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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落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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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韵虽然性子顽劣了些,为人还是信守承诺的,从初秋入了深秋都没有再提及一句谢逸,商业上的事就够让她烦心,忙着忙着谢逸就被她抛之脑后了。
这一举动却让谢逸心中不安,莫非那日天幕成员对她的刺杀行动,已经被查出什么眉目了?对于他的冷淡,其实是看穿了他要取自己的小命,在躲着他?
这样的疑虑一直持续到万寿节,期间他试图去联系过苏韵,无奈这位实在太忙,见首不见尾,当第五次一无所获时,尘息淡淡道:“欲擒故纵。”
谢逸以为自己听岔了:“天算说什么?”
“奴说,她是在欲擒故纵,面上避着殿下如蛇蝎,实际上肯定想你想得抓心挠肺了。”尘息冷静地道出一句,说这肉麻的道理面不改色。
“天算想多了,那位阎王奶奶想一出是一出,可能早就把云深忘了。”谢逸太了解这小丫头了,凭上次强取豪夺就知道她做人为所欲为,要是真的对他有意,如今那聘礼都能摆满整个谢府。
尘息端详着太子殿下姣好的容颜,自信一笑:“殿下倾国倾城,才华横溢,妙龄女子们都对您芳心暗许,常走于官场的苏商定不例外。”
“您是如何得出这一结论的?”谢逸妄图挣扎。
尘息打了个哈欠:“哎呀殿下,街边卖的话本子都是这样讲的。”
谢逸语塞闭眼,心里累得很,他不禁开始为自己的复国大计感到担忧。
“天算少看那些东西,我们最要紧的是开商路前杀掉苏韵。”
“殿下心中有计划了吗?”
谢逸略微点头:“过几日就是皇帝生辰,到时候北凉会派人来庆贺,我已经与丞相说好,将苏韵灭口后嫁祸给北凉,再借苏韵之死挑拨两国间的战争。”
尘息并未提出意见,末了才幽幽提醒一句:“那位梅丞相,奴看着不像善茬,殿下务必小心行事。”
今年万寿节是赵阙称帝后过的第一个生辰,各国为了表示对这位大梁国皇帝的祝贺,纷纷派遣使臣献上贺礼,到了这一天宫里人来人往,张灯结彩热闹无比。
谢逸跟在接待使臣们的队伍里,眼神四处搜寻北凉装束,还未等他找到,有人就悄然走到他身后:“谢大人。”
聚精会神的他被突然一喊,忙转身道:“李公公?今天这样的大日子,您不去照顾皇上,怎么还来这里偷闲?”
李公公却把声音压得更低:“谢大人想错了,皇上一大早更完衣就不见了,奴才不敢声张,私下找了许久都不见人影,庆典快开始了,奴才实在没辙才来找您。”
谢逸惊讶了一瞬,第一个万寿节对赵阙意义非凡,各国使臣都借着这次贺喜来了解这位皇帝,若是出了岔子,那丢的可是整个大梁的脸面。
不等李公公再说,谢逸径直朝门外走去,背后的李公公步履匆匆紧跟着他,边走边道:“奴才到处都找过了,就算是水井也派人瞅过,您说皇上这么大个人能去哪儿呢,皇上不是那种任意妄为的人啊”
谢逸仔细回想了刚才的大臣们:“公公可有见过苏商吗?”
李公公拍了拍脑袋:“哟,谢大人倒是提醒奴才了,奴才刚在千鲤池看见苏商在水边拿树叶喂鱼,她常来宫里,人人都习惯了。”
“去千鲤池吧,皇上或许在那。”谢逸由人带着路,脑内是商量好的计划。
将苏韵独自一人引入偏僻之地,找人把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溺死在水中,为了一击毙命,特地寻得了北凉的迷神草,不但能保证计划成功,还能凭这草药嫁祸北凉。
苏韵她就算是条鱼,这会儿也得翻肚皮了。
“救命!救命!”少女急迫的呼喊声传入耳朵,谢逸二人听出这是苏韵,加快脚步往千鲤池赶,穿过宫门他们见池心浮动着人影,可地处偏僻,无人营救。
“这,苏商!快来人啊!”李公公尖锐的嗓音落下,谢逸早已脱下外衫跳入水中,奋力向池中央的苏韵游去。
苏韵呛了水,已经发不出声音,她恍惚间看到一个人影向自己游过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向眼前胡乱挥手,试图游到那人身边。
谢逸暗自赞叹她的水性好,普通人中了迷神草早就神志不清了,她居然还有力气扑腾。
苏韵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白色的衣袍包裹着她瘦弱的身躯,令人有十足的安全感,她迷迷糊糊道:“多谢……”
“扑通!”岸上的李公公只看着池中心的两人汇合,却一点点被池水淹没,他眼见情况不对,奋力高呼:“来人啊!谢大人和苏商要沉下去了!”
赵阙此时慌忙赶来,紧随其后的是梅谦行,他们吆喝一众人下水救人,无奈池塘实在太远,一时间所有人都难以近两人的身。
苏韵只觉得自己在缓慢下沉,她察觉到不对,用力向上游企图挣脱谢逸,无奈力气不如他,两人仍旧在下降。
谢逸望着她微睁的眼睛,露出狡诈的笑。
随后他骤然用力,狠狠将苏韵整个人按了下去!
苏韵猛地瞪大了眼,透过浑浊的水难以置信地看着谢逸。
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池面,赵阙急了,一个跳步就要下去救人,被李公公慌忙拦住:“陛下不可!陛下注意龙体啊!”
“苏韵有性命危险,还注意个劳什子的龙体,放朕下去李宏才,不然朕砍了你的脑袋!”赵阙不断挣扎,李公公紧紧扯着他的双臂,生怕他下水。
“皇上,只是一个商人,您不必如此心急。”梅谦行见他这幅样子不禁嗤笑,看来这位天子比自己想的还要在意苏韵,这可是个好把柄。
“梅谦行,你给朕闭嘴!”赵阙满脸赤红,嗓音沙哑,如果不是阿韵此时危在旦夕,他真想抽这老家伙几个耳光。
池塘恢复了平静,宫人侍卫们游在池中,一拨拨换着气,却迟迟不见他们两个。
过了好一会儿,侍卫们才托着苏韵和谢逸游上了岸边。
“阿韵!阿韵你醒醒!”赵阙顾不得天子形象,跪坐在苏韵旁边,又怕伤到她,紧握她冰凉的手,等着太医救人。
梅谦行也在另一边看着谢逸的情况,直到发现谢逸蜷缩的拳头悄然伸出了小指,他才放心,计划已成,苏韵已死。
太医给面色惨白的苏韵把了脉,越把越心惊,最后两指去触探她的鼻息,竟是没了呼吸。
“怎么样刘太医,阿韵她还好吗?”赵阙看他面色不善,心里陡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回陛下,苏姑娘怕是,怕是无力回天了,还请陛下节哀!”
“什么?你再说一遍!朕让你再说一遍!”
“苏韵她,去世了。”太医跪着不敢看赵阙的眼睛,皇上心慈仁厚,就是梅丞相屡次冒犯龙威,也从没见过他情绪如此激动,在场的人都低着头。
“你胡说!她水性那么好,她怎么会死!你个庸医,你给朕滚出去!”红血丝布满了他的双眼,他拼命摇晃着苏韵却没有一点回应。
“陛下节哀。”一道沙哑的嗓音响起,谢逸悠悠转醒,没有血色的脸写满悲戚:“逝者已逝,今日是万寿节,外面的使臣都等着陛下,苏商的遗体有仵作检查,请皇上顾全大局。”
梅谦行也附和道:“是啊陛下,今日对大梁国来说意义非凡,悲伤已经没有用处了,还是先过完庆寿大典再祭奠苏商吧。”
“说得这么轻巧,这可是一条人命!阿韵,阿韵你醒醒啊,没有你朕可怎么活。”赵阙越说越痛心,双手哆嗦着抱住苏韵。
半晌礼部来催皇上主持典仪,赵阙死活不走,被李公公和梅谦行两个人连哄带劝地拉起来。
“反了天了,谢逸你给朕查,查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害了苏韵,朕要诛他九族!”赵阙拗不过两人的钳制,冲着苏韵的方向一步一回头,谢逸鞠躬领命。
待人都走得差不多,谢逸捋了捋被水打湿的发丝,蹲在直挺挺的苏韵尸体旁。他不由得感叹,苏韵就是死了,那张小脸也流露着特有的嚣张跋扈。
“苏大商人莫要怪罪谢逸,如果真的要怪,就怪您生逢乱世,留不住自己金贵的命吧。”谢逸为她整理起衣摆,指尖划过冰凉的尸体,在她耳边低吟,温柔而冷漠。
一股奇异的药草香气从苏韵唇角散发出来,探查的仵作鼻子灵敏,不由得奇怪:“谢大人,您救苏姑娘时有没有发觉什么异常,她身上的香味很特别,我在大梁从未见过这样的香料。”
谢逸俯身上前轻嗅,他早已知晓这是迷神草,却假装皱眉思索:“这种味道我好像闻到过,嘶,如若大梁没有,那就只能出自北凉了。”
“北凉?谢大人何出此言?”仵作更加纳闷,这落水一事又和北凉扯上了什么关系?
谢逸淡淡道:“我少时四处游历,路过北凉国边境时曾见过许多奇花异草,想必就是在那时闻到的。”
“大梁多河海,苏商熟识水性人尽皆知,怎会因为一个池塘丧了性命,看来这不仅仅是落水这么简单。”仵作经过点拨豁然开朗。
谢逸见引到了点子上,知道成了一半,吩咐宫人将尸体运走,自己大步流星地朝着庆典大仪走去。
路过苏韵横趟的那处,他眼中划过一丝担忧。
此次计划这么顺利,是否太过蹊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