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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离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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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窗户正对着医院的花园,清新的风透过大开的窗户吹了进来,吹起轻薄的白色纱帘,也吹动了雄子额前柔顺的刘海。
方渝穿着一套极其简单的休闲装,身上并没有佩戴什么首饰,除了手腕上那只光脑外,其余地方都光秃秃的。
一头乌黑秀美的黑发不知何时被剪短了,参差不齐的刘海不知是出自哪位理发师的手艺,属实有些潦草随意了。
他低垂着眼眸,神情认真地挪动着桌上餐盒的位置,经过细微的调整终于摆出个优美对称的形状来。
简单的摆盘在他手里倒像是插花般细致优雅。
景至静坐在床上,默默看着方渝将饭菜摆放好后,他才道:“都怪我不好,哪里能让雄主做这些粗活啊。”
他低垂着眼眸,装作自责地看着自己交叠在被子上的双手,迟迟不过去吃饭。
自私自利的方渝突然讨好自己,肯定是又想作弄自己了。就跟那些备受屈辱的夜晚一样,不管开始是怎样,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这样的事情,景至已经很有经验了,就是不知道这次方渝要演到什么时候。
“这不过是小事。”方渝无奈地看着景至的发旋,他忍不住吐槽,不就打个饭嘛,用得着这样嘛。
见景至不动,方渝故作生气,将筷子塞进他的手里,拿出霸道雄主的气势,“过来吃饭,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景至慢悠悠地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但他仅仅吃着面前那碗白饭,菜一筷子都没有动。
方渝发现他不吃菜后,直接夹起桌上的菜,像盖房子一样开始在景至的碗里打地基。
“这些肉都不够新鲜,你把它们消灭了吧。”方渝一边夹,一边堆房子,嘴里不停地挑刺,“还有这青菜,都炒老了,跟吃草一样,哪里是我这种尊贵雄子能吃的。”
方渝满意地瞧了一眼景至碗里,有荤有素,都堆出的小楼房的份量了,这才停止给他夹菜,开始自己吃。
景至瞥了眼对面的雄虫,也不拒绝他的好意。
他用筷子小心地从最顶端开始夹碗里的菜,动作轻柔,像是搭积木般慎重,他细嚼慢咽地吃下每一筷子菜,从不浪费。
饿过的虫对于食物总是分外珍惜的。
景至出身平民,从小到大基本上都是靠喝营养液过活的,像这种食物得逢年过节或者家中宴客才能吃上。
肉类价格,一般只有贵族雌虫才会将它作为日常食物,至于青菜,那更是雄虫才能购买的特供物资。
景至幼时是吃不起,长大后则是很少有机会吃。
军雌在前线打仗,营养液就是军粮,虽然口感差,但能迅速恢复体力。除了没有饱腹感以外,营养液足够满足虫子的身体所需。
方渝吃饱后,见景至吃相优雅且吃得干净,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珍馐般细嚼慢咽。他这才想起雌虫的食量是雄虫的几倍,不能按照人类的饭量来估计。
而他拿的这些是按照自己的食量的两倍,根本不够一只成年雌虫吃饱。
方渝想到自己居然让一只病虫没有吃饱,有些歉疚地说,“你都没有吃饱,等下我帮你再打些饭菜来吧。”
说完,他起身就要往外走。
“不用了,雄主。”景至抬眸,柔声细语,“我才刚醒来,吃太多肠胃也受不了。”
方渝听他说的有道理,就收住了脚,但还是说:“我等下让助理送点营养液来,这样你饿了就可以喝。”
“除了换洗衣物以外,你还需要有什么东西吗?我等下让虫送过来。医生说你这个伤还得养帮个月。”
景至听着他话里的安排,默不作声地吃饭,目光一直放在碗里,吃得又慢又认真。
等他仔细地把碗里最后一粒米吃完后,擦了擦嘴,扬起下巴,善解人意地说,“雄主,在这这里住挺贵的,我要不还是出院吧?”
“医疗费用你不用担心,放心住着就行。”方渝一边打字回复着光脑,一边说,“医生说你最好再住半个月,我们又不缺这点星币,你就老实住着吧。”
他担心景至不相信自己,所以还刻意释放了个大大的微笑,确保将自己的善意完全传达。
要想成为合格的霸道总裁,那对雌君就一定要大方,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就不会给自己安排雌侍了。方淮想。
然而——
在景至印象里,方渝一直是只抠门的雄虫,不,准确来说是对别虫抠门。方渝他自己挥金如土起来,那可是半点不心疼的。
景至在心里用最大地恶意猜测着方渝的“恶作剧”——
现在是为了演这出戏,所以舍得下本钱了?莫非他这次是想玩个救赎的剧本,先救赎他然后再狠狠把自己抛弃?
既然方渝想要玩救赎,景至决定将计就计,于是他勾起个温婉的笑,“雄主,我这次受伤主要是伤在精神海,住不住院,其实影响都不大。”
他眼神像是春水般婉转,声音也甜得像是酿了花蜜般,一脸期待地看着方渝,“如果雄主真的想要我早日康复,帮我做做精神梳理就好了。”
景至是精神海受伤,只能靠雄虫主动释放精神力或者信息素去帮助梳理和疗愈。这种伤,在医院治不好。
雄虫给雌虫做精神梳理,不仅能帮助平复躁动的精神海,甚至能帮助雌虫进阶,但只有高阶雄虫才有释放精神力的能力。
而信息素是每只雄虫与生俱来的能力,但弊端就是会诱发雌虫发情,然后雄虫和雌虫信息素互相勾引,最后发生繁衍行为。
“或者,雄主愿意释放点信息素给我?”景至故作娇羞地说,他这话的意思就是就跟问“约么”一样。
方渝一下子就蚌埠了,精神力和信息素他哪样都没有哇。
他就是只废虫的秘密,这可不能让景至知道。
于是方渝学着原主的口气,面露厌恶,语带讥讽地说:“你可真是只贱雌,都躺病床上了,还想着勾雄虫上你。”
景至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湛蓝的眼眸像是掠过寒风的冰川,万物死寂,他的心也仿佛被浸泡进了冰水,整个人寒颤颤的。
他就知道方渝是装出来的温柔,就是为了更好地玩弄他,这才几句话的功夫,方渝就原形毕露了。
呵,可真是拙劣的演技。他想。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上方渝的当了,但他为什么还会不争气地觉得难过呢?他不应该已经习惯了吗?毕竟方渝就是这样恶劣的虫啊。
方渝见景至面色不好,很明显就是被他那句话给伤到了。
他在心里骂自己是渣雄,默默给景至道歉。但为了保住自己是废虫的秘密,他只有对不起景至了。
“雄主,我们离婚吧。”景至“淡淡”地说。
方渝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听到这句话居然是在这种情形下,就因为自己侮辱了他,所以了自己期盼的“离婚邀请”。
虽然这句话,在方渝心里预想过无数次,也想过自己要如何应对,然后体面地和主角受把婚离了,远离原书的主线,开始自己的虫生。
“对不起景至,我刚刚不应该那么说。”方渝也不考虑会不会崩人设,他就想把自己最真挚的歉意告诉景至,不管怎么样,进行DF羞辱真的是低俗的行为。
景至冷哼了一声,锐利的眼神直接望进方渝的眼里,“雄主,我们离婚后,你就可以娶你自己喜欢的雌虫。我会净身出户,将所有财产留给你,离婚不会影响你未来的生活品质。”
湛蓝的眼眸像寒冰般冷硬,他整个人的气势就像是开了封的宝剑,锋利难挡。
他的态度很坚决,毫不拖泥带水的安排。
这本是方渝心心念念的离婚,离开故事主线,摆脱剧情的束缚,去过属于自己的一生。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他欣喜全无,更多的是无措,就像是自己被抛弃一样,也像是有什么珍宝即将从手里失去。
直到此刻,方渝忽然福灵心至了,不离婚,那他就只用应付景至,离婚了他还得依法再娶。后面的一只或者几只雌虫,他可没有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来拒绝DO。
他接触的雌虫越多,那他暴露秘密的风险就越大。难怪书中原主不同意离婚,就算被起诉也要反诉回去。
方渝很快就说服了自己,这个婚不能离!
景至见方渝没有反应,以为他没有听清,又朗声道:“方渝,我们离婚吧。”
连个理由都不说,连雄主都不愿意叫了,就直接提出了离婚。
方渝直接了当地拒绝,“不行,我不同意。”
为了让自己说话更有气势,他直接站了起来,对上景至冷漠的双眼,“你是我明媒正娶的雌君,我不同意离婚。”
景至的视线锐利、冷漠,看方渝就像看只死虫,完全不同于他刚刚吃饭时展现的温柔小意。
看着这样的景至,方渝一点也不害怕,心想,这才是真实的他吗?
黑眸与湛蓝的眸子炯炯有神地对视着,纵使眼睛酸软也强撑着。
方渝不肯退让分毫,但当他余光瞥到失了光泽的银发时,终究还是软了心肠。
他率先低垂下了眸子,向景至服软,“你先别想这么多,好好养伤,不管后面你想做什么都要有个好身体。”
剑折不改刚,但他终究不舍得他折断。
原来他们刚刚不过是在彼此互演,一个扮作娇俏温柔雌君,一个假装狂狷霸气雄主。
不同的是景至已经撕下了伪装,而他这出戏还得继续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