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跳动》十月栗子

46、我、爱、你

　　林睦吃饭很快，他靠在椅背上，神情怡然地听着对面两位女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这种感觉太幸福了，有见家长那味儿，但氛围又格外轻松。

　　待三人都吃完，林睦收拾桌上的残局并把盘子端到厨房水槽内。
　　刘奶奶不想打扰两个年轻人相处，起身要走，徐琳安送她到门前。

　　前者拉着她的手，悄悄询问：“你和小睦前段时间吵架啦？”

　　徐琳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嗯。”

　　他怎么谁都给说！！！有病啊！她决定一会儿要再冲他发一次脾气。

　　刘奶奶笑得了然：“我就知道，好久没见你了。小睦前段时间每天都魂不守舍的，本来和你在一起后爱笑多了，可最近状态都不太好，也不爱说话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准确来说，徐琳安被这句话吓到了。

　　有时候就是需要一个局外人，才更容易解开内心的疙瘩。

　　恋人总是最爱纠结男女之间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但殊不知，亲情和爱情之间本就没有明确的界限。
　　爱就是爱，仅此而已。

　　且不提她们的感情中到底什么占上风，任何一段亲密关系中，爱都是稀缺物。

　　刘奶奶的声音将徐琳安的思绪拉回：“你们既然和好了，我就不提了。有什么矛盾说开最重要，你们好好在一起就好。”
　　她瞟了眼屋内：“林睦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他打心眼里喜欢你。”

　　徐琳安笑了起来，林睦这人也不知有什么给人下蛊的能力，身边人都乐意替他说话：“我知道了，奶奶。谢谢您。”

　　刘奶奶摆摆手：“谢我干什么，我也打心眼儿喜欢你，他要是个脾气秉性不好的，我才不替他说话呢。”

　　林睦从厨房出来，见两人站在门前聊天，玩笑询问：“两位非要站着说话吗？”

　　她们同时扭头看他，都选择置之不理。林睦只能站在一边无奈挑眉。
　　刘奶奶向徐琳安告辞：“好了，你们休息吧。不用送我。”

　　林睦靠上前去，和刘奶奶道别，越过徐琳安关上了房门。

　　徐琳安几乎被他包裹在怀里，她扯了他一下，面无表情地往卧室走去。

　　这姑娘生气了怎么这样？做事毫无章法，也不理人。

　　林睦也没问，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连脚步都要和她同频。
　　“你刚打断我干什么？奶奶误会你怎么办？”

　　徐琳安脚步没停：“有什么好解释的？反正分手了，她认识你又不认识我。”

　　她走到床边，往身后一撇：“我换衣服，你要看？”

　　林睦倚在门框上，神情懒散地看着她：“我不介意，甚至很愿意。”

　　“流氓！”

　　徐琳安收拾了下自己的衣物，展开被子要去叠。

　　“叠它干嘛？放那，一会儿我叠。”

　　徐琳安跟扔垃圾似的松开手，拿起衣服就往外走。

　　林睦不用有动作，庞大的身躯就能将她完全挡住。

　　“干吗去？我们聊聊？”

　　徐琳安抬眸看他，没好气：“怎么又聊？”

　　“要不然怎么办？在床上聊？”

　　“林睦，你就是个大流氓！”

　　他直接单手揽她把人儿拖到床上，上手就要解她的睡衣扣：“我天天被你骂流氓，是不是真得干点流氓事儿？”

　　他比昨晚更粗劣地亲她，手指穿过丝滑的真丝睡衣和肌肤相贴，又探入胸前风光。

　　断崖式地，他忽然抽回手指松开了她。手肘撑在徐琳安的脑袋旁，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这才叫耍流氓…”

　　徐琳安侧头对上他的双眸：“你怎么不更彻底点儿？”

　　林睦虚眯了下眼，气笑了：“你觉得是我不想吗……？”

　　她脸上挂着笑意：“你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还怕你告我？”

　　徐琳安撇撇嘴，脸上堆满得意的笑意：“你不舍得，不然你昨晚为什么不做？”

　　“徐琳安，对我用激将法？别说你研一，就算你现在高一你看我舍不舍得。”

　　徐琳安乐了，背对着他，把头埋在被窝里笑：“我研三了。”

　　林睦被她气地晕头转向，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他把人掰过来正对着自己，语气忽然放得温柔：“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徐琳安也没再嘴贫，问他要说什么。

　　发生的太多，林睦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从昨天的误会入手：“我和苏绫真的没什么，我可以给你看我和她的聊天记录。”

　　“我知道。她也不是能做出过分的事的人。”

　　林睦疑惑地看向她：“你才见她一面，还是给你下马威来的，这么笃定？”

　　“她在你们公司职位不低吧？一看就是一个能力很强的人，才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徐琳安想到了什么一样，戏谑地笑着说：“我要不要和你解释一下周乐？”

　　林睦啧了一声：“提他干吗？”

　　“你还吃他的醋呢？”

　　“没有，只是不喜欢他用那种自以为神情的眼神看你。”

　　两人对视后，同时笑了起来，笑够之后，短暂的沉默，林睦不打算继续吃醋的话题。

　　“我—我说你介意我是孤儿”他声音平静，但仍然能听出来有些颓丧：“其实是我，我的问题，我怕你介意，怕叔叔阿姨不介意，所以当我知道你没告诉她们这些时，我就控制不住冲你发脾气。”

　　徐琳安心里堵地难受，她不是非要让他把那些尘封已久的事儿全部剖开：“你，不用说这些，我知道没有谁更不想让你有那样的经历。”

　　“我想和你说这些。”

　　徐琳安侧头盯着他看，关系突然有些明朗：“你是觉得我太小心翼翼了吗？”

　　“嗯，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回忆起那些。但其实我一辈子都忘不掉。你小心翼翼不提起让我觉得那真的是不堪的一面。”

　　她没想到自己想方设法的保护会是另一种伤害，也没料到她在他心中如此重要。重要到愿意主动翻开血肉给她看。

　　徐琳安眼眶不住地发酸，声音哽咽：“对不起，我以为不提起那些你就不会再为此难过了。”

　　两种不同的性格，注定彼此的感受会出现偏差。若是选择置之不理，它不会消失，只会等待时机爆发。

　　林睦抬手放在她的眼尾摩擦，轻声安慰：“你没错，不用道歉，安安。”
　　事实上，他还是下意识想说让我见见叔叔阿姨，他觉得应该和她一切面对，但又怕徐琳安不乐意，生生咽了回去。
　　“我不会逼你见叔叔阿姨了，我知道你有主见，我们慢慢来。”

　　“林睦，我本来打算元旦回去告诉他们的。其实，我爸妈同不同意都不会左右我的判断，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影响我们。”

　　林睦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那是你的家人，他们的意见很重要，我不想让你独自承受这些，左右为难。”

　　“我爸妈同意最好，不同意也…”
　　没什么。

　　徐琳安揪心地难受，她的乐观是刻在骨子里的。意识到父母没那么爱她，也没多怅然若失。
　　甚至，她还从中发觉了好处，父母的态度永远都不能左右她做任何决定。

　　爱有时是牵绊，她们的爱不足以成为她的牵绊，她是最自由的人。

　　徐琳安恢复了淡然的语气，娓娓道来：“我爸妈的期待是让我回商州当个老师，或者考个公务员。再找个工作一样稳定的老实男人嫁了。”
　　“我也看到了他们鬓角白发，我不能说毫无波澜。但实话就是，那不是我想要的，我也不愿意为了他们选择过那样的人生。”

　　大相径庭的成长环境，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经历。

　　一个是少年失去双亲，从此再未感受过汹涌的爱意。一个是眼睁睁看着父母分明拥有爱人的能力，但却不愿将爱分予她。

　　同样的是他们的童年都有精卫填海一般补不全的缺口。但不同的是，缺口迥异，正好他们拥有补全对方的碎片。
　　汹涌的爱意闪亮而庞大。从此，我得以窥见这人间难得的宝石。

　　无人觉得爱是累赘，因为我借它乘风破浪。

　　“我昨天对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什么？”徐琳安坐起来瞥他：“哪一句？”

　　“我、爱、你”

　　像是猝不及防撞破了秘密，清醒状态下一字一句说出的肉麻话最让人心动。
　　徐琳安感到心跳加快，就像福利院重见那天骄阳下的回头一瞥，她看着他怔怔地回答：“想起来了。”

　　“没忘就行。”
　　徐琳安看着他做起来，眼睛端详着他的动作和神情，像是料到他下一句要说什么。

　　林睦眼睛和她撞在一起，却没了下文。

　　他站起身来，又俯下身去拉这姑娘的手。徐琳安借着他的劲儿起身，还是没下文。

　　明明刚刚氛围这么好，他为什么不要求复合？

　　反正亲都亲了，话也说开了，他只要问她要不要复合，她就会同意。
　　但直接略过不提，徐琳安还是会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乎她。

　　林睦没头没尾地问：“你刚不是要换衣服吗？”

　　徐琳安还处于懵圈的状态：“对啊。”

　　林睦从衣柜里翻出自己的衣服：“你在这换，我去你那屋换。”

　　徐琳安从房间出来的时候，那人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了。
　　他抬眼看她，起身去拉她手腕：“走，要不要出去转转？”

　　“你下午不去福利院？”

　　“和你一样，忙啊。”

　　徐琳安嗤笑了声：“去哪儿？”

　　林睦盯着她有些心虚：“海边？。”

　　后者咧开嘴笑了起来：“怎么？故地重游，回忆一下在一起那天的感觉啊？”

　　“啧，怎么回事？这样还有惊喜吗？”

　　这回改换徐琳安乐了，她看这人略显幽怨地倚在玄关处：“那还去不去了？”

　　“不去了，换个地儿，都没惊喜了！”

　　徐琳安把手放在他胳膊上：“去，怎么不去？”

　　我明白你的意图，但我心甘情愿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