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校草，还是你？》姜小包

1、12年盛夏，高考落幕

　　2012年的夏天，高考结束，我乖乖地在宿舍整理衣物和书籍，听到阳台外面同学们的喧哗声。出门一看，漫天飞舞着书本的白色碎片，而楼底，宿管大妈挥舞着大扫帚，扯着嗓子嘶吼着，我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虽然我不会像这些放肆的“坏学生”一样“破坏公物”，但是我也不是那种愿意被束缚的“好学生”。
　　我和室友一一拥抱，把为数不多的行李收拾好后，便搭乘发小爸爸的车回了家。
　　何芯桐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她不仅成绩优异，还出落得非常漂亮。快170的个头，又高挑又白净，那双眼睛尤其漂亮，长长的睫毛像小蒲扇一样。
　　我们一起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市区最好的一中，又机缘巧合被分在一个文科班。我们两在车上谈天说地，唯独没讨论刚结束的高考题。下车时，我们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你还是打算去N市吗？”
　　我用力地点点头，“去不了N大，我也要去N市的其他学校。”
　　“你呢？”
　　“我希望我们在N大见。”
　　听到她说这话，我就明白她这次稳了。
　　回家后，我看到刚刚写完作业在吃零食的弟弟以及我已经念大一，特地回来看望我的竹马蒋曦。
　　看到他，我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克制住了自己的其他想法。我不能以自己的想法去揣度一个花花公子的想法，我想他一定不是为了我特地回来的。
　　“怎么？被N大开除了？”我把书包放在沙发上。
　　“你还没考进来，我可不能被开除。”蒋曦玩世不恭地一笑，满脸调侃的意味。我们俩认识已经有十年左右了，他比我大一岁，爸爸是□□，妈妈是教育局的领导，一家子当官的，从我记事起，他家门口就络绎不绝，有时候有些人甚至为了拜访他父亲，特地先来我家坐一会，打探消息。
　　虽然我的心里很羡慕他已经进入N大念了大一，可是并不佩服他。因为他的名额是他爸爸各处打点安排进去的，他的成绩虽然过了本一线，但远远到不了N大分数线。不过我也习惯了，从小到大，只要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他也从来不缺什么宠爱，在家里，他是唯一的独苗。在学校，他是帅气的校草。
　　这会儿，他正坐在沙发中央，伸长自己的腿，微微起身，伸出手想要把我拉到他的身边来。而我眼疾手快，“啪”的一声，打掉了他的手。“做梦。”
　　硕大的电风扇在我们俩头顶呼啦啦地旋转着，阳台的光照进来，打在我们俩身上，他的身体边缘似乎都发了光。
　　“好热啊。”他故意埋怨道。
　　“大少爷，你现在就可以去你爷爷奶奶家吹空调。”蒋曦的爷爷奶奶家就在我家隔壁楼。
　　“我不，你妈留我吃饭呢！”他故作乖巧地冲着厨房里的我妈撒娇说。我没好气地坐在他身边，我父母向来偏爱他，明明我更小一些。我想，大约是有求于人的缘故。的确，这些年，我家的纺织厂生意多亏了蒋叔叔的帮助，不然我家不知都要落到怎样的田地了。蒋曦自然也是深谙此事的，但却不会故意用此事拿捏我，大概是想让我心存感激吧。
　　蒋曦提议出分前带我出去玩，说自己已经向学校请了一周假了，我有些犹豫，他看起来就不靠谱，而且就我们俩实在是不合适。可是没想到，父母已经提前替我答应了。我一方面埋怨他们的自作主张，一方面又不知道该如何打发这两周的时光。可是，我只要一想到小时候，他不仅替我拒绝了所有追求者，还在玩游戏的时候企图强吻我，我就觉得恐惧，坚定地摇摇头。
　　蒋曦并不死心，又提出带我看电影的想法，我依旧不想答应，可是这时妈妈走出来，不高兴地责备我有些不识抬举了，我尴尬地点点头，只能答应下来。
　　晚上，我弟弟补完课回来，一家人聚在一起，因为我平日里比较严厉，弟弟更愿意黏着蒋曦，要不是他明天还要上学，定然是要跟着我们一起去看电影的。
　　电影院里，蒋曦端着一杯冰可乐，兜里还揣着一瓶我爱喝的热牛奶，我捧着爆米花，捏着电影票，感受着许多人的目光总在他身上停留。更何况，他今天穿了一套我叫不出名字的潮牌，上面有一个有点丑陋的猴子，脚上是最新款的Aj鞋。而我穿着一条再朴素不过的无袖白色过膝连衣裙。我把头埋得低低的，期待着不要再被路人的目光扫射，然而，不幸的是，我在这儿遇到了同样高考结束的同学。
　　“姜小笙！这么巧！这帅哥是你朋友吗？”素来和我并不熟的女同学用一种极为夸张的语气朝我跑来，差点撞翻了我的爆米花，目光却停留在蒋曦身上，此刻的蒋曦靠在等候区的柱子旁，看着手机微信。她甚至并不想和我虚情假意地闲聊，直接说：“帅哥，加个□□呗。”
　　我已经预见了她注定被拒绝的结局，赶忙转过身，默默保持一定距离，避免被误伤。
　　蒋曦甚至连头都不愿意抬起来。
　　“帅哥，帅哥！”她不死心地在蒋曦面前挥舞着手掌，似乎把这位少爷惹怒了。
　　“不加！”蒋曦厌恶地抬头，喝了一口可乐，眼中的寒光怪吓人的。
　　她觉得没面子，不高兴地又走到我身边开始抱怨，而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通知入场的声音。蒋曦站起身，走到我身边，温柔地搂过我的肩膀，就这样走到了检票处，留下我同学在原地愤恨不平。
　　一进入视觉盲区，我立刻不着痕迹地和他保持距离，“大少爷，你别再拿我做靶子了？”黑暗中，蒋曦并不解释，右手在我脑瓜上弹了一下。
　　我们一起看了《逆战》，因为蒋曦非常迷恋周杰伦，而我更爱看谢霆锋在大屏幕上打枪。不过，这部电影我们俩都很满意。只是，每当有血腥画面时，蒋曦总会伸出手捂住我的眼睛，还是把我当成小孩子，这让我有些不满。
　　回家的路上，我们穿过凹凸不平的石子路和葡萄藤架，在我的百般劝说下，蒋曦终于同意买明天早上的高铁票回N大上课。我心里感激蒋曦的陪伴，然而他的陪伴丝毫不能减轻我的焦虑，我反而更怕他会失望，我知道他一直希望我考入N大，然而，除了他，还有一个人也是如此，可是他一直没给我打电话，我有些失望却也很快接受了。其实，我想考N大，这个人占了50%的因素。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蒋曦有些扭扭捏捏，他忽然莫名其妙地吩咐我这段时间不允许答应任何人的表白，不可以背着他谈恋爱。我让他别小瞧我，我一门心思扑在学业上，压根没想过这些事。听到我的回答，他激动地抱住了我，我推了好多下都无济于事，好久才撒手，真是幼稚。
　　这段时间，我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在台式机上登□□，前提是父亲不在家。一是可以和同学聊天，二是可以攒上线时长变太阳。
　　蒋曦每天都会在□□上问东问西，哪怕我不回复，也不会影响到他的热情。
　　而我喜欢和芯桐、嘉宁还有樊篱多说说话。嘉宁和樊篱是我初中最要好的朋友，虽然都考入了市一中，但是她们一个去了物化班，一个去了物生班，高中学业繁忙，我们很难见面。
　　我们分享每天看的电视剧，吃的美食，网络上的新鲜事，却不敢对扬子晚报上的□□，也不敢互相讨论，彼此小心翼翼地营造最后的乌托邦。
　　终于还是到了出分的那天，家中的气氛有些紧张，我把准考证攥在手里不给任何人看，任凭蒋曦打爆家里电话，我也不愿意让他父亲联系教育局的人提前查分。
　　班级□□群里的同学已经陆陆续续查出分数来，到了八点左右，我终于鼓起勇气，打了电话，意料之外，我考了383分，比我预想的还高了一点点，也达到了N大去年的分数线了，我的心些微的放了下来。芯桐比我高2分，应该是稳了。樊篱考了360，嘉宁发挥失望，只有350分，虽然有些发愁，但是我们都上了本一线，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我这边分数刚查出来，父亲就一路小跑，去蒋曦爷爷家报告喜讯。
　　在我99+的□□消息中，我看到了一条期待已久的消息，是肖宇哥发来的！
　　“小笙，怎么样了？”
　　“383！”
　　对面出现了一整屏的感叹号，随即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肖宇哥的语气刚开始有些小心翼翼，在听到我埋怨他迟迟不联系我后，沉默了一会儿。原来，我考完的那天肖宇哥就打电话过来了，可是接电话的人却勒令他不许再乱打电话。我甚至不用追查，就知道这个人一定是蒋曦。误会解开，我和肖宇哥约好了等他放假回来，一起出去玩这才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
　　认识肖宇哥非常意外，是在奶茶店等待嘉宁过来拼桌时相识的。那天，他穿着一件墨绿色卫衣，宽松的灰色直筒裤，戴着耳机听着音乐。是他看到百无聊赖的我，主动把另一只耳机递给我，正好mp3里播放到方大同翻唱的《nothing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肖宇哥皮肤较白，长相俊秀，剑眉星目，鼻梁很高，戴着一副半框眼镜，说话时总是带着笑意，和电视明星严宽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最神奇的是，他的左眼下面有一颗泪痣，而我的左眼旁边也有一颗，所以看到的时候，我愣了一下。他似乎发现我一直在观察他，并不戳穿，只笑了笑。后来，嘉宁端着奶茶上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小时候是住在一幢筒子楼里的，现在他们的妈妈也租房也在同一个小区陪读。有了这层关系，我和他自然更近一步了。
　　我承认，我从来没有对其他人有这种感觉。在嘉宁家吃完饭后，他会骑自行车送我回家，会抓住我的手环在他的腰上，会把随身携带的小手电送给我，会在我生日时送我最喜欢的明星的写真集，会在我被同学撞倒在花丛时抱我去医务室……我好像依赖他，却又不敢依赖他，他是大我一届的校草，是年级第一，是最耀眼的存在，而初中的我，却是那么的不起眼，个头不高，身材瘦削，看起来弱不禁风，成绩也不够优异，因此我只敢把自己的想法深深藏起来，连嘉宁我都不敢告诉。幸好后来初三的时候，我奋起直追，这才顺利地考入市一中，现在又很有希望考入N大，我想终于离他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