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年华》小土欧

35、香囊

　　因为孙家要提亲，正好又要过年了，肖家几人就收拾东西回南溪村。
　　这次乘风和云帆也一起回去，他们已经提前放假了。
　　赵先生两天前已经出发前往京城参加春闱，私塾已经暂停上课。
　　回村前，乘风去了一趟墨香书肆，带去两本新的话本。
　　想了想，锦瑟又让乘风送去新连载的二十回《石头记》。
　　接下来一直到年后他们才会回方县，这段时间都不会再送书到书肆。
　　那四十回的《石头记》，应该可以吊起一批人的胃口了。
　　“钱掌柜一见我拿了《石头记》过去，直接拿了银票给我，说是下次再算账，然后拿着书就开始看。连我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乘风一边解释，一边将银票递给三妹。
　　锦瑟拿过来一看，两张五十两的银票，居然是一百两！
　　“怎么会这么多？”
　　乘风挠挠头，无奈道：“我也是这么问掌柜的，但他不搭理我，只说了句以后慢慢算，多退少补，最主要的是让我们好快把《石头记》后续送过去。不过——”
　　这乘风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满是激动。
　　“不过我瞧见墨香书肆看书的人多了好多，看封面，大多都是我们送过去的话本！”
　　锦瑟眼睛一亮，这岂不是说明这些话本还挺受欢迎？
　　捏捏手里的银票，锦瑟笑眯了眼。
　　不管是狗血话本，还是文学小说，对她来说，多的是库存。
　　那银子还不是滚滚而来？还怕没钱？
　　回村路上，王氏知道提亲的事后，拉着锦瑟是又哭又笑，又欢喜又担忧。
　　云帆一头雾水。
　　“娘，您这又哭又笑的，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王氏擦干眼泪，脸上带着纠结，感叹道。
　　“当娘的，既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个好人家，又担心女儿所嫁非人。阿平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人品没得说，但他又要去参军，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王氏想到自己早逝的丈夫，越想越担心，握紧女儿的手，劝解道。
　　“阿锦，要不让阿平不要去参军了吧？你跟他说说，就好好读书，参加科举也可以的！”
　　锦瑟摇摇头，她也不好说她只想要一个亲事堵住悠悠之口。
　　“娘，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躲是躲不过的！真要是不顺，走科举之路也不安全，爹不就是这样？您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的。”
　　见女儿心意已决，王氏微微张了嘴，又合上，没有再开口。
　　她本来就是没主见的，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
　　既然劝不动女儿，那就点点头，反正女儿一向有主见，听女儿的总没错。
　　这次只是提亲，不需要走太多流程。
　　三书六礼，只完成了纳采和聘书。
　　若男子想与某个小娘子成亲，就需要找一位媒人说亲，将纳采礼带上与父母到女方家中。
　　孙乐平准备的纳采礼就是那块并蒂莲玉佩。
　　同时男方也给了聘书，也就是婚书，这是是男方向女方求婚的时候所用到的。
　　肖家接过聘书，也就意味着双方要结为夫妻。
　　这两项流程结束，乘风与锦瑟已经是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妇了。
　　其余流程，一是锦瑟年纪小，二是孙乐平要去参军，所以待到以后再完成。
　　到此刻，亲事已定，哪怕有一方反悔，也要女方手里的婚书退给男方，才能另议亲事。
　　“乘风，我教你的骑射和招式一定要坚持，不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临行前，孙乐平单手搭在乘风肩膀上嘱咐他。
　　等乘风点头应下，又接着道。
　　“帮我好好照顾阿锦，不要让她整天待在屋里写字看书，对眼睛不好。”
　　本来还沉浸在忧伤中的乘风立马变了脸色。
　　“我妹妹我自己会照顾，不用你操心。”
　　说完就转到一边去。
　　孙乐平也不管他的口是心非，摸摸云帆的小脑袋。
　　“小云帆也要努力读书，快快长大，成为一个男子汉，这样才能保护你娘个和姐姐。”
　　云帆看着一旁的娘和姐姐，然后重重点头，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一一告别完，孙乐平才顶着一双通红的耳朵看着锦瑟。
　　其他人见状，瞬间了然，知趣地远离，给他们留下空间，但又在他们的可视范围之内。
　　孙乐平沉默寡言，也就对着锦瑟话多一些。自从交换婚书以后，更是爱对着锦瑟絮絮叨叨。
　　“阿锦，照顾好自己，乘风已经是秀才，也能担起家里的重担了。你不要什么事都压在自己身上，有什么事，尽管让那小子去做，他是你哥，不要什么都让你这个妹妹操心。”
　　“好。”
　　“那辆马车留给你们，过段时间你们去河阳府就方便多了。那三窝土匪我爹已经派人去清剿了。你们年后再去就安全了。”
　　“嗯。”
　　“阿锦，我一定会抬着八抬大轿来接你，你等我，好不好？”
　　锦瑟看着眼前的少年，因为习武的原因，他比同龄人看起来更高更壮。
　　此时却是双眼不安地闪烁着，紧张地抓紧衣角，生怕锦瑟说一个“不”字。
　　“好，我等你回来娶我。”
　　少年的眼睛瞬间亮了，满是期待。
　　“你、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锦瑟微微摇头。
　　少年有些失落，又强打精神，对着锦瑟笑。
　　也不知怎么的，锦瑟突然不希望少年眼中的星星熄灭。
　　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怀里的东西，递给阿平。
　　“这是？”
　　阿平顿时激动地接过来，展开一看。
　　是红底金丝缠绕的香囊。
　　这是锦瑟连夜绣出来的，用的是晓梦姐绣嫁衣剩下的红布和金线。
　　一面绣的是并蒂莲，按照阿平送的玉佩绣的。
　　另一面绣的一帆风顺四个字，在角落还绣了一把小锦瑟。
　　香囊还传来淡淡的清香。
　　她在里面装了小茴香、菖蒲石、薄荷、藿香等中草药，有清香、驱虫、避瘟、防病的功能。
　　虽然这效果也不一定管用，但聊胜于无。
　　想着昨晚娘的一再嘱咐，她还是开口说了一句“寄君作香囊,长得系肘腋”。
　　其他的，她也不知道还说什么。
　　不过这也够了，至少孙乐平很满意，瞬间斗志满满，精神抖擞。
　　“阿平，该走了，再不走就晚了！”
　　远处的乘风有些抱怨，死死地盯着阿平手里的香囊，看着他裂开了嘴笑，心里不爽极了。
　　虽然阿平是板上钉钉的妹夫，但那是他一直宠着的妹妹，才十岁，就被一头猪拱了。
　　送走孙孙乐平，肖家又开始继续奋斗了。
　　锦瑟将孙叔叔拿的一百两，和卖书赚的一百两一起拿给爷爷，让他去找村长，着手修桥的事。
　　爷爷揣着两百两就去找村长商量。
　　之前考虑到只能凑齐一百两，那就修一座简单的木桥。
　　但现在有了两百两，那就可以修好一点，主体换成石头更牢固，其他的可以用木头。
　　趁过年这段时间，先把材料准备好。
　　等到开春了，在春耕前，请个建桥的师傅，全村一起出动，动手修桥。
　　村长和一些长辈商议后，决定给这座桥命名为秀才桥。
　　至于桥修好以后，南溪村与北溪村的沟通来往，南溪村的孩子去北溪村读书，等等，这些事全交给村里自己解决了。
　　桥修好，交通方便了，村里人赚钱的渠道就多了，以后，南溪村就不会那么穷了。
　　当然，前提是勤劳肯干，不能偷懒。
　　毕竟神仙也拯救不了好吃懒做之人！
　　不过爷爷倒是提到另一件事，秀才可以免田税八十亩。
　　秀才爹在的时候，肖家有八十亩土地，所以不用考虑这件事。
　　但现在家里只有十六亩地，村里就有人想把田地挂在乘风的名下。
　　锦瑟也明白，这就是一些潜规则了，不过这也得处理好。
　　考虑到自家还要买地，她让爷爷同要寄居土地的乡亲说清楚。
　　暂时只挂一年，等肖家自己买了土地，就没有名额挂了。
　　所以要选老实本分，家里没有乱七八糟事情的人家。
　　乘风也在一旁补充，说每户人家最多挂五亩地，不能只挂一家。最好是那些生活困难的人家。
　　爷爷和大伯对视，他们大概知道选哪些人家了。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抓紧时间买地，只是现在相对太平，不是灾荒年代，很少有人卖土地，上次那种败家卖地的机会是可遇不可求。
　　不过，说到天灾。
　　“爷爷，上次大伯说您打算今年不卖粮是怎么个打算？难道是？”
　　爷爷摇头：“你别多想，只是预防。”
　　秀才爹还在的时候，那时候家里有余粮，肖家就这么做了。
　　先是留足每年的口粮，剩下的就全藏在地窖里。
　　等来年新粮出来再卖，虽然陈粮比新粮要便宜，但可以预防遇到荒年，颗粒无收。
　　“其实有条件的乡亲都会这样做，只是近几年税收太高，土地税，人头税，徭役等等一大堆，日子都不好过，哪儿有余粮存下来！”
　　大伯心有戚戚，那几年，肖家如果不是二弟这个秀才撑着，早就过不下去了。
　　所以二弟刚走，家里就陷入困境，要不是锦丫头突然找到方法赚钱，那肖家连最后的土地都保不住。
　　也正是因为如此，锦丫头说能教两个小子读书，全家都是举双手赞同，拼尽全力配合。
　　刚开始那两年，他媳妇和弟妹天天跑方县，脚底全是泡，但从来不喊一声苦，就是因为有希望。
　　锦瑟这才发现，平民百姓也是有自己的智慧的。
　　未雨绸缪，这才是行事谨慎之力。
　　“现在汪县令已经倒台了，也不知道新来的县令如何？”
　　“这只有看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