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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逃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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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光从祠堂回到静慈院,刚进厅堂,就见韦庭岚坐在桌子前望着她样的那盆芍药发呆。
“怎么?想要?想要便拿去。”沈容光坐在韦庭岚身旁的椅子上说道。
“不用了,儿子怎敢让母亲割爱,再说儿子喜它,不过睹物思人罢了。”
沈容光听到这话倒是气定神闲,反倒是旁边的方嬷嬷惊出一身的冷汗。
“那薛氏女你打算如何处置啊?”沈容光说道。
“你要是想杀她,我告诉你不可。那薛家在昨夜刚被灭门,现在上京府没人说什么。但只要有点脑子的就会知道是你下的命令。薛家人在朝为官多年,薛婉仕的父亲是内阁大学士,薛家其他人也是正五品的官职,你说杀便杀,你这是要让朝堂上的谏官用唾沫把你淹死吗?!总之,薛氏女你杀不得,你还得把她好好供着!”沈容光苦口婆心地劝道。
然而韦庭岚并没有听进去。
“母亲,儿子不怕那些只会张嘴吐唾沫的愚者。儿子之所以杀薛家,是因为薛家曾经欺辱过母亲。当年事,儿子从不敢忘。所有欺辱过母亲的人,不论是薛家还是王家,儿子都不会放过!”韦庭岚死死地盯着眼前女人昳丽的容貌,仿佛要将她刻进骨血里才罢休。
“你!”沈容光又何尝不知自己一手拉扯大的人的心思。只是她不敢去戳破,毕竟这可是大逆不道!
她抬手要打向韦庭岚,可手在半空中迟迟没有打下去。眼前人眼中的嚣张,像是笃定她下不去手。那他赌对了,她确实打不下去。
她十六岁嫁进国公府给老国公做续弦。那时韦庭岚还有个哥哥,那个哥哥深受老国公器重。而韦庭岚才八岁,母亲刚死,父亲不爱,哥哥不管,她见他可怜便把他接到自己身边抚养。
再后来,老国公暴毙,他兄长承荫成为新的国公爷。可是没多久他兄长也暴毙了。偌大的国公府就只剩下孤儿寡母。
当时有流言传说是沈容光杀死的国公父子,要不然怎么她嫁进前还好好的,等她一嫁进去国公父子就接连暴毙呢。此事甚至闹到了圣上跟前,沈容光也因此事再不出门,潜心于内宅修行佛道。
而薛家就是参与这场流言的一员,所以韦庭岚杀他是在报复当年之事。
“总之,薛家女你杀不得!我乏了,你也去休息吧。”沈容光不想再与韦庭岚争什么当年事,遂下了逐客令。
韦庭岚也知晓沈容光不愿提及此事,便也顺着话茬离开了。
沈容光望着韦庭岚离去的背影,对方嬷嬷说道:“嬷嬷你说,我当年的做法对吗?”
看着自家姑娘思及往事怔愣的样子,方嬷嬷连忙道:“老夫人此举也是为了相爷,再说了,老夫人不这么做,那我们今日便不会悠闲地坐在这谈论这些了。既然当年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那便让它过去吧。”
“可是这薛家是因为我才会灭门的啊。嬷嬷,不知不觉我的手里已经过了这么多人命了啊,我都忘了自己最开始的样子了。”
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被父母当做玩物送给一个老头做续弦,然后得知了一些秘密,为了活命只好先发制人将其杀掉。可是,想掩盖一个秘密,就需要谎言来填补,然后这个谎言就越滚越大,压死了更多人。
沈容光站起来想走到窗前,可是此刻不知为什么她竟然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她瘫倒在地。
方嬷嬷连忙上前想要将她扶起。可她摇了摇头,抬手指向窗前的那盆开得艳丽的芍药,轻声说道:“把那盆芍药毁了吧。”
翌日,等韦庭岚再来看时,那盆芍药已经不在了。
“母亲的芍药呢,怎的不舍得给儿子看了?”
“开得太艳了,让人瞧见了心烦。”
韦庭岚自知沈容光在说什么,但他也不恼,继续说道:“既然母亲不喜开得艳丽的,那儿子便差人去将所有清雅之花都找来,母亲可以慢慢挑选,总会有喜欢的,儿子不急。”
……
东院里薛婉仕在仔细思考自己该如何逃脱,她深知韦庭岚不会让她继续活着的。离开上京府才会有一条活路,可现在上京府到处都是官兵,想逃出去真是难如登天。
“小姐,奴婢悄悄溜出去看了眼,外面现在到处都有官兵巡逻,只凭我们恐怕不行。但奴婢上街打探时,还遇到了一个人,那人说愿意帮我们,但有条件。”秋檀忐忑地说道。
“他说条件是什么了吗?”薛婉仕反问道。
“他这倒是没说,但他说姑娘如此聪慧自然懂得。他还说他会在今晚酉时四刻在锦玉楼等姑娘。”秋檀瞅了瞅薛婉仕的脸色说道。“那姑娘我们……接受他吗?”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想不接受都不行。秋檀,收拾好东西,今晚出城。”薛婉仕立刻决定好了行程,她等不了了,谁也不知道韦庭岚会在什么时候杀她。
酉时三刻
“秋檀,将值钱的东西都拿走,屋子弄乱些,还有那几件蜀锦的衣服也要带着。”
“姑娘,我们这是逃命,带这么多东西多不方便。”秋檀说道。
“不这样贪财一点,韦庭岚怎么会觉得我只是个头脑简单的女人从而放松警惕呢。再说了,这些东西我们最后也都带不走多少。”薛婉仕缓缓解释道。
待一切收拾好后,薛婉仕一把火将这座屋子给烧了。看着火苗越窜越高,薛婉仕心里有了一丝痛快。
趁着府里下人忙着救火,福利乱糟糟的功夫,主仆二人便逃了出来,直奔锦玉楼。这锦玉楼是一处风月场所,来往人员鱼龙混杂,最好掩人耳目。
主仆二人打扮成男人的样子,一进来便有姑娘围了上来。
“公子长得好生英俊呢,要不要和玉娘喝上一杯~”一个女子娇笑地围了过来。旁边的秋檀显然没见过这般场景,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反观旁边的薛婉仕倒是镇定无比。
“呵~不了,在下来此只是为应朋友的邀约,至于与玉娘喝酒……待下次我一定与你一醉方休。”薛婉仕勾起玉娘的下巴,轻抚其唇微笑着说道。
玉娘也恼,只贴在薛婉仕的身上问道:“好。至于那位朋友我可有幸知道?”
“说来也有趣,在下还不知我那位友人的名字,他只叫我酉时四刻来这等他。不知玉娘可知这人是谁?”薛婉仕反问道。
“当然知道。这天下万事只要你有想问的我都知道答案。”说着便退出了薛婉仕的怀抱,“既然如此,两位随我来吧。”
玉娘将她们带到了一间厢房,推开房门只见一身着青古绿织金圆领长袍,头戴嵌玉银冠,腰间还别着一柄长剑的英姿少年端坐于桌前。
“梁公子,您要找的人我可给您带来了。”玉娘娇笑着说道。
“多谢!”
“你我之间说谢多见外。那奴家就不打扰您了。”玉娘将门带上离开了。
“在下梁云策,薛姑娘还是来了,是因为别无选择了,是吗?”那少年笑着问道。
薛婉仕也丝毫不漏怯,回道:“你既知道,又何须多问呢?梁小将军的大名我虽身居内宅,但也知道。梁小将军仕途大好,却为何甘愿帮我?”
“我的缘由,你的婢女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梁云策回道。
“就为那个东西?梁小将军怎知东西就一定在我身上,那东西或许被毁了呢?”薛婉仕不相信梁云策是为了那个东西,毕竟那东西对他来说并无太大用处。
“早些年就听闻梁小将军的威名,以为梁小将军的心里只有守卫疆土,是一位天神般的人,想不到天神也想会想要权利。或者……你与人做了交易,那人要这个东西,对吧?至于那个人是谁,整个上京府知道这东西在我手上的只有我还有韦庭岚,那个人就是韦庭岚吧。”薛婉仕缓缓说道。
梁云策听了她的分析,忍不住为她拍手叫好。世人都以为这晋国公夫人是一介愚钝只知深居内宅的妇人。可今日一见,薛婉仕此人有勇有谋,若是在官场上必能挣下一份功德。
“但……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要,反而要让你来?”
“薛姑娘都不知道的事儿,在下怎么能知道?”梁云策说道。
这梁云策只在这插科打诨,半天过去了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想必不是什么好人。但如今的情况,也只能随他去了。
“算了,这些如今也不重要了。只要你能将我地送出城,我便把它给你。”
梁云策见薛婉仕应了,便直说好。三人立刻启程前往城门出城。
丹朝向来戌时关城门。出发前梁云策给了她两份通行证,一份是她的,一份是秋檀的。
“从现在开始你是我表姐裴望尘,她依旧是你的侍女,叫青玉,明白了吗?”
薛婉仕主仆二人点点头表示明白,便上了梁云策提前准备好的马车。
出城门的时候果然有官兵查验身份,秋檀在一旁强装镇定,而薛婉仕也是攥紧了手。
万幸,并没有出什么岔子,三人安全的出城,等走到城外一处林子的时候他们遇袭了。
果然,那些人都是来杀她的,想都不用想必是韦庭岚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