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之离》栎苏生

11、百炼之水

　　十一 百炼之水

　　夜寒深重，这样的破房子本就不能抵御什么寒冷，好在我和楚楚都是习水的行家，这点寒冷还算不得什么，可那个白衣人就没那么好运了，受伤之后血液流失过多，开始有了畏寒症状，靠在一旁抖个没完，好不可怜。

　　我死拉着楚楚靠了过去，想给他点温暖，却被他一掌推开“走开，别假好心了。”话音刚落即大声咳嗽，声音之大生怕没人知道我们是坏人一样，幸好这周围真没什么人，于是我劝他不要再做徒劳反抗，不想他像听到什么末世预言一般更加剧烈的咳嗽起来，边咳边朝一旁的柴禾堆靠去，眼中防范之意太过明显，很伤我的心。真是的，我嘟哝着道：“明知道自己受了重伤还装做这么强悍做什么。”伸手拉他，将他牢牢钳住靠近楚楚浓厚皮毛，然后检查他的伤口。他右腿上的伤口似乎是旧伤今日又被撕裂一次，其痛楚可想而知，能撑这么久，毅力值得敬佩嘉许。借着微弱光芒依稀看到他的腿露出森森白骨来，所幸裂度虽大，并未伤极经脉，好好疗养，未必会真的变做残废。血液凝固在腿上影响我查看伤口的具体情况，我只得指着那满腿的血对楚楚说道：“你不是喜欢喝血吗，来尝尝。”楚楚看了一眼腿骨血迹，又看了一眼我，明显意趣阑珊，满是不屑一故，将头转向一边，不再搭理我。我扯它耳朵：“敢情你是喜欢喝我的血啊？”它扭头看我，意志坚定。

　　没办法了，我只得起身寻找可以用来盛水的器皿，好尽快为他清洗伤口，我取完水回来，白衣人已经昏死过去，双手还紧紧搂着貌似不爽的楚楚。呵呵，我窃笑，还说我们假好心，干嘛把我的宝贝抱得死紧。看我回来，楚楚挣扎着道：“主人，快把这人移开，他吊在我身上重得我难受。”我笑在在它旁边坐下，“你再忍耐一会，我不动他，免得他醒了，我倒不好清洗上药了。”说着，试图撕开服贴在他腿上的裤子，右手无法使用的情况下，是需要嘴来做助手的，好在我牙齿锋利，轻易将他质量不错的裤子撕做碎片，仔细查看。

　　一切清理工作做完以后，我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与楚楚合力将白衣人安放到一旁的柴草上，靠在一起休息。

　　假寐一阵，我忍不住开口问道：“楚楚，我明明不是女人，他们为何都要将我称为姑娘呢？”楚楚的头朝我颈项挪了挪，张大嘴道：“主人你不觉得自己的声音太过清脆纤细吗？”

　　？！楚楚不提，我倒忘记了，自在溶洞湖底学得离雪炎凰之后，我的声音便变得异常高亢稚嫩，总之就是古怪奇异，后来渐渐习惯，倒忘了本来的声音，无人提出异议便一直这么下来没觉得有丝毫不妥了。

　　“这样啊~~”“再加上主人你身材娇小，容颜~~咳咳~~”说到这里楚楚便开始剧烈咳嗽，“容颜？我容颜怎么啦？”我摸着脸怀疑道，即使我再天资愚钝却也知道楚楚是决计不会被称为绝色的，那么这个词明显是奉送给我，难道这谷外之人的欣赏水平都低得如此吓人，我这等模样也算得上绝色？

　　“主人你刚才打水的时候难道没照照自己的样子吗？”“这么黑能照出影像来吗？”我翻回白眼给它。“那就难怪你不知了，主人的容颜自出谷之后，是有不小改变呢。”“啊？！”我瞪大眼睛看它，想看出点端倪，不想它竟伸伸懒腰道：“天色不早了，我先睡觉拉啊。”不顾我满心疑问倒头就睡。

　　“喂~喂。”我奋力推他无果，不久便发出低低的打鼾声。我只能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希望能看出一个洞来。

　　旁边的白衣人发出一声呻吟，引我走过去查看。他皱着眉双手很不舒服的抓着身下的柴禾，我
　　拨开他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露出他干净的面容仔细端详。

　　很沉静安然的一张脸，五官的线条柔和静默，除去纤长犹如蝴蝶羽翅一般的睫毛在他莹润如玉的脸上不安的颤动着。“你醒了？怎么不睁开眼睛来？”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眼神一如我想象一般凄然绝望。“你怎么啦？”我伸手摸他的脸。

　　“你是什么人？怎么可以这么羞辱我？”他挡开我的手，怒道。

　　“我是木凉，我怎么羞辱你啦？”我睁大眼睛问他。

　　“你~~”他又气又急，只说得出几个你字来，只得怒视我。“我救了你，不好吗？”

　　“谁要你救我，再撑一阵，我的部下就会来救我，谁叫你冒冒然闯来，还将我的宝贝给了别人。将我掳到这里。”

　　是这样吗？我愧疚的看着他，满是歉意。看得他浑身不自在的吼道：

　　“不要这样看我，你可知道你犯了多不可原谅的错误，失去这个宝贝，我将失去~~失去~~”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都消失于他的咽喉之中，任凭我耳力再好，也是徒劳无获了。

　　“对不起，你别伤心了。”看着他黯然绝望的样子，我于心不忍的道歉“那是什么样的宝贝，我去帮你找回来，好不好？”

　　“找回来，你找得回来吗？”他恨恨的反驳着，重重的喘气，看来气得不轻啊。

　　长时间的沉默，忽然我想起楚楚的话，凑近他脸问道：“我长得好看吗？”他显然被吓一大跳，怔住，随即，咬牙切齿的道：“好看。”

　　我摸着自己的脸想象，叹道：“可惜没有镜子。”然后望着他道：“我把你的宝贝胡乱给了别人，我把我的宝贝赔给你吧。”

　　“你的宝贝？！”他怀疑的重复我的话，打量着我的全身，似乎想看出什么值钱之物来一般。
　　我笑了起来，解开了盘旋好的秀发，姣黑如墨的头发如瀑一般散落下来，顺着我的肩膀身体垂坠而下，铺散一地，如绸缎一般散发着耀眼光芒，柔顺美丽的肆意张扬。

　　他显然看呆了，眼睛直直的盯着我。我浅笑问他：“这，是不是宝贝。”他的眼里映着夜幕一般浓黑细密的头发，眼瞳如墨般深沉，缓缓道：“这果然是数千年也难得一见的极品。”我得意的笑了，“那我把它赔给你，好么？”他缓缓摇头“不好。”

　　？我望着他。他接道：“这宝贝要在你身上才能有这般美丽魅惑妖娆震撼逼迫人心的气势，这般珍奇瑰丽绝艳之物，惟我生平第一次所见，却也知道只能配着你才能有如此强悍灼人另人叹服的生命力。”言罢，他深深看我，言语所未能表尽的深意，均在这一眼之中。

　　我别开眼去，朝他露出会心的笑。他目光铮铮“可惜你是男人，不然，我很想带你回去。”

　　闻言，我道：“你知道我是男人？”“呵呵，虽然你声音纤细，骨骼瘦小，面貌奇美，但男人的身体气质较之女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我与你靠得这么近，自是知道，至于惑灼云等人离你太远，又被你初初出来时的绝艳所震惊，误会你是女子也是再所难免，迷人身者必迷心，不过以惑灼云的智商，此刻应该已经觉悟你是男子的事实了。”

　　了然一笑，“你还真是个聪明人呢，你叫什么？”“桑落寒，你可要记住了。”他从怀中摸出一块拴着用五彩丝线编织而成的蝴蝶结的兰色琉璃石头出来给我，“带在身上吧，你总有用到的时候。”被他的诚恳所打动我伸手接过。这时，他才发现我的右手异常。

　　“你的手？”我嫣然一笑“被一个叫紫罗的女妖所伤，怕是废了。”

　　“没有办法治好吗？”桑落寒眼中波光一闪，沉声问道。

　　我摇头，“要找到她死后所化出的冰晶，与百炼之水融合才有得救，可这两样东西，我都没有。”

　　“百炼之水？百炼之水！”桑落寒忽然激动起来“你可知道你给惑灼云的就是能治好你手的百炼之水。”

　　“~~~”我默然，我的确不知，浅笑：“不过要来也没用，那不是你的宝贝吗？再说，我也找不到冰晶。”

　　他长叹一声，“我要这百炼之水是因为和我兄长打赌，他取无尽之水，我取百炼之水，谁先获取就能~就能继承父业，今天是期限的最后一日，过了就没用了。”沉默一阵之后道：“想必我
　　兄长已经继承了家业了。”随即看向我道：“可对你，却是有用啊。”

　　我正想说，对我也没用，楚楚却突然出声道：“说得对，我们去把百炼之水要来。”我瞪它，摆明了是装睡偷听我们谈话，听高兴了还掺一脚。

　　“你会说话？”桑落寒眼神一凛，看向楚楚。

　　“只要是神兽就会说人类的语言，这没什么了不起的。”楚楚拽道，乱酷一把的。害我心里崇拜万分，不禁欢喜的喊道：“楚楚，来亲亲。”楚楚一脸受不了的将头低下，却不得不朝我走来，说：“主人你可不可以庄重一点，不要在我很正义凛然的时候叫我亲亲。”话虽如此，楚楚还是很乖的过来亲了我一口，温顺的依偎在我身旁。

　　桑落寒明显被这一幕吓到，半天说不出话来。这种人兽对话的场面对初次看到的人来说的确是够诡异的。

　　后来，不顾我的反对挣扎，他们两个私下达成交易要结伴而行，准备全力追回那从我手中拿出去的百炼之水，可怜我的后来，竟被一人一兽决定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