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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南北分治各钻营(下) ...

  •   “什么?”杨君晔吓了一跳。

      “不是吧?”梅新绿差点儿从床榻上翻落。

      “可、可这千真万确……是……是喜脉啊……”军医面露难色。

      司马寒却是冷哼一声,面色寒意不改,转向岳若罗道:“解药。”

      那厢岳若罗原本正咧着嘴看好戏,见他忽然问自己要解药,吓了一跳,便咬住了自己舌头:“嘶……这关、关我什么事啊!”

      “拿来。”司马寒声线冰冷,令人如坠冰窟。

      杨君晔这才恍然大悟,他深知岳若罗擅长药理,尤其精于各类毒物,能配出扰乱脉象的药物,不知不觉给司马寒下了,不足为奇。梅新绿在一旁也看明白了,与杨君晔交换个“不插手为妙”的眼神,各不出声。

      岳若罗起初还眼巴巴地望着司马寒,企图装装无辜,片刻后便耐不住司马寒眼神直视,撅起小嘴低了头,极不情愿地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递到司马寒手中。

      司马寒接过瓷瓶,却并没有直接服食其中解药,而是转手交给军医,道:“请大夫看看,可是毒药?”

      岳若罗气道:“破司马,你也太小气了吧?我不过开个玩笑,你便当了真了?”

      司马寒只一眼瞪过去,岳若罗便收了脾气,垂首委屈道:“谁让你是万年冰块脸,都不给本姑娘笑一个……”

      司马寒不再搭理她,转而去看军医,军医打开瓷瓶嗅了嗅,道:“此非毒物,司马公子可放心服用。”

      司马寒这才把那瓶药水一口吞下,伸了手给军医:“大夫,脉象正常否?”

      军医战战兢兢再把一次脉,松了口气:“公子脉象已正常了。”

      司马寒闻言,立即起身,向杨君晔道:“抱歉,杨公子,此地有她便无在下,告辞了。”言毕便要离去。

      岳若罗急了,凄凄惨惨地叫了一声:“司马小葱……”

      司马寒脚步一顿,返身回到岳若罗面前。

      岳若罗一喜,刚要以为司马寒心软了,却见他随手将两件物事向她怀中一丢,随后头也不回,大步而去。

      待岳若罗看清了怀中一长一短两件物事正是分云刃时,那一袭青衫早已消失在帐外。

      “司马小葱,敢不要本姑娘的东西,本姑娘和你没完!”岳若罗一跺脚,拎着分云刃追了出去。

      军医亦出去备药,帐内只剩两人时,梅新绿道:“啧啧,这又要一个跑一个追了。”

      杨君晔微微蹙眉,不语。

      然而不过片刻,但听岳若罗几句争辩,又“呀”地一声惊叫,随后捂着脑袋跑了回来。

      “破司马小葱,只要人家的兵器,不要人家,人家还不比一套兵器么……”岳若罗跑进了帐子,兀自悲愤不已。

      梅新绿好笑道:“那你到底是想让他至少拿着件兵器,还是干脆连兵器一并不要了?”

      岳若罗一时语塞。

      梅新绿又问:“岳姐,虽然正如传言,公子寒生性冷淡,可他怎能对你如此……避之不及?你是怎么把他惹了?”

      岳若罗想了半晌,方委屈道:“我、我从不曾惹过他啊!他中毒是我帮他解的,他坐骑跑了我替他重新买一匹,他兵刃坏了我就补给他一套……我对他多好啊。”

      梅新绿尚在诧异,杨君晔却相当了然地问:“他怎么中毒了?”

      岳若罗一呆,随后小声道:“我就是想试试那封人内息的药用在高手身上还灵不灵……”

      “他坐骑如何跑了?”

      “我就是想看看马儿吃了我的独门致狂药丸,是不是还很乖……”

      “他兵刃如何坏了?”

      “我就是想瞧瞧精玄铁上撒了我的噬骨散,会不会像人骨头一样断掉……”

      杨君晔不问了,只盯着岳若罗看,岳若罗被他盯得心虚,跺脚道:“哎……我也知我是无理取闹,可我就是想跟着他,他不让我跟着,我能怎么办?从小就只学了这些本事,还不能用么?”

      杨君晔皱眉欲要开口,却不知如何说她才好。梅新绿察言观色,已明白杨君晔的忧虑,便清清嗓子,对岳若罗道:“岳姐,你就不怕不小心毒得你家司马小葱眼瞎耳聋,缺胳膊少腿了?”

      岳若罗道:“那怎么会?我做出来的药,自己清楚啊。”

      “你自己清楚,就能拿他来试药?”

      “我、我不是要拿他试药,我只想让他注意我……”

      梅新绿又笑:“岳姐,让人注意到的法子多得很,你却挑了他最厌烦的一种。”

      岳若罗大惊:“那可如何是好?”

      梅新绿又笑:“那你便烦死他。”

      岳若罗讶异:“啊?”

      “既已惹了他烦,便一追到底。他不让你跟着,你便一直待在他一丈之外,他走你便走,他停你便停,他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别怕他瞪你,他瞪你你就笑嘻嘻问他:‘跟我回江东吧?’只是这随手下毒的事情却要少做。”

      岳若罗“哦”了一声,美滋滋地回味梅新绿替她想得法子,十分欣喜。

      梅新绿催她:“还不快去?”

      岳若罗忙不迭跑了出去。

      杨君晔望着那欢快而去的背影,摇头叹息,转而对梅新绿说:“真不会适得其反?”

      梅新绿一笑:“不见得。公子寒那样冷漠的一个人,若真不在乎岳姐,那么她在不在身旁,做多少纠缠,恐怕根本没有区别,又岂会对她‘避之不及’?这‘避之不及’本身便是动了心思。况且,既然‘避之不及’,又何苦将她一路送回江东,顺手替咱们解了围……我看呐,公子寒是面冷心热。你的岳姐,未必没有希望,你就安心等着岳姐把你的大将给拐回来吧。”

      杨君晔哈哈大笑。

      “小子,两个好消息。”两人正笑谈,苏勋掀帘子进来,喜道,“城下兵退,海上大捷。”

      梅新绿闻言也喜上眉梢,杨君晔却诧异:“这样快?”

      “快了不好么?”梅新绿问。

      杨君晔道:“都这样快?且两个消息同时传到,竟能如此之巧?”

      梅新绿也收了喜色:“的确,一时两个喜讯,更易消磨志气。”

      杨君晔又问:“城中百姓如何?”

      苏勋答:“百姓听闻有敌来犯,微有骚动,我已将敌退消息放了出去,又颁布屯田令与征兵令,百姓已得安抚,却也明白要居安思危。”

      杨君晔点头:“不错,我们可略宽心,允才爷爷,你替我放出信鸽,再问海上消息。”

      苏勋得令而去,杨君晔又叫:“易水。”

      易水如鬼魅般现身,杨君晔吩咐:“你悄悄跟上陆钦大军,查探动向。”

      “是。”易水领命,又如鬼魅般消失不见。

      “我做什么?”梅新绿坐起身来问。

      杨君晔温柔一笑,将她重新按回床榻。

      “睡觉。”

      .

      此时,千里之外的长安宫阙中,却有一人面色阴沉。

      “江东一枝梅?”征战多年,依然纤长白皙的手合起卷宗,继而缓缓加力,将那卷宗捏作一团。

      “梅子妹妹,这便是你想要的?斩我将,辱我帅,换得自己声名远扬?”

      李乾璋不见悲喜的面上,倏忽闪过一丝恨意,眨眼却消弭无踪。

      “既然大家都不顾情面……呵……”

      他起身一招手,外面便进来个宦官,捧上茶盏。李乾璋饮过茶,吩咐那宦官去叫人,随后自往榻上斜靠了,闭目养神。

      不过片刻,已有一人匆匆而来,却不是他传唤的那个。

      “主公,远征乌桓,兹事体大,何以不告与微臣,中途换将?”

      来人语声虽急,却天然清逸,素服白发,无风自动,行色匆匆间,不失超然,正是云灵姿。

      李乾璋已经称帝,那声“主公”听在耳中,总是别扭。李乾璋并未睁眼,端了架子道:“朕以为无甚区别。”

      云灵姿摇头道:“岂能无区别?此次远征补给不足,须速战速决。主公帐下将领众,唯陆钦最是神速,若他前去,折损方为最小。”

      李乾璋依然不曾睁眼:“远程出重兵,当派亲信之人,朕更信唐将军。”

      云灵姿轻叹,忽而转言道:“主公,江东不可急图。”

      李乾璋终于将眼睛睁开条缝隙,望着云灵姿道:“趁其根基未稳,一举歼灭,有何不可?”

      云灵姿道:“不然,江东王有勇无谋,威信虽有却是不足,江东政权的确根基未稳。然而江东人杰地灵,只是能人多喜安逸,不曾出仕。若单单除去江东王,其余百姓只受惊吓,换个掌权者,一样安逸过活。可若大军袭之,百姓却会以我们为敌,届时引起民愤,使能人引百姓群起而攻之,却不能定言胜败了。”

      “所以先生教朕与倭国互通蔬果粮草贸易,使其假意与江东王缔盟,又以海寇为饵,诱敌深入,断其后路而后截杀的法子,便只为了除去江东王一人?”李乾璋反问。

      云灵姿道:“正是,除此一人,江东可定。”

      “那么这人呢?要除去么?”李乾璋随手从旁边案上取了那团皱巴巴的卷宗,丢与云灵姿。

      云灵姿展开卷宗一看,眉头皱起:“梅姑娘?”

      “杨苍诚远征海上,精英倾巢而出,秣陵一座空城,却能不惧万余兵马,只赖梅子妹妹一人。那么请问先生,除掉杨苍诚,江东真会垮了?这位江东一枝梅,也要除去么?”

      云灵姿摇头:“她随杨氏渡江而去,不是受了蛊惑么?又如何能真心与主公作对?定是不忍大军殃及百姓,方出此下策。主公既然还叫她一声‘梅子妹妹’,岂是能狠心除去的?”

      李乾璋重新闭目,不发一言。

      云灵姿劝道:“梅姑娘乃心存善念之人,主公除去江东王后,立即安抚其余兵将,昭示仁德本意。梅姑娘一旦明白主公之苦心,定当助主公抚慰江东百姓,助主公得天下太平。”

      得天下太平?怕是多出了两个字吧?那还远远不够,他要的,是“得天下”。

      完完全全,握在手中的天下。

      李乾璋心中如此作想,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朕知道了,先生回吧。”

      云灵姿叹息退下。

      出了殿堂,却见外面候着个人,那人一身紫袍,华贵衣饰下,掩不住市井俗气。此俗气间,隐隐透出精明狠辣的意味来,与他那谄媚笑脸,竟是绝配。

      那人见云灵姿出来,便讽道:“子逸先生愁眉不展,难道竟是出言不被纳,有谋不为用了?”

      云灵姿被说中,毫不在意,只悠然笑道:“人杰先生,若要‘争宠’,还请入内与主公相会。”

      只一个“争宠”,便把那人贬到了极低贱的地位,那人愤然欲怒,云灵姿早飘然而去。

      那人一甩袖,随宦官入内。见了李乾璋,便拜倒道:“臣巨麟叩见皇上。”

      李乾璋道:“人杰先生请起。”

      人杰正是那巨麟的表字,巨麟尚未拜官,李乾璋以表字亲切相称,他不免十分得意,忙起身道:“臣已经将皇上要找的人带了来,皇上可要一见?”

      李乾璋道:“带进来。”

      巨麟吩咐一旁宦官几句,宦官便去了,不多时,悄悄带了两人入内,送到李乾璋面前,自行退下,且掩了门。

      来人一男一女,皆是中年,见到李乾璋不曾跪拜,李乾璋亦不计较。仔细看去,那男人一脸茫然,显见是没能反应过来;而那女子却是双目微红,隐有泪光。

      李乾璋走了过去,对那女子一揖,唤道:“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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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南北分治各钻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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