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惩处邪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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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庵封了。”
“什么庵？”
路边两个男子正在交谈，一人生得粗壮，一人生得斯文。略带些草莽相的男人同那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分享着时新的消息。
书生面带惊惶“怎么就封了？官府干的？不会查处我等吧？”
汉子吐口唾沫，呸了一声，道了晦气。他把铁掌往书生肩上一拍道“自从那娘们登基之后，就没啥给男子的好处了。如今把庵都封了，我呸！她要当菩萨怎么不先救救我们？”
书生念叨道“今不如昔，今不如昔。那原先我常去的，不想上次一别就是诀别。”
“你就不想点什么？”
书生摇摇头“我哪敢想，上头封了庵没拿人已经是慈悲了，庵没了，不还有花街柳巷，犯不上去跟官府呛声。”
那大汉恨声道：“不成器的东西，他今儿个封了庵，明儿个就能封了你的街。”
书生大惊“古往今来，哪有这样的道理？这等风月，什么时候断绝过呢？又如何能断绝呢，如此，岂不是把我等逼得无生趣了么？”
大汉和书生聊得正好，却听得远远一声响锣，二人连忙避到一旁。这是钦差出巡的动静，据说那钦差四月末就来了，不曾想如今都七月了，还逗留在封安。
“钦差出巡，闲杂人等，回避！回避！回避！”
仪仗队缓缓而来，大汉和书生都低下头。仿佛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庵正是这位钦差封的，是了，一个庵罢了，为了这同官府呛声难道不是蠢吗？
大汉愤恨但是不动，书生退让亦然不动。可惜这人群并非全然一条心的，这时候便不知道哪里出来个富家公子当街拦了钦差的路。
“草民刘天盛邀钦差大人一见。”
真是狗胆包天，书生暗暗骂道。这人出来要是无事还好，若是出了事，封安在女帝心里不大讨喜，自己的科考岂不艰难？
虽然女帝不太可能关注到一个小小学子从哪里来，是何方人士，但是习惯了埋怨的人总是擅长把所有的不如意堆积到别人的身上。
谢妹原本是坐在轿里，她来到封安快三月，明察暗访，最终锁定了香火鼎盛的否山庵。否山庵名字已不可考，只知道是开设在否山山下，人们往来否山时总得路过此庵。
否山香火鼎盛，否山庵却不大如意。为了这些个香火钱，老尼姑想出个十恶不赦的点子，她们原先是招募民间女子来接待，后来贪心不足蛇吞象，竟是整个庵沦为了否山脚下的一个大院子。
行人们上山是要清修的，可一旦下山，便会在否山庵大开荤腥。除此之外，否山庵还推出租借服务，可以把得自己心意的姑子租出庵，约定三月或半年为期，若是怀孕则要给庵里一笔钱，若是没怀，到期归还便是。
姑子们在否山庵里，乐意的便深陷这金玉窟里，一味撕碎自己的华年。不乐意的也出不去，只能日日被那庵主催逼折磨，接着出卖自己来换取度日的银钱。
确定了否山庵的罪大恶极，谢妹出手很快。她没有和封安的郡守搭线，反而是借着自己带来的京兵和封安的地方驻军，一举拿下了封安郡守府。
之后上书朝廷，言明恶行，查抄否山庵的一系列事件都做到了雷厉风行。今日本是最后的惯例巡查，毕竟，她也该去下一个地方了，却不想还有人敢来拦自己的路。
不等谢妹说话，一旁侍奉的师爷便道“你这厮好生大胆，难道不知当街拦路告官是要吃板子的吗？”
刘天盛正如他的名字一般，不知天高地厚，只呛声道：“草民见如今男女不等，心中激愤，故而告官，这些板子官爷尽管用，草民敢来就做好了准备。”
谢妹深知立威的必要，只轻轻敲了敲轿子内壁，那师爷便立时附耳过来“赏他二十板子，允其当街陈事。”
师爷点点头，听了吩咐，他看了几个捕快一眼，摆摆手。四个捕快便都冲上去，两人捉住刘天盛，一人扒了刘天盛。
却见那长衫之下，满满都是棉花。捕快中拿板子的那位直接气笑了道：“恁小的胆子，也敢来招惹天王老子！”
说完就不顾刘天盛惊惶的挣扎，狠狠一板下去，刘天盛惨叫出声，就像去了半条命一般。
当街的二十大板沉闷又混着男子的叫声，惊得众人都如受惊的寒鸟一般，纷纷低着头，不敢出声。等二十板打完，刘天盛早就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师爷掀开轿帘，身躯微弯，等候着谢妹出来。
皂靴停留在刘天盛的跟前“本钦差允你陈情。”
刘天盛本来奄奄一息，但想起板子已经受了，若今日不说，落个无事生非的名头，也未必能活，只好颤声道“草民听闻大人封庵，实不理解。风花雪月，古来有之，大人如此，未必太不爱惜民生。”
“谁是民。”谢妹神色淡漠。
刘天盛勉然一笑“自然是我等。”
“女子便不是民么？”谢妹反问一句。
刘天盛一时讷讷，但很快反应过来“那庵里都是自甘下贱的女子，与大人，与其他女子本是不一样的。大人怜惜她们做什么？草民是粗人，大人也别嫌草民言语粗莽，那些个脏货贱人，何须大人挂心。”
“脏货？贱人？”
“是，极是。那些姑子在庵里不事佛祖，反而勾搭着男人做些有辱斯文的事。”
“那本钦差封了岂不更好？”
“是···大人说的是。”刘天盛本就不善辩论，更不通文墨，不然也不会被几人挑唆几句就上来拦截钦差。
见刘天盛无话可说，谢妹这才站起，对众人作揖道“封安人杰地灵，却不想出了否山庵这等事件。百姓本是淳朴风化，奈何盘踞此毒瘤。本官唯恐否山庵的存在继续荼害封安百姓，故而奉旨查封。这是陛下对子民的担忧，是陛下的恩典。”
“本官会在封安继续停留三日。三日内若有对否山庵鬼迷心窍，屡教不改者可到官府揭发，若有藏匿否山庵姑子者，处死。举报屡犯、藏匿、掳掠之人，赏银五十。主动交还否山庵姑子者，既往不咎。”
“至于这位刘天盛，师爷派些人手送回去便可。”谢妹看了看刘天盛“也怪可怜的，本官看不得这些，往后告到本官眼前的事，赏五板子足矣。”
师爷连忙道“大人心慈。”说完便眼神示意捕快微微踹了踹刘天盛，那人似是才缓过神来，连忙接连台阶，痛哭流涕感怀大人恩德地下了台阶。
三日后，谢妹将自己捉到的人员都送去了珩粟分行，便前往下一个地方继续查办。
这次清理运动其实温和很多，打出的名头也只是正民间风气。尽管男子们失去了收费便宜的尼姑庵，但是还有花街柳巷，一时之间温水煮蛙，基本少有反抗。
言昭在京里收到了各地寄来的事件汇报和人员归纳，逐步把人都下放到农事堂去种地，接着又挑选庵中最为清高之人归入卫队。
在没有全然胜利之前，彻骨的仇恨或许能成为了一个更纯粹的行进动力。
言昭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当然顺带的是找长公主要钱，她没想到一下子收拢这么多人，到底有些捉襟见肘，转念一想事业毕竟是两个人的，故而理直气壮地就去要钱了。
然而无论是谁当皇帝，谁当主政者，她的钱都是不好要的。沈沁放下手里的折子，瞥了一眼言昭，摊手道“没钱。”
言昭仿佛被辜负一般瞪大了眼睛“殿下！”她似乎话语里藏着谴责。怎么能这样呢？当初是谁说怎么都会站在自己这边呢？
沈沁没继续看她，抱起手里的折子又批起来。言昭这时候较起真来，不肯走，索性就在景安殿里陪了沈沁一早上。沈沁虽然高兴，但又心虚，最终只能妥协道：“钱没有，地有，你让她们去垦荒，今年的收成，我不抽了。”
或许这也算一个勉强令人满意的成果吧，言昭放下手里的茶，就往前走几步，撂下一本折子。
这是谢妹的密折，怕往京城直送会被拦截，故而都是先过了言昭的手。沈沁扫她一眼，伸手取过折子，打开，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半炷香不到，桌案猛然一响，宫女太监们见怪不怪地跪下，齐声道“陛下息怒。”她们有些指责意味地瞪着那个武安侯，每次武安侯一来，殿下似乎都得动怒。
“群欢，租借生子···他们当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那些个姑子，与他们有何不同，都是人，却要被如此作践！”沈沁恨声道，胸前一阵起伏。
言昭轻叹口气，送折子的时候她就知道沈沁是必然要生气的，可也没有办法。至于这些个姑子的遭遇，也只能说意料之中，而百姓的冷淡或许更是情理之中。
即使在风月行业隐匿的现代都还有人为闝站台，甚至于感慨今不如昔，何况在风月行业理所应当的古代。
人们不会共情任何仇恨，除非发生在自己身上。
总有人乐意代入上位者的视角，在意淫中随意地欺辱所谓的下位者。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惩处邪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