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的，和你爆了》沭沐汰

3、忽悠

　　感觉很熟悉。森鸥外面对纯粹的黑暗没有选择闭上眼，而是注视着无法聚焦的前方。

　　超重。紧接着是失重。自踏出整个石台的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没有一丝光亮的周围。

　　森鸥外醒了。他陷在床里，第一眼看到的是天花板——那种常规旅馆会用的墙灰，楼上正巧传来拖拉椅子的声音。

　　窗外没有亮光，这应该是背阴侧。

　　短暂的迟疑后，不熟悉的身体在不属于它的记忆的指挥下，按照指示迅速翻身顺到床和柜子的夹角。森鸥外利落的收好衣摆保证落地无声，借助阴影和视觉死角，完美隐藏自己。

　　除了碰倒纸袋时挤压的脆响，这寂静的屋里扎进所有听觉正常人的耳朵里。

　　楼上拖拉的声音消失，随后是冲水声。没有第二个人对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产生反应，他确实孤身一人。

　　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去检查窗户，验证自己的猜测。

　　那自然的对的，而且在没有弄清楼房结构前，他没有想到这个房间和窗户对面那个房间之间，有一条极其狭窄的走道。

　　森鸥外又回到房间，脱掉外衣坐下，开始检查身上都有什么：明显是属于一个不知名倒霉蛋的钱包，针头若干，橡皮筋，绷带，刀片，棉线……每一样都不多，但加起来挺有分量。

　　“爱丽丝酱？”

　　无森鸥外尝试呼唤，但人回应。

　　看样子是不行。敲敲桌子思量几许，森鸥外勾过那个纸袋。徒弟留给他的东西，他自然绝不辜负。

　　假发，衣服，化妆品，鞋。变装四件套。很好，那么现在需要考虑一件事：这个宾馆他是怎么住进来的，如果是正常流程，在摄像头下他是用哪个形象出现的。

　　这具身体的感官没有森鸥外原装的那个敏锐，很多信息都搜集不到。像前台用的熏香，在这两件衣服上都闻不出来。

　　厕所洗手池有水迹残留，用掉的卸妆巾也挂在垃圾桶边上。头发乱糟糟。鞋完全没有穿，无法从痕迹推测。

　　嗯？

　　森鸥外靠近镜子仔细看自己眼睛，努力眨了眨。

　　美瞳。

　　没翻到收纳的盒子，不能轻易摘。

　　普通黑色，凑近看隐隐约约能看到本来的虹膜颜色。材质不是很好，应该是日抛。

　　森鸥外又去检查房卡。

　　中心点压后留下的白痕，边缘向中间收拢的反翘，以及残留的手霜。有油墨沾在不起眼的位置。

　　模拟拿持方向的话应该是这样……当时现场应该有三个人。

　　如果是找买单的冤大头，自然是自身特质越明显越吸引人越好。特意藏起少有的瞳色，无疑会提高难度。这不像太宰治这种怕麻烦的人会做的事。

　　做事要低调，且不要第二次联系给自己垫房费的人。森鸥外知道自己等一下出门要用那副形象了。沿着脖子摸一圈，也确定没有面具后，他直接把浴室的地漏堵上，出门找前台报修。

　　他现在位于七楼，电梯里没人。住客不多，并不适合获取信息。

　　目的？

　　森鸥外选择走楼梯。他并不着急，一阶阶慢悠悠的往下走，在每一个平台处都稍微停顿一会儿。

　　比起外面干净简单的风格，作为安全出口楼梯间就只剩下了简单。完全的水泥地和水泥墙，窗台上的灰意味着打扫的人并不尽心。还没有监控。

　　到了前台说明来意，等待期间森鸥外先是去楼外逛了一圈，回来后开始跟其中一个人闲聊。

　　此时确实无人办理入住，和森鸥外聊天的那位已经溜达到前厅的休息区，大有也摸鱼到天荒地老的样子。

　　不应该……就算不是星级，员工也不会如此懈怠。监控确实好好看着，除非这个宾馆本身存在不是为了营业。

　　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操作森鸥外可太熟了，很多非法交易或者洗钱场所，对外营业项目都是做样子。虽然也有两开花的，但现在他所处的，显然不是。

　　因此太宰治的目的一目了然。

　　自动门打开又关上，门外来了位秃顶的中年男性。他紧攥着手里的软帽，提溜着箱子怯怯的走进，还差点被迎面的工作人员吓一跳。那人用帽子擦汗，步伐有些别扭，显然是鞋子不合脚，同样，不合身的西装让他的体型看起来更为臃肿。

　　衣服和鞋子没有标签，针脚上看属于定制。森鸥外借着修理工来和他确认情况的便利，悄无声息的向前台处靠近，方便观察。包括手表在内，这些东西的所有人应该没错，而且这种不合身是人偏瘦——因为一些原因导致体重下降。

　　“先生，接下来我们需要上楼核对情况，看看能不能重新疏通……”

　　森鸥外低头喝两口饮水机接的水，随口应几声，一摸口袋假装自己没把房卡带出来。

　　重新办理需要出示的证件在意料之中，看来不需要本人出现。

　　新房卡被森鸥外转手给工人，等人走后拍上那个魂不守舍的男人的肩。

　　从打开钱包时里面装的钞票看，这个人并不缺钱，甚至全是大额到不正常。而箱子……在晃动时某种熟悉的声音让森鸥外完全理解这个人为什么而来。

　　“这里。”森鸥外笑眯眯的用一个棍状物，隔着衣服顶住那个男人的后腰。

　　……

　　黑衣服黑帽子黑鞋，属于“组织”的象征让田村差点哆嗦到跪地，他甚至不敢转身，只能借着玻璃的倒影，按照那人的命令移动到楼梯间。

　　不等森鸥外说什么，已经被恐吓到近乎崩溃的田村，在没有人的环境下终于崩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他痛哭流涕的跪地，甚至没在乎有没有监控，也不在乎天有没有黑，交易时间什么的他只希望快点结束这痛苦的等待。

　　因为森鸥外的气息他太熟悉了，那些与田村噩梦相伴的视线，他的恐惧来源，完全是一模一样的。毫无疑问，眼前的家伙就是那个世界的人。

　　……

　　对于突如其来的上供森鸥外自然是来者不拒，只消打开箱子从缝里看一眼便满意的收下。当然了他知道该给眼前的男人什么。

　　森鸥外从兜里掏出他出门前用胶带缠好的房卡，甚至刻意加厚几层，为了增加重量又缠进去十几根针

　　“关于你的都在这里，拿走，滚吧。”

　　田村不敢有质疑，完全空白的大脑让他只能按照对方的命令行事。他千恩万谢的收好，在森鸥外看垃圾的目光里灰溜溜的离开。

　　而森鸥外慢悠悠的一层层走到七楼，和完成工作的修理工打完招呼，便回了一开始的房间。

　　收拾好所有都东西，抹去留下的痕迹，森鸥外翻窗猫进那条走道，根据在外围观察的地形离开这栋大楼。

　　随后，果然在就近发现公共厕所。简单处理好攀爬时弄出来的伤口，摘了假发换身明亮些的衣服。先前那套被森鸥外无情丢弃。

　　然后是换个落脚点。虽然有些麻烦，但最终森鸥外还是拿到了房卡。同时，接下来的时间他都没有再出去，而是拿出一大张纸——太宰治友情提供——复现大楼平面图。一直到深夜他才心满意足的收手，只留下一张便条，和打开的一整箱日元大钞。

　　森鸥外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意识下沉。

　　今晚的交易，本该是那个村田应该去的交易场所，怎么应付，森鸥外直接把麻烦扔给下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