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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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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出风声,朕会出席赏花宴,定皇后人选。”
“诺。”
工部尚书府。景盼兮已经躺在榻上,回忆着今日说书先生讲的故事。
她确实因定亲而少出府,但去哪还是能决定的,每次来听书不过是爱听罢了。
先生所说的祁王风采,是她完全不曾见过的。
当时萧王逼宫,一旦成功,宫里的诚嘉裕皇后与在外征战的祁王都性命不保。
可他却做到当机立断派回十万大军回定安城支援诚嘉裕皇后,自己则率军加速前行抵御北夷侵略。
于天下而言,他选百姓而弃皇位。
于小家而言,他助亲人而疲自己。
这样的新皇谁能不敬?
因此说书先生每月讲一次往事,也仍然有人愿意捧场听故事。
景盼兮起身点上蜡,用笔勾勒起当年那一面,圣上的模样。
少年眉目如画,英俊潇洒,一袭红衣如骄阳般热烈。
放下笔,景盼兮又拿起一个挂着线的手帕继续绣起来,等画干。
“嘶。”
被针扎到的地方流出血来,景盼兮检查手帕,发现还是染上一点血迹,干脆将未绣完的手帕放进暗格里。
暗格打开,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十几条手帕和几个香囊,还有几个卷起来的画筒。
抽屉打开又关上,这里面的物件就像暗格的存在一样,不被人所知。
第二日。景家主母李莲宝带着一干侍从气势汹汹的去李府质问三房去了。
李家原是商户,当时的李家家主在生意上很有头脑。
接了祖宗的基业后,冒险从江南云县老家组建了商户,往西北、岭南去行商,几次下来,赚的盆满钵满。
李家也不吝啬独吞,邀请了些仁善的商户一起行商,隐隐有领头之势。
李莲宝在李家行二,上面一个哥哥,下面两个弟弟。
她是李家五代独女,出生那年,正是家主行商回来,赚得泼天富贵的时候。
因此,李家主认为是孙女莲宝带来了好运,保佑行商安全,孙女和男丁一个序列,都为“莲”字辈。
此后李莲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一次行商路上,商队遇见了个饿的晕过去的白面书生。
偷偷跟来商队的李莲宝一见钟情,非要嫁给书生。
李家主观书生虽形容狼狈,衣服上打有补丁,但即使晕过去也死死护着药包,醒来也是第一时间谢救命之恩。
认为这书生或许真的可以试试配自家莲宝。
这时候的大晋士农工商阶级明显,这书生考过了院试,已经迈入士的行列,怎得都不该由商户惦记。
但这书生要为家中久病娘亲治病,还要救被赌钱的父亲卖了抵债的妹妹。
富举人,穷秀才。
李家人的出现就像是天降甘霖,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请了好大夫治病开药,也还清了赌债,解救了差点被卖的妹妹。
李家主高瞻远瞩,全心全力供书生继续考科举,期间半点不以恩情相挟。
书生却感于恩情,不敢懈怠,在乡试中一举得中解元,立时上李家提亲。
此时,江南地区十家商户组建商行,李家被推选为商行行长。
李家主认为这都是李莲宝带来的好运,更加疼爱李莲宝。
李莲宝嫁过去后,夫妻恩爱,婆媳关系和谐,姑嫂友谊深厚,一年后诞下长女景盼兮。
恰逢大晋大胜北夷,签订了“十五年休战”条约。延光帝大赦天下。
朝廷因战花费大量银钱、粮食、布匹等,需征集钱粮恢复国力,因此许诺捐钱的商户可除两人商籍。
李家主又认为是景盼兮的出生带来的好运,于是将除商籍名额给了老大李莲仁和老二李莲宝。
景盼兮更是得到了李家和景家共同的宠爱。
“哟~我当是谁来了,这不是咱们家的姑奶奶吗?”
随着阴阳怪气声音过来的,是一个略显丰腴的贵妇人。
孙氏踱着步子,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不满:“姑奶奶就是姑奶奶,瞧瞧这阵仗,浩浩荡荡的。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再上门就是客!你倒是一点不客气。”
李莲宝目视前方,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走进去。
“你!”
孙氏气急败坏,维持不住姿态,赶忙追上去。
李莲宝直接到正厅坐下。
“去请老爷出来。”
昨日就打探过,今日李老爷在家休息,未出门。
孙氏也跟过来了,破口大骂:“李莲宝!你别太过分!你当这是你家,做什么主人姿态!”
李莲宝终于肯看她一眼:“我姓李,行二,你又是什么东西。”
“你!”
“好了。都吵什么!”
李老爷黑着脸,大步走进来。
“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老三家的,西街的店铺,没事干就出去瞧瞧。”
“爹!”
瞧着公爹黑沉的脸色,孙氏不敢再言,眼中带着气愤,一甩帕子扭头走了。
李莲宝在李老爷过来的时候就站起身搀扶着他坐下,亲自拿起茶壶给李老爷倒茶。
李老爷坐下来顺顺胡须,很是欣慰。
“怎么,二娘今日有空回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李莲宝坐在一边撇撇嘴:“瞧您说的,上旬不是才来给您送了些吃食。”
“哈哈哈哈哈哈,是,二娘最惦记爹了。”
李老爷看着厅外好几个都拿着棍子,有些不解:“这是...”
李莲宝一拍桌子:“倒是忘了今儿的主人公!雅芝,去把三房的大少爷绑过来!”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高呼:“二娘且慢!”
原是老大家的主母过来了,行色匆匆,头上的簪子都有些歪。
李莲宝很是敬重大嫂,赶忙扶过陆氏坐下。
“快坐下歇歇,雅芝,给大嫂倒温茶水。”
急匆匆赶来,肯定是为兮娘和李文斌的事情,看样子,大嫂知道点什么内情。
“顺顺气,咱们慢慢说。”
李老爷急的背着手团团转,这一个二个上来就想动手,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陆氏喝了温水,缓下劲来,才说起来意。
“昨儿妹婿传信,请我来帮着二娘。来前我就让大郎帮着在军营里打听了一通,出门前才收到回信,我急着去查,还真是!”
“那刘竹瑜,她...她...怀了!”
“哐当!”门口偷听的孙氏吓得踢了一脚门框。
冲进来就对着大嫂跪下:“大嫂,大嫂,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万不可外传,不可外传啊!”
“都给我安静!”
吼声震天,阖屋寂静,谁都不敢再说话了。
李老爷铁青着脸坐在主位上:“一个一个给我说!到底是多大的事,要你们一个个的这个样子,要仪态没仪态,要规矩没规矩!”
李莲宝看着跪在地上六神无主的孙氏,冷笑一声。
“看来有的人都知道啊,那可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李莲宝就将昨日的事说了一遍,看着孙氏的眼神冷的吓人。
“我本不欲与三弟妹纠缠,只想先教训李文斌,可三弟妹这反应,倒是让我疑惑了。”
陆氏也同样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孙氏:“你们...哎。”
抚了抚胸口顺气,接着讲道:“昨儿我从妹婿那知道这件事,总觉着不对,家中虽有摩擦,但不该如此。
我就给大郎去信,让大郎帮着找熟人探探情况。”
大郎李莲仁除商籍后参军,卫所的中郎将正是敬怀公主夫家二房郎君。
“大郎今早才回信,说探到敬怀公主独女最近闭门不出,但请过郎中入府,却也没见出来。
刘家还在私下里寻摸着,好像再找什么人。
此外,敬怀公主还时常外出参加宴会,结识与独女年龄相仿的世家公子。
外人都传,这是敬怀公主在相看女婿,准备嫁女了。”
还跪在地上的孙氏脸色白的吓人。
“这信里说的事,我总觉着不对,赶紧差人去查那郎中,发现那郎中竟是个妇科圣手!
也是碰巧,回府的时候瞧见文斌和一女子一起进了书馆。
我也顾不得什么其他的,赶忙跟进去,找到厢房外时,他们正说道腹中孩子的事。”
“混账!逆子尔敢!不孝...”
眼见李老爷涨红着脸发颤,李莲宝维持不住冷酷模样,慌张的冲过去把人架住。
“快请郎中!拿上尚书府的令牌!快!”
陆氏赶忙将李老爷按在座椅上,取下发簪,裹了一圈帕子就塞到李老爷口中,避免咬到舌头。
孙氏在地上跪久了根本站不起来,直接跪爬到李老爷身边,抖着手拔下头上的发钗,伸到茶壶中一烫,立刻取出来对着李老爷的指尖一个个扎过去放血。
旁边丫鬟小厮终于不乱了,来了两个挤过来,一起捏指头放血。
李莲宝看了眼扎手指的孙氏没说话,只盯着李老爷的脸,观察有没有变化。
郎中疾步过来,拿出针炙烤后就扎。
“李老爷这是怒急攻心,突发中风,不过诸位照顾得好,并未出大事,我写下药方照着喝半月,以后万不可动怒。”
送走郎中,看着神情惨淡的孙氏,李莲宝冷哼一声。
孙氏瞬间腿软趴伏在门槛上:“我真不知道那刘氏怀胎的事,呜呜呜...斌郎可是要科举的人,怎能扯上这等子晦气事。
啊...我真的不知道此事,还将他祖父气成这样!这个不孝子!”
嚎叫完又跪坐起来捶胸顿足的模样:“怪我!都怪我!怎么教出这么个畜生来!”
陆氏肃了脸走出来:“好了,小声点,爹需要休息。”
孙氏立刻安静,暗自抽噎不敢再惹出动静。
李莲宝到底没有揪着孙氏询问李文斌的事。能看得出来孙氏只是和她作对习惯了。
应当是以为敬怀公主的独女对李文斌有好感,就得意的想要炫耀,将二房比下去。
孙氏虽头脑没那么清晰,但在孝顺上是真的没的说。
这亲事是李家上任家主在世时定下的,孙氏不敢整幺蛾子。
那这个李文斌,就很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