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
-
厉卓的这句“你猜”，让苏行安犹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在错愕的两秒里，走马观花地回忆了下人生这前十几年见过的面孔，感觉自己确实没见过厉卓，才放下心来，权当是厉卓独特的冷幽默，配合着说道：“那估计是我与厉卓同学前世有缘，才能修来今生这段同桌的缘分啊。”
苏行安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是什么人间真理，并且自顾自地深信不疑，默默在心里给自己不着边际的想法鼓起掌来。正想着与新同桌增进增进感情，趁机多聊会天，讲台上的肖莺就朗声道：“开学怎么能少得了我们一中的老传统呢？这次摸底考试的时间暂定周四周五两天，暑假在家偷懒的都给我小心点。”
转瞬之间，只听见班级里“啊”声一片，每个人都愁容满面了起来。
“都‘啊’什么‘啊’，你们都高二了，还不把脑子动起来，留着到高三生锈的吗？”肖莺掷地有声地说着，“这次谁要是退步明显，等着我‘爱的教育’吧。”肖莺这么年轻就能稳坐班主任的位置，当然离不开她‘爱的教育’。其实就是把学生喊到办公室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开展一对一谈话，没人知道肖莺是怎么说的，但每一个经历过‘爱的教育’的人都哭着走出了办公室。
*
要说最惨的还得是苏行安，之前他就读的四中，是近几年才兴起的高中，办学理念是快乐教育，开学主打放松心情，逐步适应强度，就算是摸底考试那也是高一刚入学的新生或是高考在即的高三才有的。
一中不愧是老牌名校，才刚升高二就给大家来个下马威，人家直接把强度提了上来，不得不让人提前感受高三的学习强度。
苏行安的心里也有点没底，在四中的时候，他的成绩还是能看得过去的，基本上在年级能名列前茅，但是跟一中的学霸们比起来，他那点成绩可能就不够看了。不过事在人为，苏行安就不是临阵脱逃的性格，他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在仅剩的三天时间里跟上班级同学的步伐了。
当务之急是先看看一中都学到哪了，虽然自己暑假提前把高二的内容自学完了，但还是有些担心。想到这里便非常自然地用胳膊肘轻碰了下厉卓的，小声问道：“能把你语文书借我看一下吗？”
厉卓把整条胳膊都缩了回来，仿佛苏行安是什么黏黏兽，沾到了就甩不开似的。接着从桌角那一摞教材里，抽出了压在最底层的语文书放在了苏行安的桌子上。
看着桌上崭新的语文书，苏行安觉得虽然新同桌看起来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却意外地好相处，并自动忽略了厉卓的缩回的胳膊。
语文书并没有包书壳，只有扉页上的‘厉卓’二字，表面了这本书已有主人，厉卓的字和他这个人相似，看似简单但是风骨峭峻。再翻开书页，里面干净得没有一点笔墨。
苏行安这才放下心来：看来我的进度还要快些，幸好利用暑假自学了。
厉卓的余光发现身旁的人好像松了口气似的，并没有想太多，只继续专心解着手中的数学题。但苏行安那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时，打破了短暂的宁静，“现在是语文课，你怎么还在写数学题？快点收起来，别被小樱看到了。”兴许是班级氛围太好，又或是觉得肖莺为人随和，所以苏行安也跟着喊起了小樱来。
厉卓看着手中的数学题被眼前这个突然闯入的蓬松脑袋挡住，在脑袋和肩膀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无奈地用掌心微微推开了苏行安的肩膀：“管好你自己。”
苏行安不服气地撇了撇嘴：“我这是为你好啊同桌！你看看这数学公式长得张牙舞爪，吃人都不吐骨头；你再看看这篇文言文，这遣词造句，这浓浓的书香墨汁味，岂不是眉清目秀多了。你在看......”
苏行安正说得起劲，还想再说说语文的魅力，就被一声嘹亮的嗓音吓得一激灵，“厉卓，刚才我说的这段文言文你来翻译一下。”肖莺的话是对厉卓说的，目光看的却是苏行安。
苏行安立马老实坐正，装作还在冥思苦想着什么古文，实则心里已经默默给厉卓点上了蜡烛：同桌，是我对不住你，有缘我们来世再见，你放心，我一定多给你烧点文言文。
就在苏行安已经想到烧哪篇文言文的时候，厉卓已经十分流畅地开口了：“‘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这句的意思是‘回去吧！让我同外界断绝交游。’[1]”
苏行安立马从神游中回来，震惊地看着侃侃而言的厉卓，一时间分不清是自己还没醒，还是厉卓偷偷进化成新人类了没有告诉他。于是，厉卓在苏行安的注视中从容坐下。
肖莺早就看到苏行安和厉卓在下面说小话，但因为苏行安刚加入班级，所以点厉卓起来回答问题以示提醒。本来她就没指望厉卓认真听语文课，因为他即使不听语文课，成绩也能让人满意。平时厉卓在自己课上写数学题，肖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现在厉卓不仅能准确知道她讲到哪，还能对答如流倒是有点出乎她的预料，看起来还是听了点课的。
肖莺只好让他坐下了，不过目光还是在苏行安那里多加停留了会。苏行安此时还处于被战友的偷学严重打击到的情绪中，刚想讨伐一下战友厉卓，就被一道冷淡的嗓音制止了，“闭嘴。”厉卓低声说道。
这声音的效果堪比谢杏兰的‘催命符’，苏行安无意识地闭上了嘴巴，决定等下课之后再接着控诉，多加三百字的那种。
苏行安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课堂上，不得不说肖莺的教学方法让枯燥的文言文生动了起来，苏行安原本就十分喜欢语文，而肖莺寓教于乐的方式也让他对语文有了新的认识。
这是在四中时不曾有过的体验，四中的语文老师太过注重语言的正经，上课总给人一种端着的感觉，听得苏行安昏昏欲睡。
*
下课了，苏行安伸了伸懒腰，转了转脖子，头一次这么全神贯注地听完语文课，他倒还有些不习惯，仿佛自己还沉浸在陶渊明的田园生活里。
突然，厉卓把一张表格放在了他的桌子上说：“填。”苏行安认出了这是早上杨飞鹏交给他的英语竞赛表，“哦哦，好的。”边说边拿起笔，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厉卓的下面，和厉卓的字一对比，苏行安的小学生字体就显得格外幼稚。
“你这字写得可真带劲儿，是练过书法吗？”苏行安好奇地问道。厉卓抽回他填好信息的表回道：“没有。”说完便起身往前走，将表放在第一排同学的桌子上，“填好往后传。”接着向教室外面走去。
苏行安看着厉卓的背影，觉得他酷得劲劲儿的，全然忘记不久前是谁还想着要控诉对方三百字了。
“苏行安，我知道你是因为什么事情才会转学到我们这的，我希望你不要把四中那些不好的风气带到我们班，破坏了我们班的班风。”苏行安看向出现在他身侧这个正在说话的男生，个子有点矮，体格很瘦弱，感觉一阵风就能把他掀翻在地，鼻子上架着一副厚重的眼镜，因为青春期的原因，隐约能看到脸颊上的几颗红痘。
苏行安挑了挑眉，礼貌性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这位同学，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明明苏行安是坐在座位上仰视着自己，但刘叶泽却觉得他的眼里并没有自己，“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像你这种暴力分子，一中绝对不会欢迎你。”刘叶泽用手扶了扶滑下来的眼镜。
“我倒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暴力分子了，要不你展开说说？”苏行安满不在乎地说。
“你......”刘叶泽刚蹦出个‘你’字就被人打断了，“哎哟喂，这不是学委吗？怎么有空跑到我们后排来了？这让我们学渣很是惶恐啊。”来的正是那个喊‘小樱’的孙光杰。
刘叶泽见自己说话被打断，便没再继续下去，对着苏行安重重“哼”了一声就回到了自己第三排的座位上。
这边孙光杰倒是和苏行安仿佛旧相识一般，将自己的胳膊搭在了苏行安肩膀上：“那是咱班学委，叫刘叶泽。啧！平时就爱唠叨我这种学渣，妄图感化学渣一心向学，刚才他没怎么你吧？”
苏行安圆眼一弯，摇了摇头：“他没说什么。”
“哎对！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孙光杰，论帅气我是第二，没人敢排第三。不过嘛，从今天以后我特许你勉强和我并列第二吧。”
“那谁是第一啊？”
“还能有谁，你同桌厉卓呗！不过我们私下都喊他学神，在他的成绩面前，他的帅气不值一提。”
苏行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看到他敢在语文课写数学试卷，而且还能一心三用，看样子是有点真材实料在的。
孙光杰又拍了拍苏行安的肩：“既然你和学神坐在一起了，以后大家就都是朋友了，周六我们几个要去体育场打篮球，你来不来？”
苏行安还没来得及跟上对方这方圆百里皆是朋友的拉关系速度，就感觉放在自己肩上的胳膊僵了一下。随着孙光杰的视线，看到了在讲台上刚放下教具的厉卓正深深地盯着这边，更准确点好像是他和孙光杰之间。
“哟，卓哥，帮老杨拿教具去了啊！这英语课代表当得真称职，您忙，忙点好啊！”孙光杰打着哈哈把胳膊放了下来，又惯性地想要拍拍苏行安的背，但在厉卓的眼神中硬生生克制住了。
上课铃在这时响起，孙光杰一步三回头地对苏行安嘱咐道：“行安，一定要来啊，我等你哟。”
厉卓回到座位，冷森森道：“你朋友挺多。”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