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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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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景琛早早的就去了盲眼男人的家,景琛走过的路从来不会忘,所以就算是在那个深巷里他也很快就找到了地方,但门是锁着的。
“怎么这么早就出去了?”景琛扑了个空,等了半个时辰之后就回去了。
昨天他被带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所以他就想着他应该不会那么早回来,所以就打算晚一点再过来。
结果下午来他还是没在家,“去哪儿了?”景琛再一次扑空。
接下来一连三天,景琛日日去等,但却都不见盲眼男人的身影,景琛疑惑的挠着脑袋,“我应该不能走错吧,可这么多天他都去哪儿了?”
景琛有些着急,再耽搁下去他的任期很快就到了,“最迟明日,他明日应当能回来。”景琛自我安慰到。
他那日去太师府就接到了上任文书,任职蜀州知县,他来找盲眼男人是想让他做自己的师爷,但一连这么多天了,人影都见不到,蜀州离京城本来就远,他又耽搁了数日,可这些还好,他只要赶一赶也总能追得上进程,可他已经耽误四天时间了,再耽误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景琛有些失魂落魄的游荡在大街上,就连撞了人都不知道。景琛个头不小,虽然瘦但也称得上是孔武有力,那人被撞到在地。直到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景琛才回过神来。连忙去扶人家,可一扶起来,景琛和那人眼神一对上,突然又有些兴奋。
“花渊兄!!!”景琛叫了起来。
花渊听到有人叫自己,眼神木木的,努力挤出一个笑来。“景琛兄别来无恙。”
景琛高兴的一把揽过花渊,随后问道:“花渊兄你去哪儿了,老师还有我们几个都很担心你。”
花渊苦笑,自己出来考试,结果却名落孙山之外,自是无颜再去见江东父老,只得在放榜那日偷偷躲了起来,直到听到自己的同僚都出发去封地他才露头,实在是无颜面见。
景琛看得出来,刚才也就随后一问,只是花渊就仅仅几日不见,本来就瘦的人现在瘦都更不成样子了,衣服也像是许久没有换洗过一样,但景琛却不在意。
“走,我带你去见老师,老师想你想的紧。”景琛说完就拉着花渊一起跑,花渊哪里能抵得过景琛的力气,一直被拖着走,可现在,他真的不能去见老师,他如今这副模样,还有何脸面去见对自己器重有加的老师。这些弟子里,房太师最喜欢的就是花渊了,随后才是景琛,房太师自己也老说自己跟花渊就像是上辈子的父子一般,让人稀罕。
“景兄,今日我还有事,等事情完了以后我再去向老师请罪。”花渊对着不管不顾一通乱冲的景琛喊。
景琛听了速度慢了些,但手却并未放开。“还有什么事情比见老师重要,尚珏兄在临行之前也是十分担忧于你。如今遇到,肯定得带你回去。”
“那不妨景兄陪花某一同前去,我保证不会再逃。”花渊突然说道。
景琛听后再次放慢了脚步,直到停下,他确实是怕花渊再次躲起来,但似乎现在的花渊确实是有些要事,景琛思虑再三后答应了陪花渊一同前去,反正正好自己无事且郁闷,去散散心也好。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花渊笑了笑,随后带着景琛往城外走去。
“花渊兄这是要去哪里?”景琛好奇的问。
花渊摸了摸额头的汗珠,说了句“一言难尽”就不再说话了。
花渊他躲起来之后很快就发现自己带的银钱不够了,随后又被客栈给赶了出来,但人总是要吃饭的,所以就找了份活计替人看鱼塘,想着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之后再回去太师府,但他依旧是每天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今天他本来想去想鱼塘主辞行的,结果却遇见了景琛,就发生了这一幕,但就在看到景琛的那一瞬间,花渊心中的不甘被放了出来,他恨,当然不是恨景琛,而是恨自己究竟要躲到什么时候,一次不行而已,下次科举他花渊照样可以参加,于是便想好了跟鱼塘主辞行之后就回太师府。
一路上景琛没有再说话,花渊也不想再提,所以两人速度很快,不出半个时辰便赶到了鱼塘。
“仲兄,今日收成如何?”一人手里拿着鱼饵,一手很是熟练的将鱼饵挂在了鱼钩上,随后将鱼竿使劲甩了出去,这是这里的一位钓客,也是一位乡绅,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来此。
仲子历伸手摸了摸鱼篓笑着回应,“今日约莫应当有个三五条才是。”
乡绅咧着嘴笑,他很是喜欢平日里也经常坐在此地与他一同钓鱼的这位盲眼男人鱼友,他话不多,他一问他才一答,平时也不说话,钓鱼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氛围和感觉,声音太大可不好,鱼都吓跑了。
“你说说仲兄你虽然看不到,但这钓鱼技术怎么能这么好呢?我都得甘拜下风,还有些嫉妒。”乡绅笑着说,他这也是说的实话,他虽喜欢钓鱼,但技术却稀烂,他一直坚信钓鱼是凭运气的,直到遇到了仲子历。
一般人都会说盲人钓鱼不就是看运气吗?但不是的,仲子历告诉过乡绅,每种鱼的习性以及生活习惯的不同,有点鱼喜欢白天出没,有的则是只会在夜间出来。还有就是对于饵料也是不同的,饵料多了,鱼吃几口就饱了,可离鱼钩还远,自然钓不到,饵料太少则吸引不来鱼。也就是跟仲子历接触的多了,乡绅才知道钓鱼原来是要先打窝的。
“其实我还有一事不明,为何仲兄你打窝打的如此精准,毕竟你···”乡绅没再说话。
仲子历淡笑道:“看不见是吗?诀窍就一个字‘等’。”
仲子历确实是一直在等,他看不见,也不知道有没有打窝成功,所以他在选定一个地点之后便一直坐在那里,饵料则是东撒一些西抛一点,觉得不够就再扔一点,广撒网总会有收获的,而且盲人对声音很敏感,听到有鱼拍水花的声音之后仲子历才会下杆,有时他一坐就是两三天,就像这次一样,他坐在这里很久了,鱼篓空了满满了空,有些人钓不上来鱼便会向他买,他的价格很公道,所以买的人很多。
而他钓到的很大一部分鱼则都是被旁边的这位乡绅买了去,他妻子最喜吃鱼了,尤其是这种刚钓上来的,新鲜。乡绅在城外有很大的威望,虽然有些人欺负仲子历看不见,但只要乡绅在,仲子历就是安全的,他十分珍惜这个钓友,久而久之,也就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仲子历了,尤其是鱼塘主,还在鱼塘附近盖了座茅草屋,说是专门供钓鱼的人休息,但傻子也能看得出来这是鱼塘主为了讨好乡绅专门盖的,作为一个有钱的老主顾,出手又大方的肥鱼,鱼塘主傻了才不挽留,而那屋子乡绅也不怎么去,倒是仲子历经常去里面,这也是乡绅十分愿意的。
仲子历呈着乡绅的这一份情,所以他卖给乡绅的鱼比给别人的便宜两成,但乡绅却会在仲子历看不着的时候放一两条买过的鱼进去,然后再买一遍,当然这些仲子历完全不知情。
景琛跟花渊走到鱼塘这里,花渊就自己进去了,一来是景琛不喜欢寒暄的场合,二来是花渊自己也不想让景琛去,毕竟对于读书人来说这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景兄,你且先等等,也可四处转转,我去去就来。”花渊嘱咐了一句。
景琛点点头,看着花渊的背影远去,自己也百无聊赖的四处转悠起来,而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时,他却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仲兄啊!!!”乡绅思虑良久,最后还是准备说出道别的话。
仲子历看不见,侧耳听的很认真,“有话不妨老爷直说。”
乡绅叹了口气,说道:“我就要和老婆子搬走了,姑爷中了举,女儿说想接我们过去享享福。”
仲子历笑道:“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恭喜老爷了。”
“可我以后就来不了了!!”乡绅有些失落,本来是一个开心的事情,但又不想离开这个他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
仲子历又道:“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老爷合该看开才是,如此大的喜事,可不能伤怀,说不定之后小弟我走投无路之时还能来沾沾老爷的光。”
乡绅被逗笑了,连说三个好。
景琛在一旁听的真切,仲子历虽话不多,但却总能十分恰当的安慰到人,且句句都在点子上,让人由衷的敬佩。
“老爷何时出发?”仲子历问。
“明天!!!”乡绅答。
仲子历没再说话,当即收了杆,伸出手在鱼篓里面摸来摸去,数了数,里面有五条鱼,个儿都不小,其实最初还有一些小鱼的,现在怕是已经进了这些大鱼的肚子。
仲子历数完鱼,然后摸过竹杖,不紧不慢的抱起鱼篓朝着乡绅走去,乡绅不明就里,连忙去接。
“老爷,这平日里也没少受您照顾,今日分别又不知何日复能相见,这些鱼就当是小弟的一番心意,就当我提前恭贺老爷的乔迁与女婿的升迁之喜了。”
仲子历将鱼递了过去,乡绅原本想拒绝,但又怕驳了仲子历的面子,只好收下,然后想着可以再故技重施将鱼再放回去。
“这次鱼篓都送您了。”仲子历背身笑着挥挥手。
“你?”乡绅有些诧异,因为里面还放着一个钱袋,乡绅掂量了一下,有四五两,而那个钱袋就是他送给仲子历的,之前仲子历护的也就是这个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