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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她有危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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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柚离曾问过白鹭,如果你在街边遇到一个女孩向你求救,你会救吗?
可能大多数人不会,电视上因自己的善举反将自己陷入险境的新闻每天不重样,不过好心一点的,会帮忙报警。
可是白鹭说,她会。
父亲生病住院那段期间,她曾接受到许多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别人帮助过她,但是那个时候她并没有能力对那些人进行报答。她将这份恩情一直记在心里,倘若遇到别的需要帮助的人,她也会毫不犹豫伸出援手。
爱或许不求回报,但理应得到回报。
问这个问题时,她们还只是普通同事兼朋友,甚至问出口的时候季柚离自己也觉得突兀。
可听到回答时她先是一愣,随后想装作轻松地笑一笑,可是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她笑的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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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楚楚和季柚离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季柚离是个孤儿,她出生时身体不太好,要花好多钱才能治好,亲生父母不愿给她治,将她丢在医院里,恰巧被季伯生看见了,看她可怜,给她治好了病,带她回家。
可是季伯生脾气不好,他被女人抛弃了,稍有不顺心,就拿季柚离出气,骂她是野种,拿皮带抽她。
过后又会自责,给季柚离道歉,温言细语地哄她,给她买玩具,买零食。
季柚离那会儿小,听不懂他骂的内容,就以为是自己哪里没有做好,季伯生才会骂她打她,她学着乖巧懂事,想讨季伯生喜欢。
可季伯生还是喜怒无常的。
她刚上初中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回家,因为下午饮料喝多了急匆匆地冲进厕所,结果没想到季伯生在里面,站着上厕所。
十二岁还没有什么性别观念,呆楞地站在门口,奇怪父亲为什么站着上厕所。
季伯生看了她一眼,接着放水,解决完发现她还站在门口,说:“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她这才走开,回到房间,直到听见外面没有动静了,才跑到卫生间上厕所。
晚上她睡的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摸自己,还有点湿漉漉的。她挣扎着摸到一旁的台灯,灯开后有一瞬很刺眼,她闭上眼再睁开后竟发现旁边的人是季伯生。
季伯生的手还要作乱,季柚离挣扎着被打了一巴掌,听见季伯生恶狠狠地说:“骚货装什么?直勾勾盯着男人□□看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她十二岁了,已经能听懂男人骂她的脏话了。
她哭着跑到书房,把门锁了起来,季伯生在外面拼命敲门,她捂着耳朵缩在角落不敢动,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敲门声才停。
书房没有床,她蹲在角落抱着腿睡着了。第二天一早就跑到学校去,和老师说她想住校,老师是知道她的家庭情况的,同意了。
课余时间聊天,季柚离问方楚楚:“楚楚,你妈妈平时会亲你抱你吗?”
方楚楚说:“当然会啊,但是爸爸不怎么会,因为爸爸说我是女孩子,他是男生,要和异性保持距离,不过我还是会偷偷亲他嘿嘿。”
季柚离好像有点明白了,季伯生对她做的这些事情,是不对的。
可是一个周放一次假,季伯生还是会对她动手动脚的,她力气小,挣不开,甚至露出自己的下身让她摸,她很害怕,周五放学不敢回家。
可是季伯生会来接她。
季柚离拉着方楚楚的手问她:“楚楚,我今晚可以去你家吗?”
季伯生的凶狠在他们班级里也是出了名的,他这会儿站在校门口怒瞪着她们的位置。
方楚楚很害怕,为难道:“对不起啊小离,我家里今晚有客人。”
季柚离还是被季伯生接走了,她一步一回头,多希望身后有人可以救救她,可是方楚楚逃也似的跑走了,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不怪方楚楚,毕竟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如何能和一个身强体壮的成年人抗衡?可她也没有办法心无芥蒂的将方楚楚视为仍可以说真心话的好朋友,只当作普通朋友,见面仍可以打招呼。
因为她不愿让别人看见他们关系破裂,家庭不幸的小孩对任何感情的流逝都很敏感,害怕别人将错误全归咎到她身上。
季柚离回到家开始喝酒,生啤清酒威士忌,各种种类的酒,混在一起不要命地喝。再好的酒量也遭不住这样喝,没多久就醉倒在沙发上。
再有意识是被楼上刺耳的拖拽声吵醒,一看时间,都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她趁着醉意,怒气冲冲地跑到楼上敲门。
开门的是个女人,季柚离从门缝瞥见有个小孩还在家里蹦蹦跳跳,撞到桌椅后发出刺耳的噪音,怒意更甚:“都凌晨了能不能小点声,你们不睡别人也要睡啊。”
女人态度挺好的道了歉,说会小点声。
季柚离回到家躺下,声音还有,不过确实小了点,又蒙头睡过去了。
宿醉的第二天头痛欲裂,她请了假,在家休息。
一整天都昏昏欲睡的,直到晚上才爬起来点了个外卖。外卖到的时候将门敲的震天响,她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嘟囔:“不是说了放门口嘛,怎么还一直敲门。”
门后是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男人,他眼神将季柚离上下扫视一番,说道:“死女人管好你自己,孩子活泼点怎么了,吵着你接客了?再上来打扰我老婆孩子他妈杀了你。”
男人说着亮了亮手里提着的菜刀。
季柚离迅速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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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出差时遇上林叙,吃饭的间隙她给季柚离打电话,询问吃回头草的进展。
电话几乎是快到自动挂掉的时候才被接听。
“小离,约上了没,我正好和林叙在一块儿,没约上的话要不要姐姐帮你?”
季柚离只简短地说了个没。
白鹭听出不对劲,走到安静的地方问:“出什么事了吗?”
季柚离强装镇定地说:“我昨晚去楼上敲门让他们安静点,刚刚那户人家的男人下来找我了。”
她之前就和白鹭说过楼上那家人总是很吵的事。
她的声音听着有点抖,白鹭猜道:“他骂你了?威胁你了?”
“嗯。”
“用什么?”
“刀。”
“……”
白鹭深吸一口气,“你今晚先别在家住了,去我家,不,去酒店。”没等季柚离回,她又说:“算了,你在家等我,我马上回来。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他再来你就报警。”
手机那边没有回音。
白鹭紧张起来:“小离?”
“我在。”季柚离颤着声回:“我等你。”
白鹭预备回饭局说一声有事要先走,路上碰见林叙,两人擦身而过,她忽然停下,回头叫住他:“林叙,你会打架吗?”
白鹭出差的地儿就在隔壁市,打车也就不到两个小时的路程。
当她第五次和司机说“麻烦开快点”的时候,司机大哥弱弱地解释了一句:“晚上开车开太快不安全。”白鹭就没再催了,毕竟车上还坐了个林叙,万一出了事儿,以她现在的年薪,恐怕还赔不起。
出租车一路开到季柚离小区楼下,走到门口时,白鹭发现门边还放了份外卖,她没敲门,给季柚离打了个电话,说她到了,让她开门。
挂完电话她往旁边站了站,眼神示意林叙往她这边挪了点。
刚一开门,林叙没防备被扑了个满怀,下意识伸手接住。
季柚离被结实的胸膛撞得有点疼,带着哭腔说:“鹭鹭,你怎么没胸了,硌的我脸疼。”
林叙:“……”
她又伸手摸了几把,疑惑道:“你怎么好像长高了……”边说边抬起头。
白鹭微笑看着她:“姐姐我在这儿呢。”
没等季柚离反应过来,白鹭便顺势将他们俩推了进去。
进门后季柚离自然是不好意思再抱着林叙,但林叙的手仍握着她的胳膊,扶着她坐下才松开手。
白鹭问她:“那个男人后来有来吗?”
季柚离摇了摇头。
白鹭说:“搬家,马上搬家,现在就搬!”
可这大晚上的上哪儿找房子去?就算找得着,房东会大晚上不睡就等着有人来租房子吗?
季柚离抱着她的胳膊,“我周末再去找房子,这两天你先暂时收留我一下嘛。”
白鹭推开她,坐的笔直:“我钥匙落车里了。”
“你车呢?”
“隔壁市呢,晚上喝了酒,开不了车。”
“那你今天陪我住酒店嘛。”
“我没带身份证。”
“?”
季柚离心想,白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靠谱了。
林叙在一旁开口:“去我家吧,但是我刚搬过来不久,家里可能有点乱。”
季柚离恍然大悟。
白鹭继续助攻:“没关系,小离最擅长帮人家收拾家里了,是不是小离?”
季柚离朝她露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她简单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和护肤品,想到林叙,又折回将化妆品也带上了。
出了小区,白鹭就和他们分开走了,走前还特地嘱咐林叙好好照顾季柚离。
出租车后座,季柚离靠着车窗休息,车窗上倒映着林叙的身影,他低着头在拨弄手机。
下车后,林叙接了个电话后便快步走了两步,季柚离一天没吃饭没什么力气,索性慢慢跟在他身后,不跟丢就行。
走了一段路后,林叙回头找她,手上提着什么东西,“抱歉,刚刚点外卖时地址没写详细,外卖员,外卖员没找到地方,我去接了他一下。”
季柚离笑着摇摇头说没关系。
到家后,林叙将外卖放在桌上,让她先吃点儿东西,自己去房间收拾一下。
林叙家正好有两个房间,其中一间比较小,他本来打算把那间房里的床拆掉用来做健身房,不过这两天忙还没来得及动手。
他把自己的东西从主卧中拿出来,让季柚离睡那里。
季柚离站在门口,没进去,林叙说:“别怕,我就在隔壁,有事就叫我。”
他的声音好温柔,季柚离有点想哭,从前他总是用这样温柔的嗓音和她说话。
时过境迁。
破镜也不知道能不能重圆。
季柚离垂着头,转身往房间走。
看着她纤弱的背影,林叙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