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倒置》Fleam

2、第二章 黄金引擎

　　正前方金光大盛，刺得人睁不开眼。

　　齐续眯了眯眼。

　　窗边的太阳是正在融化的金轮。只看得到一个虚幻的轮廓。

　　这是黄金引擎爆炸后的第四天，断断续续地，失散的一伙人又碰到了一起。
　　至少有什么东西缺少了……这几天齐续一直在反复地想。
　　大家的记忆好像都只有引擎爆炸之后，而成长的过程却是丝毫都想不起来。
　　而引擎…似乎就是窗外的金轮。至少外形和颜色上都说得过去。
　　只是它是做什么的呢？

　　“齐续！你醒了吗？”
　　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齐续的思路，关节叩在厚木门的声音沉闷地像撞钟。齐续赶忙从桌前站起来，把身后的窗户虚掩上。
　　没等把锁扣回去，门就被推开了。似乎早就料到齐续醒了，两个人从门框中探出脑袋。
　　齐续只好侧身挡住还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嗨，早上好。”
　　没时间让齐续再加掩饰，陈若怯一眼识破了齐续脸上的心虚，把人从窗前拨开，霎时那一道金光就充满了整个屋子。
　　“队长，不是不让我们开窗么？”另一人开口，对一脸愁容的齐续挑了挑眉。
　　说话的是冯鸠，也是几人中年龄最小的一个 —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齐续轻咳了声，随手一推将窗户完全关上。屋内再次陷入黑暗。
　　“有什么发现么？”齐续问。
　　陈若怯回身在齐续的椅子上坐下，“有，岳山村之后似乎就是城里了。”
　　“似乎？”
　　陈若怯点点头，从兜里翻出一张皱皱巴巴的手稿，“我们没法确定，镇城之间似乎有一层屏障，金轮的光透不过去，看不到实体。”陈若怯拿手比划了一下，“但是附近的村民都说岳山村不远处就是城镇，我们也在附近发现了一些类似楼的阴影。”
　　齐续道：“我记得从岭南到岳山村之间也有一个类似的屏障？”
　　陈若怯正回忆着，冯鸠先点了头，“对的，那里确实有一个光层屏障。”
　　“最初勘探的时候屏障就在发现你的地方，”冯鸠努力回忆道，“不过随着时间过去，那里的屏障几乎消失了，从外面看几乎是透的。”
　　“不只是光层，”齐续皱眉，“我在里面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陈若怯愣了一下，“不啊，救你那天，我们所有人都听到对讲机响了。”
　　冯鸠表示同意，“是这样，而且第二天回去的时候，也是里面的人朝外喊，我们在外面做的记录。”
　　“会不会是因为距爆炸的时间太久了？”齐续怀疑。
　　“有这个可能吗，能量屏障不会在一两天里就消失吧，”冯鸠回想刚才窗外的亮光，“按这两天的记录来看，引擎散发的热能只增不减。”
　　齐续没出声，并不认可这个结论，不过现阶段也得不到更好的答案。
　　“做得很好。辛苦了。”齐续拍拍离自己更近的陈若怯的肩膀以示鼓励。
　　“屏障有危险性吗？”齐续眼镜扫过摆在眼前的手稿。
　　淡淡的铅笔痕标注着三个地点。
　　「岭南」（起点）画在最南端。
　　岳山，岭南和岳山由三条线连接，齐续知道这是队里其他人走的路。
　　中间这条垂直的、没有任何弯曲、直指岳山村的，是自己的走的那一条。
　　也是唯一没有任何障碍物的一条，就像是可以为自己扫平了所有障碍的一条路。
　　“城”在纸的最上方。
　　不轻不重的痕迹昭示着笔记主人怀疑的心情。
　　「岭南」
　　[｜]
　　岳山
　　====
　　“城”

　　两条虚线，这里存在一道屏障。光的屏障。
　　“我依旧怀疑声音屏障的存在，”齐续的手指在边缘摩挲着，“我不认为那天是我的幻觉，岭南一定曾经有过能阻隔声音的屏障。”
　　“岳山和‘城’之间也许也有。”
　　齐续曾说起过岭南洞穴里奇怪的声音，冯鸠和陈若怯双双皱起了眉。
　　“你怀疑里面有类似的生物？”
　　齐续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这些天也没有发现类似的东西。但可以肯定那是极其危险的。”
　　“要说危险，我们头上这一轮才是最危险的吧。”冯鸠苦笑。
　　齐续没出声，眼镜闪了闪。
　　“不管怎么样，不能再拖了，得进城余非才能得救。”陈若怯道。
　　齐续点头，“是，越早越好。”
　　“我会去通知其他人，我们6个小时以后出发。”齐续走到门前，想了想，又嘱咐道，“你们各自回房间休息吧，不能太阳不下山，你们也不休息。”
　　“队长，不是每个人都能一天睡十二个小时的。”冯鸠笑道。
　　齐续留给两人一个重重的摔门声。
　　一出门，有些温度的光就洒在身上，齐续紧了紧兜帽避免被光直接照到。
　　迎面走来几个中年人，村里的本地人，齐续和他们打了招呼，直奔另几个队员的木屋。
　　走到小路中央的时候，齐续回身去看挂在天上的太阳。
　　沿着这条小路翻过岳山就是岭南。太阳好像正悬在山顶上，又好像微微偏移，指着岭南的方向。
　　金属色的齿轮一些快速的转，一些慢慢的转。有的正着，有的逆时针。
　　只是不管怎么转，它都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至少在到这里的四天内，它都没有挪动过位置。黑夜与白昼也不曾交替。
　　齐续走到余非的门前，却没有叩响门板，而是定定的站了一会。
　　齐续知道他在听。
　　“我们6个小时后出发。”说完就离开了门前。
　　门后，四处透光却依旧漆黑的屋里，一双眼睛在发光。

　　“齐续，你们要走了吗？”
　　还没离开余非的院子，齐续正低着头思考，就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是之前迎接他们的大姐，她穿着干活的短袖短裤，正等着齐续。
　　“可是我儿子还没找到，你们在岭南真没见过他？”她说。
　　“真没有，陈阿姨。真没有。”齐续诚恳道。
　　“岭南离这里不过几里路，您要真不信我，自己去看也是知道的。”
　　“…我也知道。哎，他怎么会跑那去呢。”她自言自语。
　　“前几天他跟我说去城里，可怎么知道一去就不回来了呢？”
　　“你们几个真的没见到过我儿子吗？”
　　她似乎也不想要齐续的回答。
　　“他能去哪？他才多大啊。”
　　对于陈阿姨的事，齐续略知道一点，只是现在脑子很乱，想不起来什么有用的。
　　“你们要是去城里，还请你们多帮我留意留意他啊。他从没离开过家，也许是在城里迷了路也有可能。”
　　“我知道齐续你们神通广大，进得去城外的屏障。若是见到了他，请你一定要把他带回来啊。”
　　齐续听着，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会的，阿姨。您帮了我们很多，如果见到他，我们一定会尽力带他回来的。”齐续承诺。
　　不知道为什么，岳山村的村民似乎过不了城外的光屏障。可是他们都说，以前是可以的，在齐续几人到了岳山村之后就不行了。
　　这样的巧合很难不让人心生怀疑和加重迷信。有几个人因此为难过他们，不能进城的生活实在太不方便，好在陈阿姨劝着，又让他们帮着干活，勉强维持住了一个和谐的局面。
　　也许他们也好奇齐续走了以后，屏障会不会破开啊。
　　告别了失魂落魄陈阿姨以后，齐续继续通知了另两个成员，就又晃回了自己的屋子。
　　齐续不喜欢在外面呆着，不喜欢那种温度落在身上的感觉，让人心里很焦躁、很担心。
　　距离出发还有五个多小时，齐续就靠在墙上闭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