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筹备 ...
-
鸿初元年于大周，正是景安四年。
沈沁已经主政四年有余，一些手腕也大半显露，而言昭辖制北地军也快五年了。
这些时间里，沈沁不止招揽了应学的三代学生，同时还组织了第一次应学院试，这次院试虽然不是正统科考，但是选中的人，若是地方应学则可申请一部分补贴来京学习，若是京城补贴甚至可以择业进入堂卫或者羽卫。这两卫虽然是无官无品的机构，但是要知道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这是那两位大人物直辖的亲密机构。
至于言昭她已经举行了四次演武会，如今军中女子占比不说多也快逼近了二分之一，而且这二分之一可也不是她放水放进来的。
要知道女子先天或许能和男子一般，但是初潮之后却可能力有不逮，更何况世间重男轻女，女子能得到资源少，便更为弱势。但好在言昭甫一穿越的第一件事就是《女子锻体手册》的发行和推广。
体能这个东西需要日积月累的训练，这些年言昭虽然忙在上层建筑，但是堂学依旧会考虑新生对于锻体手册的训练度，故而民间女子一直没有松懈练习。
大周征兵多是民兵，这些男子吃也未必能吃多好，初初召进来并不能说什么绝对力量，相比较训练已久的女子，或许还要弱一些，故而如今女子能奋起直追真是因着努力，而绝非侥幸。
如此，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至于那东风，言昭摸摸下巴，手里还捏着鸿胪寺的折子。这些年，她经常帮沈沁处理政务，从一开始的笨手笨脚到现在的熟能生巧，俨然已经有了大周第二位当家人的气派。
“云国女帝于月前处决丞相府嫡系一十三人，其余奴仆，尽皆发卖。”
真狠啊，言昭在心里轻叹一声。她自以为这些日子里来她的心肠早就硬了，但是没想到沈迟杀起熟人来，更是眼都不眨。
如果说之前沈迟杀侄子给言昭以极大震撼时，如今杀丞相，言昭却是有些麻木了。之前的震撼只因为四年前她的现代思想依旧浓厚，甚至于现代时候深受一些伪装女强的小说荼毒，总觉得女子不应该那么心狠手辣。
可如今慢慢习惯上位者的姿态后，言昭不得不承认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已经不能轻易界定是男人还是女人了，因为她只是一个皇帝，一个帝王，正如李隆基一日杀三子一般，帝王的斩杀，稀松平常。
毕竟那是一个超越族群许多的人，她坐在最高峰，握着生杀大权。
如今大云虽然送走了安王沈遇，处死了废王之子沈叩，顺便斩杀了丞相苏虎。但对本国的影响其实不算大，安王本就是边缘人物，沈叩更是五岁小儿，苏虎的影响或许要大些，但是沈迟特意把人留了三年才杀，也差不多坐稳朝堂了。
这时候言昭才琢磨出滋味来，沈迟哪里是嗜杀，哪里是乱杀，她所做一切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集权。
这时候听得屋门叩响，“进来。”
“主子。”是怀瑾。
言昭抬头看向她“怎么这时候来了？”
怀瑾要跪下去禀告，却被言昭摆手免了行礼动作，只得乖乖站在原地汇报道：“江河口那边的船只已经备好了。”
言昭一拍脑袋，叹道“我倒把这茬忘了。”
是了，这几年除了演兵演武之外，言昭也没放下出海的事宜。她派人去江河口考察定船之后，第二年就指派一些人手带上货物出去碰运气了。
海洋浩渺，来回或许都要耗去一年，越早出发便越早知道一些消息。除了自己的船只外，言昭还找到沈沁死磨硬磨地要到了一纸开海限令，规定每日允许五十艘船出海，让民间也能参与进来。
在言昭的考虑里，那便是或许民间的介入能让航海事业发展的更快，毕竟高手在民间。
好消息是在第二年年底才传回来的，船只遇上了风浪，也遇上了漩涡，折损的船只不少，但好在还是有人回来，并且奉上了更完备的海事图和船只改造请示。
言昭把这件事都交给怀瑾负责，一时间就没有再抽出时间来关注了。
“这次得去些重量级的人物了，但是又偏偏是这个时候。”她轻叹一声。
自从北地军差不多能全面辖制之后，她和沈沁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本来打算今年就把女子科考提上议程，接着等官场蚕食得差不多，就提出女帝事宜。
倒是没想到这江河口的船早不好，晚不好，偏生这个时候。这个关节，军里的人是不能动了，看来曾经答应谢则的也得食言了。
算了，没关系，一次不成，还有下次的嘛。
怀瑾忽然跪下“主子派我去吧。”
“嗯？”
“宁副将军，谢副将军都要在北地军里震慑众人，而怀珩的基业不止海上，怀瑜还要跟着主子，又管着工事堂的炎日。这样来看，唯有瑾能为主子效力，还请主子给瑾一个机会。”
言昭神色不变，只是吩咐道“把门关上吧。”
因着几年前沈沁的吃醋，故而言昭同她们单独议事时都不会关门，如今情况特殊也顾不得了。
“且附耳来。”见怀瑾关上了门，言昭招招手。
“此次科考有你的机会，如何要去海上吃那些苦。我手里人才不多，却也不至于把你派出去。密事堂除去你们几个，难道事就办不成了么？”
“主子···难不成要将管监察派去。”
管监察，即管安。因着管安如今负责堂卫的监察事宜，故而被人称作管监察。
言昭没说话，上位者的心思就算被戳破了也不能明说出来。怀瑾连忙低头告罪“是小人莽撞了。”
“他总得有个正经事做。”言昭没在意，自顾自说起来“你，怀珩，怀瑜，早晚有一天是要跟着堂卫一起入朝的。但是他不合适，他到底是个男子，为了堂卫的纯粹，也为了后续的麻烦，他不会入朝的。”
“海外是个好去处，我不是固守一方的人，若是出海有个活路，裂土封侯、封王又有什么关系呢。”
言昭神情平静，但丢下的话无异于一颗炸弹。
与以往王朝的内耗和争斗不同，怀瑾能明显感觉出这样的不同。把内耗赶出去，向外寻求，不再在内部进行资源的掠夺，而是向外去寻求，或许这是一条必然的出路。
或许这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大周或许是地大物博，但是多子多福的观念使得整个大周人口与生产总量完全不匹配，可没有办法，地只有那么点地，又不会再生。人虽然会死，但人生得快，如果把这内卷变成外扩，或许才是一条真正的活路。
“瑾明白了。”
言昭颔首“去把门打开。今日晴好，等他出去了，你也该顶替几日位置，跟在我旁边了。难得有机会，一同去军营吧。”
“是。”
主仆二人上了马车，从白虎大街来到了城防营。
带来京城的北地军照旧和城防营混在一起，也算互相掣肘。除此之外，宁景和云宜在京城守着，谢则却是带着一些新的女子士官去了北地。
边境总得有人守，交给齐明、安护或许能放心，但不是全然地无忧，只有大批量的更替交换，把女兵赶一部分去边境，又把男兵赶一部分来京城继续替换，或许才能高枕无忧。
谢则去是没有怨念的，她只遗憾一件事，没能参加宁景和云宜的婚礼，虽然她也知道，就宁景和云宜那两个闷葫芦，想必一时半会定不下来。
“侯爷！”城防营在这三年内也不是没有改制，比如如今又分成了东营和西营，东营设营指挥使与两门指挥使，归言昭辖制，而西营便是沈沁的势力。
如今东营指挥使已明确换成了鲍武，而他的父亲鲍郡倒是还只是一个城门指挥使，官职倒在儿子之下了，不过也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吧。
“诶，在军中就称呼将军。”
“是！末将参见将军。”
言昭颔首，她伸手接过怀瑾递来的佩剑“上次来得是月前了吧。”漫不经心地问一句。
鲍武连忙回道“将军事多，不过这些小子都识趣，知道将军看重，哪里敢懈怠。”
言昭哈哈一笑，伸手拍拍鲍武的肩膀“你监军操练都深得父帅真传，本侯不必为你操心。只是，一月过去了，也得来看看。军里这些年变动大，想来管理未必方便，今日来也是想立个规矩。”
“谨遵将军吩咐！”鲍武抱拳喝道，接着忙忙小跑过去掀开营帐“将军请，末将带将军去演武场。”
“嗯。”言昭不咸不淡应了声。
两人骑上马便往演武场去，如今的北地军管理并不混乱，男女分治，但是训练却是有条不紊进行着。
宁景本人虽然不大正经，但也是个工作狂。言昭骑在马上，微微眯眼就看到场地一个将军打扮的人手里还捏着一杆红缨枪，红缨枪的枪头带了点金色。
没错了，这是言家的习惯。
言家的搏虎枪向来是传内不传外的家族秘学，但当时言昭赶鸭子上架，又只肯带两个女卫，言泓为了她的安全，还是违背了祖宗的誓言，把搏虎枪传给了宁景谢则。
“将军，那是宁副将军。”
“嗯。”言昭颔首，心情陡然低落下去。时间过得可真快，那位老者居然也已经辞世四年了。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筹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