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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打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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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缓速开着,沈誉最近刚搬家,他爸的工作岗位调动,加上这边离学校更近,沈父沈母便一致决定搬回到老宅,这是沈誉爷爷留下来的一处房产。
沈怀安坐在安全座椅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窗外,路边的每一棵树,每一朵花,每一个行人,每一个店铺在她眼里都十分有趣。她在数着沿途经过的路灯,每每数到二十就得重新来过,因为她学数数只学到了二十。
沈誉也坐在后排,细长的手指,双手随意搭在了腿上,手指有节律地在腿上敲打着,脸上是明显的疲惫,他抬手,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
他以为上一次就应该是个结束,却没想到还会有后续。猝不及防被亲到,像羽毛飘落在唇上,轻飘飘的,没什么触感,但划过的那一瞬,心跳仍是断了一拍。
头抵着冰凉的车窗,沈誉阖目靠着。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办法同江殊这样的女孩发脾气,怒火总在开始升起时就立马降了下去,无处发泄。
睁开眼,沈誉扭过头看了一眼沈怀安,沈怀安早就对车窗外的风景失去了耐心,满眼好奇看着哥哥,闭着眼似乎睡着了,她不敢打扰。
四目相对,沈怀安对着沈誉灿烂一笑。沈誉紧绷着的身体随即放松下来,冷意渐渐散去,眼神中的温柔添上几分。
江殊回到家时,已经跑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没有半分停留地准备好所有东西,她就躲进了浴室,花洒的水全数打在了身上。
头发以及全身都被打湿,心情开始慢慢平复。江殊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太快且太容易了,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那一下。
事情正发生时,她顾不上那么多,等到回过神来,江殊浑身赤裸蹲在地上,轻轻拍打了两下头,以示对自己的惩罚,太莽撞了,她双手捂住脸。
如果性别互换,早就被打上了性骚扰的罪名。
她清楚沈誉的为人,所以不担心会有其他人知道。不过就算是被传了出去,也是她应得的,敢作敢当她认。
因为知道对方是一个很高素养的人,才去做一件突破他人底线的事,这样只会显得她更加卑劣。
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江殊自言自语。应该适可而止的,最起码不该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
洗完澡出来,江殊的脸还是红彤彤的,和个红苹果一样,叶栎笑她是不是干了什么丢脸的事脸才能这么红。
江殊没有理会,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
洗完澡,身上没了黏腻感,沐浴露的清香,江殊感到浑身都清爽了不少。
整个人趴在了桌上,脸埋在平摊在桌上的书里,初吻就这么送了出去,江殊脸上又不自觉开始发热。
今夜注定无眠。
第二天上课,江殊因为一个接一个的哈欠,受到了正在讲台上夸夸而谈的林建设的注意。
这节是数学课,林建设五十多岁的年纪,是个老古董,同时也很敬业。
江殊手托着下巴,没有看黑板,眼皮耷拉着,半睁半闭,头一点一点往下沉。
林建设眼睛放光,拾起讲台上的粉笔头,看似随意,实则拿捏地投向了江殊。
粉笔头正中江殊的脑袋,头上传来疼痛感,她猛地一惊,反射弧快得惊人,身体随即坐直,望向黑板。
台上,林建设眯了眯眼:“江殊,你上来,给书上练习题做了。”
认命般起身,同桌赵敏玉动作迅速地在自己书上给江殊点明了题目在哪里,江殊意会。
经过林建设旁边时,她瞧见林建设表情严肃,半秃的脑袋瓜里大概已经想好自己不会做之后,要将她作为典型案例告诫全班的说词。
是道函数题,不难,江殊课堂上睡觉,课后使劲刷题的作用在此刻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从粉笔盒掏出一根半截的粉笔,江殊动作潇洒地在黑板上大手一挥。两分钟后,黑板的一块角落被写的满满当当。
回座位前,江殊看着林建设黑的不行的脸,偷偷吐了吐舌头,她知道上课睡觉不应该,但真的扛不住熬夜,养成的习惯很难改掉。
就讲台到座位的那点距离,江殊还偷空瞄了眼沈誉,从来没见过他散漫时的样子,课堂上仍正襟稳坐。
沈誉不曾抬首,神色淡漠,手中笔不停在书上写些什么。
虽题目做对了,但还是避免不了被林建设一顿批评,大抵不过是平常那些熟悉的话语。江殊没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
班主任在台上说过两天又要准备月考,全班都发出哀嚎声。
赵敏玉听到江殊在旁边啧的一声。
最近才坐到了江殊旁边,赵敏玉尚不了解这个同桌的为人。最初的印象只是觉得是个长的很好看的女孩子,做事永远都是慢条斯理,书桌上从来不摆放多余的东西。
因为上课睡觉被许多老师明里暗里说过,却仍我行我素。后来其他老师都已经脱敏了,只有林建设在一遍遍敲打。这事也常常是班上同学闲聊时的热门话题。
每次考试都很靠前,赵敏玉一直以为江殊的学习应当十分轻松,她也会烦月考的吗?
晚自习时,江殊被叫去了办公室,不用猜就知道是数学课上睡觉的事。
班主任张维良看到江殊都头疼。不论怎么说她都是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甚至还找过叶栎几回,但下次还是爱怎么来怎么来。
成绩倒每次都马马虎虎,张维良也就渐渐不再管她,只有林建设见一次说一次,这不,上午上完课就立马和他告状。
“你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找的你吧。”张维良看着站在他面前文文静静的女孩,一脸严肃地说道。
江殊认真点了点头。
“下学期就高二了,你现在不好好听课能跟上我就不说什么,高二的课程更难,你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跟上吗?”
江殊摇头。
张维良扶额,一个老古董,一个小顽童,两个性格都固执,没一个他招架的住的。
“别人困,是一回两回的事,你是几乎天天都这么困,晚上回家不睡觉抓耗子啊?”
江殊不说话。
“该说的我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你上课不睡觉我也不会找你,特别是林老师的课你得认认真真给我听,听到没。”
江殊的头自始至终一直低着,张维良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喉,也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浪费口舌,对着江殊摆摆手,就让她离开了办公室。
江殊出去前,才发现沈誉不知何时也来了办公室,在英语老师那站着,年轻的老师一脸笑意看着沈誉。他总是受到所有人的欢迎。
江殊在楼梯口守到了刚出办公室的沈誉。沈誉经过她旁边时,仿佛没有她这个人一般,直接忽略走了过去,
此时在上晚自习,大部分教室都静悄悄的,偶尔有两个班在上课,江殊不敢太过张扬。
“沈誉。”她轻声喊。
沈誉没有理会。江殊暗叹一口气。
跟着沈誉跑上楼,在沈誉走到教室前,江殊拉住了他。
手拉住他的袖子,沈誉毫不留情甩开,也没有回头,甚至拍了拍袖子上自己抓过的地方。
看吧,她自作自受的结果。
沈誉拐过弯,进了教室。走廊上除了她,空无一人。
见到过槐花凋零时候的样子吗?白色的花整颗掉落,满地枯枝败叶。纯白的花瓣被泥土玷污,被行人踩过,地上更是一片狼藉。
江殊不知道怎么就想起这个画面,也许是觉得自己就像那枯败的槐花。
说起来,江殊是没有资格难过的。如果是她自己被一个不喜欢的男孩吻了又会是什么反应?江殊清楚的,只会比沈誉的反应更加剧烈。
沈誉总是最后几个出教室的,他讨厌放学后拥挤的人群,特别是骑着自行车,很难从人群中挤出来。
江殊在教室门口站着,也特意挨到沈誉出门。无聊地用脚在地上画画,直到视野里出现了一双干净的球鞋。
沈誉见到她,身体顿了一下,扭头就要走。
江殊迅速跑到沈誉面前,沈誉背过身。
江殊没法:“沈誉,我们打个赌吧。”
声音软糯,但沈誉只觉得烦。眉头紧皱,朝着反方向离开的脚步没有停下,速度加快。
江殊再次跑到沈誉跟前,双手平举。挡住去路:“打个赌,这次月考我没考到年级前五,我以后不会再主动出现在你面前。”江殊害怕沈誉会离开,一股脑将想法说出来。
沈誉眉眼下,是讽刺的讥笑。手插在裤兜里,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他弯下腰。
“我凭什么和你打赌,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一时无言。江殊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沈誉躲开江殊的手,没有丝毫犹豫地走开。
江殊对着沈誉的背影:“你不亏的,我从来没考进过年级前十,而且过两天就要考了,我没有时间准备。”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再加大点难度,年级第一怎么样。”
江殊听到沈誉的回答,拳头握紧,她站在原地不动,同沈誉的距离越来越远。
这句话就像是对她的最后通牒,即使不下这个赌约的话,沈誉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再搭理她的,不是吗?
选择是什么显然易见。江殊对着沈誉离开的方向,用尽力气大喊一声:“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