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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奇怪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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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抓她?这可是医院住院楼,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在这里做不法的事?而且,叶琳才听说1703号病房的病人不见了,她就出现在这儿,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想到这儿,叶琳对小女孩上下打量了一番。
她的衣服异常宽大。上身是白色毛衣,下身是肥大的牛仔裤,毛衣里面还套着件蓝白条纹的衬衫,像是病号服。不过,她面色红润、脚步沉稳,没有明显的病容。
叶琳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住在1703号病房的病人吗?”
“是啊。”小女孩不怕生,坐到叶琳对面的沙发上,说,“你放心,我没有患那种厉害的感冒。”
叶琳当然相信她没有。只要感染那个病毒的人,无论老少,全都会被隔离起来。
至于她为什么要从那个病房里跑出来,还躲在这里,叶琳没有兴趣知道。
叶琳又往前走了几步,距离门口更近些。“我有事要出去。你可以继续待在这儿,或者离开。”说着,叶琳伸手去握门把手。
她“蹭”地一下站起来,制止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叶琳回头,看向她的眼神中含有不悦的情绪。
她意识到自己失言,忙解释道:“大姐姐,我不是要命令你。如果你从这儿走出去,病房的门却仍旧反锁着,他们就会发现这里的异常,然后找到我。”
“那你想怎么样?让我不要出去?”
“当然不是。我们一起出去。”
“你不怕被发现了?”
当叶琳看到她从兜里拿出医用口罩戴上,并将毛衣领子拉高挡住里面的蓝白衬衫时,一下子就明白她的用意。
在住院楼里能够来去自如的,除了病人,还有病人家属。病人是叶琳,病人家属自然就是她。
叶琳心道,真是拙劣的把戏。就算医生、护士认不出你,难不成你要走出医院?但叶琳心里牵挂着沈瑶,没有同她计较。
叶琳从病房里出来,发现左边只有两间病房,右边有一个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两边都是病房。叶琳料想,沈瑶不会进入陌生人的病房,所以只沿着走廊寻找。
叶琳时而抬头看着天花板,时而低头连垃圾桶都不放过。但始终没有看到沈瑶的身影。
小女孩戴着口罩,说话声音变得沉闷:“你在找什么?”
“找人。”
“你可以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这里的人我都认识。”
这里的人她都认识。那她在这里住了多久?什么病能住院这么长时间?
叶琳有些吃惊,不由得转头看她一眼。她察觉后,亦抬眸看着叶琳。
叶琳发现,她也有一双小鹿般的眼睛。不同之处在于,沈瑶的眼神是自信与明亮的,她的眼睛里却藏着哀怨和不甘。
为什么呢?她明明这么年轻,正是青春洋溢、精力过剩的时候,怎么会有这般负面消极的情绪?
“大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呢。”
叶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对她摆了摆手道:“她不是这儿的病人。你没见过她。”
她不肯放弃,继续说:“这儿的医生、护士,我也很熟。”
忽然间,叶琳停下脚步,指着前面说:“不用了,我已经找到她了。”
小女孩扭头,只看见一面光滑的墙壁。她感到十分困惑。
难不成这个大姐姐是精神科的病人?
叶琳想起,小女孩看不见沈瑶,忙找补道:“我开玩笑呢。我不打算寻人了,我们先回去吧。”
“我就说嘛。前面哪有人。”
返回前,小女孩又瞧了瞧那面墙壁,洁白光滑,连一只小昆虫都没附在上面。
回去的路上,叶琳时不时地回头看看,确保沈瑶一直跟在身后。
到达叶琳的病房门口,小女孩依依不舍地惜别。
“大姐姐,我可以经常来串门吗?”
“可以。但下次最好敲门进入。”
小女孩的耳朵霎时变红,垂眸道:“不好意思啊,我下次一定敲门。”
……
小女孩离开后,叶琳没有立即询问,而是走进去将房门轻掩后,才问道:“你去哪儿了?”
沈瑶撇撇嘴,说:“没去哪儿。我到处逛了逛。”
“只是这样?”叶琳不信。
沈瑶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扬眉道:“不然呢?”
叶琳知她不想说,不打算追问,便换了个话题:“今天还练琴吗?”
“当然要练了!你别想偷懒喔。”
偷懒,叶琳是不会的,但她会当面撂挑子。
“我不练了!”叶琳把琴弓丢在一边,人往后倒,瘫倒在沙发上。
沈瑶问:“你又怎么了?”
“乐理是不教的,C弦、G弦是不懂的,那些歪歪扭扭的符号是不会的。你就让我模仿着你的手指动作。我实在不懂。我是学琴,还是跳手指舞啊!”
叶琳有些生气。沈瑶说教她练曲子,还让她找来乐谱,却又不教她看,甚至说她学会了也没用。
既然如此,何必让她费力从谢意如那儿求来这东西。难道仅仅是为了戏弄她?
“我早就说过,速成不可能像平时学习小提琴一样,肯定要采取些非常手段。”
“你抽几天时间,教我乐理不就行了?”
“你当学乐理是学拖地、抹桌子啊?听一遍就记住了。”
叶琳不懂小提琴,也不懂沈瑶说得到底对不对。但越是这样,她越想要反驳沈瑶。
虽然她从没问过沈瑶的年龄,但她知道,沈瑶比她年纪小。她无法接受,一个该叫自己“姐姐”的人,却在自己面前扮演老师的角色。
“我不管。我累了,我要休息。”
面对叶琳耍赖式的言语,沈瑶没有再反对,而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说:“可以。你先休息,晚上继续练。”
……
叶琳不需要再练琴,有时间到楼下走走。
今天是个大晴天。太阳高悬在正中央,没有一丝云雾遮挡。阳光洒在树枝丫上,倒映在地面是一根根的横条。
叶琳往前走几步,发现前面有个大草坪,不少病人都在那里散步,甚至连行动不便、需要坐轮椅的病人都由人推着到那里晒太阳。
草坪的中央,几张白色长椅有序、错落地摆放着。长椅上挤满了人。叶琳在一旁等了会儿,待到有人站起来,立马挤了进去。
叶琳刚坐下,就听到旁边传出不满的嘟囔声。她装作没听到,自顾自地拿出手机。
自那天韩玮给她发了开除她的语音后,她被人从公司的工作群里踢出,手机里没再响起过消息提示。
叶琳来到沛城五年。这五年来,除了学习和工作之外,没有人会特意找她。
如今,她的尸体躺出租屋里,五六天时间过去了,似乎也没人发现。也许,等到她的尸体腐烂到影响其他人生活时,他们才会撬开那扇并不牢固的门,惊讶于她已经死了很久。
这些只在新闻中看到的故事,竟然真的在她身上上演。这让她既唏嘘又觉得可笑。
“那不是谢医生吗?她身边的男人是谁啊?”
“还能是谁,当然是她男朋友了。”
“我听说,她和老公没有离婚。而且,他们的女儿现在也在这个医院住院。你们说,她女儿知不知道?”
叶琳的思绪被打断,抬头看向远处。
住院部一楼,一男一女站在那里。女医生背对着叶琳而站,似乎正在讲电话,男医生侧身站着,脸上挂着一副黑框眼镜,双目痴痴地盯着女医生看。即便他们俩的举止并不亲密,旁观者也能察觉出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叶琳觉着,那人的背影确实很像沈瑶的母亲谢意如。她往那边走,想要进一步确认,却被突然出现的熟悉脸庞挡住:
“大姐姐,你来散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