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兄弟》火狸

42、Chapter 42

　　裴羽少年时期就开始自己一个人生活，对于做饭，并不陌生。

　　自己做饭是最节约的，时间久了，慢慢也变得熟练，甚至拿手起来，熟能生巧就是这么回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采购的食材，塞满了一个冰箱，裴羽也并不打算做什么大菜，只是家常小菜。

　　他从来没有为任何人这么做过，这次破例都是为了小芙，卫昊扬可以从他的态度，他的眼神，他所选择的菜式里确定这一点。

　　当然还有裴羽明确地表达，“就当是道别前的礼物好了。”他卷起衣袖，在把一包肋排拆开的时候，语气轻快地这么说着。

　　当然，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音量。

　　卫昊扬没有被人这么差遣过，至少成年之后没有，他根据裴羽的指令，洗菜，切菜，把食材焯水，居然也像模像样。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外面独立生活过。”他在裴羽看过来的时候如此解释。

　　“很好，看来今天的年夜饭不用让我们的小公主等到半夜了。”裴羽回头又塞给小芙两片卤牛肉，提前卤好的，晚上只要切片就能搞定，方便快捷。

　　卫小芙咀嚼着嘴里的肉，幸福到想哭，这就是过年的感觉，是她一直想重温的，一家团圆的感觉。

　　“你现在做这些让她高兴，然后再过一个月告诉她你要走？”打开音乐，卫昊扬让小芙先自己找点事情做，回头就对裴羽的做法提出了质疑。

　　“留下美好回忆，总比什么都没有好。”手上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裴羽并不理会卫昊扬的反应。

　　“我说过，这些都是为了小芙，你配合或不配合，我都会这么做。”明明不想把气氛搞僵，裴羽尽量放缓语气。

　　“你要是不乐意，可以在边上休息。”他也塞了几片牛肉给卫昊扬，就像对待小芙，却又敷衍得多。

　　“我没有说不帮你。”卫昊扬从他手上咬走了牛肉片，这么理所当然，

　　这算是兄弟间的正常距离吗？裴羽举起的手定格了一瞬，下意识看了卫小芙一眼，她正在选择背景音乐，试图让三个人的节日更热闹些。

　　卫小芙是看不见的，裴羽收起了心虚，卫昊扬看起来并不刻意，也许是他多心。

　　卫昊扬一直显得很自然，他已走到边上去处理买来的鱼，裴羽摇摇头，已经到最后了，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后，他们就会分道扬镳。

　　有人打下手，做菜就会快很多，裴羽就像变魔术一样，把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端到卫小芙面前。

　　年夜饭，就是要一家人团团圆圆，这是他送给卫小芙的团圆。

　　“今天我要早点睡，明天一大早就要去还愿，大哥你记得要叫我哦。”

　　卫小芙说的一大早，那是真的很早，卫昊扬毫不犹豫地答应，哪怕他知道，卫小芙是为了“卫昊羽”平安归来才去的，而不久之后，“卫昊羽”就会从她的生活里再度消失。

　　在她完全依赖他之前。

　　裴羽的视线和卫昊扬相对，很快，他也将和这个男人说再见。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忽然不说话啦？”卫小芙面前的盘子里有两个人为她夹的菜，糖醋小排，松鼠桂鱼，水笋烧肉，黄瓜拌海蜇，炸春卷……

　　每吃一口，都是惊喜，“小羽哥哥的手艺怎么这么好，可恶，好羡慕以后的嫂子！”卫小芙吃得开心，却又撅起嘴半真半假地表示嫉妒。

　　根本不会有什么嫂子，裴羽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只是一味让卫小芙多吃点。

　　在他对面的卫昊扬目光深沉，转头对着卫小芙又很体贴地为她调整了餐盘的位置，“既然明天要早起，等吃完了就早点去休息，听见了吗？”

　　“知道啦，哥。”听着春晚，埋头苦吃，卫小芙还在卫昊扬的允许之下，喝了一点气泡饮料。

　　春卷是油炸的，对她身体不利，她只被允许吃一个尝味道，剩下的全被卫昊扬和裴羽瓜分。

　　“手艺是不错。”就连卫昊扬都给出了肯定。

　　裴羽给出了“一个那还用说”的表情，对面的男人笑起来，伴随着电视里热闹的歌舞声，春节，这个具体的节日，终于有了一种具象的感觉，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是卫昊羽。

　　春晚还没结束，夜色已深，到了卫小芙必须休息的时间，她被卫昊扬送回房间，洗漱之类的事她已经可以自己打理，道了晚安，她在房门关上之前，对卫昊扬又关照了一句。

　　“一定要替我再对二哥说一声，谢谢他为我做的这些，真的，真的，真的很好吃！”她那么郑重，还用力点了点头。

　　“放心吧。”卫昊扬看着她走进房间，慢慢地，意味深长地说，“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他。”

　　裴羽准备收拾餐桌，卫昊扬送卫小芙回房之后很快也加入进来，还有些牛肉和鱼虾没有吃完，他扫了一眼，又拿出一瓶红酒。

　　“怎么样，再来一杯？不要浪费这些下酒菜。”他拧开瓶盖，倒进醒酒器里。

　　“小芙让我再对你说一声谢谢，她真的很喜欢你为她做的年夜饭，还有她强调了好几次，真的很好吃。”

　　把边上吃完的收拾走，卫昊扬重新又拿了两个酒杯放在桌上。

　　酒杯发出清脆的声音，裴羽扫了一眼，“我好像也没什么拒绝的机会。”

　　“那就不要拒绝。”独断地下了决定，卫昊扬摇晃醒酒器，然后缓缓注入酒杯。

　　琥珀色的酒液，在酒杯上缓缓流淌，挂壁的程度叫人吃惊，卫昊扬解释道：“这是Oloroso，喝喝看。”

　　“雪利酒？”裴羽闻了闻，举起酒杯。

　　浓郁的果脯香味，带着一点香料味，辛辣和甜感，复杂的香气让裴羽一下子喜欢上了它，“很特别。”他又抿了一口。

　　“你世界各地跑过那么多地方，别告诉我你没喝过。”识破了裴羽的演技，卫昊扬拆穿了他，他笑着仰头把那剩下的一口饮尽。

　　“喝过雪利酒，但它们有那么多不同的种类，甚至每个酒庄，每个酒桶，每个年份出来的酒都可能有不同的风味，这和没喝过有什么区别？”他把杯子推出去。

　　“再来一杯。”

　　“你喝醉了我可不会扶你回房。”

　　“这句话一样还给你，你要是喝醉了，就在客厅睡吧，我亲爱的大哥。”举起酒杯，他敬卫昊扬。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敬酒，也许只是为了过去的这段日子，为了逝去的盛夏，为了他们成年人的理智。

　　卫昊扬也敬了他，没有理由，甚至没有一句话。

　　沉默之中，两个人对饮，春晚的背景音无比热闹，让这种安静变得格外有存在感，他们的视线始终没有交集，也许这也是一种默契。

　　两个人又把剩下的菜扫荡了一遍，在春晚“难忘今宵”的歌声里，他们终于把这瓶雪利酒喝完了。

　　Oloroso的度数不低，等裴羽站起来才觉得脚下发软，他一向都是这样，喝的时候无所顾忌，喝完了才被涌上的后劲提醒，他已经喝太多了。

　　他扶着桌子站起来，卫昊扬把他按了回去，“看你这样子就是醉了，酒量不行，酒胆倒是不小，你休息，我来收拾。”

　　把裴羽扶到沙发上，他转身去收拾残局，看起来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裴羽只是脚下发软，脑子还清醒，他不服气地嗤笑一声，“算你酒量好。”

　　扯了扯领口，他倒在沙发上才觉得晕眩，倒过来的视野里，卫昊扬动作很利落，收拾餐盘，清理厨余，把餐盘都放进洗碗机，然后返身擦桌。

　　原来做事利落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会显得游刃有余，哪怕这并不是他擅长的领域，裴羽眯着眼睛，视野中卫昊扬已经收拾完了，慢慢走近。

　　越来越近，近到裴羽想要后退，他才停了下来，“扶你回房？”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仿佛只是出于礼貌，裴羽撑着沙发坐起来，“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可以。”

　　“反正都要上楼。”丢下这句话，卫昊扬把他从沙发里拽起来，直接架起他。

　　对，他们是住在同一层，裴羽按着眉心，想起来交代一下，“我房间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走的时候你只要叫陆阿姨稍微收拾下，要是你还是觉得脏，可以叫人……”

　　“闭嘴！”卫昊扬停下脚步，忽然显得有些恼火。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在和我说保洁？”

　　什么时候，很快就要结束一切的时候吗？在暖气的作用下，酒意逐渐上涌，裴羽觉得头晕目眩，身上出了汗，无比困倦。

　　跌跌撞撞到了房门口，卫昊扬推开门把他扶进去，裴羽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把脸埋进水里，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终于看起来清醒了些。

　　“你看，我没事，你去吧。”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晶莹的水珠从他头发上成串地掉落，他的眼睛里全是朦胧的醉意。

　　卫昊扬站在门口，“你看起来不像一个人能搞定的样子，先洗漱吧，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裴羽按着太阳穴，觉得一阵头疼，对着镜子洗漱完毕，酒后的微醺感缠绕不去，他打开淋浴，站在热水下，困倦感一阵阵袭来，他扶着玻璃门，努力让自己不要睡着。

　　酒精在热气的作用下，让他的视野天旋地转，他手上一个打滑，一头贴在了玻璃门上，发出砰的一声。

　　淋浴间的门被推开，卫昊扬的脸在昏黄的光线下看不清表情，“怎么了？”

　　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担心？不，那一定只是酒醉的错觉，他们已经回到了正轨上，“没事。”

　　裴羽模糊地回答，水汽弥漫，薄薄的水雾让玻璃门后的一切若隐若现，卫昊扬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问他。

　　“需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