算命一样，每预感一次，我身边就会发生另一件根本无法避开的同等性质的事，比如陶大勇输钱后会毫不留情地用暴力发泄，我提前感知到了，逃了这一次，下一次，嘉时寄回家的钱就被他偷走了。

　　“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不管你信不信，小回哥，小心你身边的人。”

　　搭在林之珩耳朵上的手倏尔一紧，林之珩不舒服地哼了一声，方玉回连忙松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

　　小心他身边的人？

　　谁？

　　是他身边的人还是小回身边的人？

　　那人想干什么？

　　这一切又和六道寺有什么关系？

　　难道那天了空让他随遇而安的话不是在乱说？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再次因为陶嘉颂的一句话掀起惊涛骇浪，他并不完全相信陶嘉颂，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是该好好审视一遍身边的人了。

　　厨师做出十三道菜，有四道都是话梅排骨鸡翅。其中一个厨师和蔼地冲陶嘉颂招手，“还有个油麦菜，你自己来做吗？”

　　“好。”陶嘉颂连忙起身走过去。

　　厨师让出厨房，收拾好餐厅摆上餐具，跟方玉回打了声招呼，微笑着离开了。

　　客厅只剩方玉回和林之珩，方玉回呆呆地愣了一会儿，掐醒林之珩。

　　林之珩懵懵地抬头，“嗯？”

　　方玉回盯着他，几秒后用口型说：“坐起来。”

　　林之珩依言坐起来，一脸困惑。

　　“贴着我坐，”方玉回说，“贴紧我。”

　　两人从肩到腿全都严丝合缝地紧贴在一起，林之珩问：“怎么了哥哥？”

　　“没事，”方玉回叹了口气，小声说，“我想让你抱抱我，可是这里人多。”

　　林之珩当即睁大眼睛，一掀毯子就要穿鞋，“走，回清越湾。”

　　“神经病，”方玉回把他拉回来，“坐好。”

　　林之珩站着没动，无声地跟他对峙了会儿，没拗过，不甘心地坐下了。

　　坐在沙发上还不忘用小毯子把自己裹起来，右手从毯子底下伸过去，一脸严肃地把方玉回搂紧。

　　方玉回小幅度往他那里靠了过去，声音很低地说：“刚才陶嘉颂说，让我小心身边的人。”

　　林之珩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小心谁？”

　　“不知道，”方玉回摇头，“他自己也说得含含糊糊的，我不是特别明白。”

　　林之珩搓了搓方玉回的手臂，“可能说的是那个追杀穿书人的女人。”

　　“追杀？”方玉回笑了起来，“你别说得那么可怕，谁追杀谁还不一定呢。”

　　林之珩跟着弯眼，没再说话了。

　　厨房玻璃门推开，陶嘉颂端着最后一道清炒油麦菜出来摆在了餐桌上。

　　厨师在做饭之前就已经收到了方玉回提前发来的消息，谁谁谁忌口，谁谁谁挑食，所以此刻餐桌上的菜色虽多，但除了一道炙烤牛肉外，其他的都还算清淡，话梅排骨鸡翅里也没有放太多糖。

　　两个心思早就不在学习上的高中生听到餐具碰撞的声音，齐刷刷一丢笔起身跑了过来。

　　六人坐方桌，方玉回和林之珩坐在一面，双胞胎坐在一面，谢怀瑾不爽地瞪了林之珩一眼，跟方玉回隔了个桌角坐在旁边。

　　陶嘉时瞠目结舌，“为什么要做那么多一样的菜？”

　　“我们有五个人，”谢怀瑾再次强调，“五个大男人，吃多一点不是很正常？”

　　“可是这也太多了，吃不完很浪费。”陶嘉时说。

　　“本少爷又没让你买单。”谢怀瑾不是很高兴。

　　“哎呀好了吃饭吧，”方玉回叹了口气，“有什么可吵的，你不饿吗？”

　　为了堵嘴，方玉回伸手给谢怀瑾夹了根鸡翅，紧接着他就感到后脑一凉，吓得紧急给旁边小心眼的弟弟挑了个长得差不多的。为防偏心，双胞胎也各得到了一根形状大小相似的漂亮鸡翅。

　　餐桌安静下来，只剩认真吃饭的声音。午饭从十二点拖延到三点，虽然没人开口抱怨，但实际每个人都饿坏了，一时吃得头也不抬不亦乐乎。

　　方玉回还记着自己要体重管理，咀嚼的动作很慢，谢怀瑾吃完半碟鸡翅，他一只虾才刚剥好咽下去。

　　林之珩放下筷子，袖子一捋，沉默地剥了半碗虾半碗蟹，一起端到方玉回面前。

　　“我靠，”谢怀瑾叫了一声，嘴里咬着半截鸡翅，“嫂嫂你还要吗？我给你剥。”

　　“吃你自己的吧，”方玉回哭笑不得，“嘴角的油擦擦。”

　　谢怀瑾抽了张纸随便擦了下嘴角的酱油，继续风卷残云。

　　四十多分钟，大家陆续放下手里的筷子，往后一倒靠着餐椅发懵。方玉回打了个哈欠，看了眼吃得停不下来的谢怀瑾。

　　他个人的习惯，餐桌上只要还有人没吃好，那这顿饭就不算结束，自己都会陪着。他随口使唤林之珩，“去洗点草莓。”

　　新鲜的草莓好洗，没两分钟林之珩就端着一个玻璃汤碗过来坐下，四人默契地都没走，吃着草莓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明天返校吗？”方玉回问陶嘉时。

　　“嗯。”陶嘉时往草莓上淋了点蜂蜜。

　　“作业写完了吗？”

　　“差不多，剩几道拉格朗日方程组。”陶嘉时说。

　　方玉回惊讶，“你才高中就学这个了？”

　　陶嘉时不好意思地笑笑。

　　方玉回又把视线移到连二元一次方程都解不明白的谢怀瑾身上。

　　珈蓝中学还真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谢怀瑾腮帮子鼓着，困惑道：“怎么了？你们说什么呢？”

　　“没什么，”方玉回说，“你继续吃吧。”

　　林之珩随口问：“你学过拉格朗日方程组吗？”

　　“那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你继续吃吧，”林之珩给他夹了块排骨，“勾股定理知道吧？跟那个差不多。”

　　谢怀瑾差点就信了，直到他瞥见陶嘉颂隐忍地勾起嘴角。

　　“你是不是想死？”谢怀瑾气愤道，“嫂嫂你看他。”

　　“林之珩你怎么回事？要教就好好教，别胡说八道，”方玉回迅速批评道，随后安抚地看了谢怀瑾一眼，“别听他瞎说，不是勾股定理。”

　　“其实是牛顿第八定律，跟化合价差不多。”

　　谢怀瑾并不确定牛顿定律有没有排到第八，也不知道化合价是什么东西，但还是露出一副“果然”的表情，愤愤地瞪了林之珩一眼，又很乖地点头表示记下了。

　　林之珩盯了方玉回几秒，方玉回一本正经，“要笑出去笑。”

　　“没笑。”林之珩说完就趴在了桌子上，没一会儿耳朵就憋红了。

　　一桌子的菜被吃得干干净净，最后一个吃完饭的人收拾餐桌，谢少爷平生第一次做家务，颤颤巍巍地端着碗碟，一个人站在厨房里无助且绝望地喊：“有人能来帮我打开一下洗碗机吗？碗要掉了，好油，好滑，我想扔了！”

　　林之珩嘲笑了他两声，单手插兜悠哉地走进去拉开了洗碗机的门，“好好学着，什么都不会怎么行？以后放学就来这里找嘉时哥哥学习，学完以后把碗刷了再走。”

　　“操你大爷你有病吧？”

　　“哥哥，谢怀瑾骂我！”林之珩扭头委屈且悠长地喊了一声。

　　“又怎么了？你们就不能有一天不吵架吗？”方玉回无可奈何地走过去。

　　谢怀瑾指天指地语无伦次地告状，林之珩低头认真往洗碗机里码餐具，孰是孰非方玉回一眼就能看出来。

　　偏架一拉，谢怀瑾的语气更加激烈，脖子都红了一半。

　　坐在阳台上写作业的陶嘉时嫌吵，打算收拾一下转战卧室。一抬头，发现旁边的陶嘉颂正弯着眼睛盯着厨房的方向不知看了多久。

　　他垂下眼皮，食指里还勾着笔，面无表情地伸手托着陶嘉颂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向自己。

　　陶嘉颂愣了半秒，笑容更大，往前倾了倾身子，亲了一下陶嘉时的眼睛。

　　眼尾的温度略高，陶嘉颂的心脏猛地剧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