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发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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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障的车并不难搞，苏烈了解情况后就把事情全权放任了，她收拾了一些衣服和吃食，拉开救援车门发现周灿竟然又睡着了。
果然年纪轻心思单纯，有气也生不了多久，小孩似的说睡就睡。
挺羡慕的。
苏烈绕去另一边，拿厚外套给周灿仔仔细细裹好，怕荒郊野岭冻着她。
周灿人年轻，长得也好看，就着昏黄的车顶灯看小脸素净得不行，苏烈温柔地端详着她，越看越稀罕。她好像天然就有一种惹人怜爱的氛围，激发了苏烈心中浓厚的类似母爱般的爱意。
母爱……她恶寒地皱皱鼻子，把弟弟的形象从脑海里赶出去。
不要再被过往淹没。
不要、不要！
苏烈睫毛颤了颤，伸出手，鼓起勇气触上她的额头。
却是滚烫。
再摸一摸脸，依然滚烫。
苏烈心中一惊。
许是因为她手凉，周灿哼唧两声，迷迷糊糊睁了眼。苏烈看到她眼底朦胧的水光，被炽热温度灼烧得胶着而迷离。
“诶？”她声音虚虚的，奶猫似的一点小动静，“我睡着了？”
“嗯。”苏烈给她掖掖衣角，“继续睡吧，回去还得等一会儿。要喝水吗？渴不渴？”
周灿摇摇头，“我头晕。”
“嗯。”
“我发烧了是吧？”
“是。”
“我就知道。”周灿仰起头，大口喘了一声：“天天熬夜还得无节制减肥，虚死了我都！”她说完把头转回去，一秒后又重新撇回来：“请叫我周黛玉谢谢。”
“难受就少说话。”苏烈试试她额头的温度，说：“咱们车上有药，我去给你拿点退烧药来吃吧。”
周灿按住她手不让她去，缓缓地坐起来，“你身上凉，正好能退烧。”
苏烈应了，但想起小时候守着弟弟的情景，又有点恶心。
她不是弟弟，她安抚着自己，她是周灿，对，是周灿……
周灿没注意她的情绪，只知道她没走，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连高烧烧得关节酸疼都顾不上，张开双臂求抱抱。
不过嘴里倒还是一派傲娇任性的样：“给爷抱一个。”
苏烈没什么好理由拒绝。
周灿的身体很软，趴在肩上像一只软趴趴的面袋子，可她的温度是那样的滚烫，更像一只烤熟的小番薯，苏烈是怎么碰都烫手。
但她也太瘦了，瘦骨嶙峋的肩根本挂不住沉重的厚外套，苏烈用手固定住外套，顺手把周灿也往怀里按了按。
只可惜周灿烧得头晕脑胀，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不然她心里定然乐开了花，说不定当即就能活蹦乱跳。
折腾了大半夜，她们终于回到城里酒店住下。
周灿的嘴硬在路上就没能扛过现实，高烧不退下只能把苏烈放走取药。那药催眠确实厉害，周灿在某人怀里睡了一路，回酒店上床之后依然不清醒。
苏烈给她脱了鞋，又把外套和潮湿的运动短裤一起扒了，随后裹春卷似的把人卷进被子里发汗。
她把周灿的湿鞋袜收拾起来，又把俩人的湿衣服一块放好，想着等洗完澡之后顺手洗掉。
……他妈的，她果真就是个伺候人的命！
苏烈骂了自己一句，轻手轻脚走进浴室。
约摸十分钟后，苏烈洗完澡出来拿脏衣服，听到周灿的手机响了一声。
她顿住脚，先是下意识看向周灿，见其昏睡不醒，目光缓慢地、犹疑地看向了她的手机。
对于突然闯入自己生活的这个姑娘，苏烈并非全然没有探索欲，只不过刻意跟人保持着距离，不想因为对方因可怜而悲悯她，或者因一地鸡毛而反感她。
但实际上，她也很渴望有人能对自己伸出援助之手。
苏烈咬着下唇的嘴皮，“拿走周灿的手机看看”和“不能做这样的事”两相拉扯，搅得她心中一阵烦躁，几次咬不下嘴皮后干脆上手撕扯，直撕得鲜血直流，唇上一抽一抽地疼。
可，快感也同时蔓延上来，酣畅淋漓，就是痛快。
等等！
她怎么能这么想！
恋痛，万一到最后玩砸了怎么办？万一……
她恐慌起来，她的生活不能出现这种不好的变数，不能、绝对不能！
苏烈扶着胸口，感到心跳飞快，大力地捶了两下胸口也似乎不见好转，气得她转身就走，冲进浴室把衣服狠狠地摔进水池。
水龙头里流水的声音加剧了烦躁，她拍打着水龙头的阀门，只想让水流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然而最后却演变成单纯想让自己的手发痛。
还顺便惊醒了周灿。
周灿陷在被子里，对从洗手间传来的异响感到些许茫然，她抓着被沿，竖起一只耳朵来听，但这时异响却消失了。
她歪歪头，对所有的事情感到疑惑，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后，探出胳膊把手机摸了回去。
两分钟前，张姐给自己发了一条微信。
周灿呼吸一紧，缓了会儿，才敢去看里面的内容。
“周灿”——这是全文开头的两个字。
周灿深呼吸，往下看。
“我知道你的压力很大，生活得很孤独，你从小父母不在身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只有我和团队陪着，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其实你在我眼里，也就跟我的女儿没什么区别，这些年你的努力和成就都让我感到骄傲和幸福，所以我更加努力帮你找资源，给你搭线，但我似乎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忘了你其实也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是很正常的。所以你这次出去，我不会追究你，这边的事情我会先帮你压着。”
这是第一段，很长，周灿一字一句看下来，感觉像是看了一本很长很长的名著那样五味杂陈。
十几年中，她因为许多原因一直压抑着自己，不要叛逆，不要自我，不要做自己，她一直以为张春梅是个不通人情的夜叉，这么看来其实她也是有心的。
周灿抹抹眼睛，继续看下一段。
“但是”——这是第二段开头的两个字。
周灿眉头一扬，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我给你兜得了一时兜不了一世，你玩两天还是赶快回来。这边剧组一大家子就等你一个，这不合适。周灿，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该明白这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对你在圈内的声誉和路人缘是十分不利的。另外，你如果真的觉得压力太大受不了，那就等把手头上的戏拍完，好好歇几个月吧，昂。嗯。”
“昂。嗯。”……
周灿漠然，心说你用语音输入能不能再稍微走点心呢？
本来还寻思是一段走心的感情流小作文，好嘛，就因为最后这几个字，性质当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灿翻了个白眼，按住对话键道：“谢谢。但是几天恐怕不太行。”
她发过去，又按了一条“归期待定，您多费心吧”，说完把手机一扔，掀开被子把自己剥出来散热。
不过……
洗手间里的洗衣声怎么没断呢？
周灿咬咬嘴唇，觉得被忽视了，于是她蹭下床，想了想又把穿好的拖鞋踢开，光着脚吧嗒吧嗒来到洗手间门口。
“洗衣服呢？”她看到她在洗自己的短裤，低头看了看，歪头：“你竟然扒我裤子！”
“醒了？”苏烈答非所问，脸色有点不好。
周灿听着，觉得她似乎不想在扒裤子这个话题上下台阶，于是聪明的把这个话题的方向给掰了回来：“诶不是，你给我洗了我穿什么？”
“床尾的袋子里，我给你带了。”
“周到。”周灿抱着胳膊靠在门边，拿胳膊肘戳她，“诶？诶！”
苏烈停下手头上的活，“怎么了？”
“你嘴巴怎么了？”周灿眼尖地发现她嘴唇上殷红一块，“出血了？这天也不干啊！”
“没事。”
苏烈侧过脸，下意识打掉了她要碰自己嘴唇的手。
周灿眼里的情绪一瞬间就熄灭了。
她心中一慌，忙掩饰说：“你在外面待了这么久，还没洗手呢。”说着让了半个洗手台出来，“洗洗吧。”
“啊，哦。”
周灿呆呆地凑过去洗手，苏烈递过来香皂就接下来用，即使知道她方才是无心的，但难免会难过。
她咬咬舌尖，主动开口递了个台阶，“你不好奇刚才我想跟你说什么吗？”
“说什么？”苏烈赶紧跟上了。
“我没穿鞋。”周灿把水弹到苏烈胳膊上，撅着嘴巴，“你都没发现。”
“啧。”
苏烈噎了一下，又不知道这小姑娘脑子里在想什么了，一天天真是……有点闹腾还有点作。
她扁扁嘴，把话绕回去，“刚你睡着的时候，我听你手机响了一下。”
“哦，那个啊。”周灿摸摸鼻子，“张姐给我发消息，跟我说我这行为可以理解，但是让我浪够了赶紧滚回去。”
“你是这么想的？”
“我当然不是这么想的！我傻啊我，回去干嘛？挨骂吗？”
“也是。”
苏烈轻轻接了句，心中的躁郁稍稍消散了一点，搓衣服的动作都轻快了些。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她定了定，想起周灿说她自己没穿鞋子，连忙赶人：“你不是没穿鞋吗？刚退了烧不长记性是吧，快回去穿上！”
“知道啦。”周灿不情不愿退场，走出洗手间后又折回来，欠道：“我不光没穿鞋，我还没穿裤子呢。”
苏烈被这个裤子梗三番两次说得头大，摆摆手赶她，“快走吧。”
结果周灿穿好鞋子、裹上外套，又一次飘了回来。
“对了，有个事刚刚忘了问。”
“……”苏烈跟她大眼瞪小眼，半天无语地把衣服放下，“什么事？”
“有吃的吗？”
“就这？”苏烈简直要爆炸了！
“嗯。”
苏烈呆滞，五秒后深吸口气：“床脚对面的桌子上有两桶泡面，旁边还有面包，袋子里有饼干和火腿肠。”
“好的。”周灿比了个OK的手势，终于走了。
“苍天。”
苏烈单手掐着腰，忽然有了一种带孩子的无力感。
不过……这样似乎也挺好，让她的生活感到了一点点……一点点久违的活气……
她苦笑，埋头洗衣。
叮咚。
周灿拆了包饼干，抓过手机一看，原来是张姐又给她发消息了。她翻了个白眼，并不是很想看，但犹豫一下还是打开了。
这次张春梅没有再发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作文，反而是转发了一条微博过来。
周灿看到这条微博的短介是：来自周灿工作室的微博。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发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