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Warmly

2、2

　　雨天。
　　我厌恶雨天，我憎恨雨天，我害怕雨天。

　　“简成，我没事。真的。”
　　身边的人，于公他是我的顶头上司，公司的总经理，于私他是我的至亲好友。没有他和于宣，我熬不到今天。
　　“不行。雨天不能让你一个人呆着。虽然说你已经停药很久，但是没有去做例行检查。孜恩，你的病是要长期调理的。”
　　“那些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有空会去找宣的。你不用同我一起站在这里。现在是公司的庆功宴，你是公司的总经理。”
　　简成懒懒地依着墙，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香槟。今晚是公司的庆功宴，肖然负责的大案子，投标成功，在年终为公司大赚一笔，令每位员工的年终红包再次丰硕不少。
　　“我不是今天的主角。”
　　简成扬起酒杯指了指不远处被人包围着的肖然。
　　今晚的你，一贯的装扮，依旧体现你对质感的高要求，挑剔的你只穿GUCCI。而你身边的小敏俨然已经习惯成为成功男人的女人。一身精致的洋装。你们是今晚的焦点。

　　“不过我们也不差。”
　　简成示意我看身后。
　　“呵呵，她们总是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跟简成一起进场，就接到无数不善的目光。我是全公司公认的，简成总经理包养的女人，无视从未露面的总经理夫人，还恬不知耻的登堂入室，占着公司一个完全无事可做的职位，闲赋着，竟然还占着一个独立办公室。
　　理所当然的，我是公司女性的公敌。在他们眼里，我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贱！
　　其实，我还是挺想与她们交好的。觉得她们每天上班下班，聊聊身边的八卦，幻想一下金龟，空闲时一起逛街购物，没什么太大的人生烦恼。在我眼中她们是幸福的，而我想感染到她们的幸福。
　　只是她们不会欢迎我的加入，而我也太久没有进入人群，不知道该怎么融入她们。

　　“宣还是不愿意跟你出席这种场合。”
　　简成，垣呈集团总经理，成熟稳重不失帅气，已婚的身份不影响他的吸引力。年届36的他，10年前就早早地将自己推入婚姻的坟墓，显少有人知晓他的婚姻状况，他的夫人从不出席各种社交场合，身份行踪成谜。人们对她都猜测颇多。
　　“恩。她说要在家看电视，她说今天剧情到高潮了。”
　　一个跌破人眼镜的回答，但说者眼中却是温柔光芒。
　　众人一定认为，垣呈集团的主母平时的娱乐一定应该是SPA、听音乐会、兴起时就去欧洲玩玩、或去东京疯狂SHOPPING。
　　可是没错，垣呈集团总经理夫人——于宣，平时唯一的最大的娱乐就是各大电视台的烂俗电视剧。如果说出她的职业，那她的唯一娱乐更是让人不解。
　　她的职业是为人治疗心灵创伤的心理医生。

　　“下次这种场合，让她自己出席，总在家看电视，让我来做挡箭牌。她不知道，我已经是公司女性公敌了，性命随时不保。”
　　想到于宣，就有开玩笑的好心情。有时觉得她是我的精神支柱，看见她为了电视剧情没有往她所想的方向发展而大跳脚时，心会觉得温暖。
　　“我有跟她说，她说没所谓，你应该多接受各种眼光的审视。你看她说的多冠冕堂皇。”
　　简成无奈地叹气。娶到于宣这种老婆他总说，这是他的不幸，是世人的大幸。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一路上见证他们爱情的我知道，娶到宣是简成此生最大的幸福，就算那是地狱他也甘之如饴。在他们身上，让我重新相信爱情的存在。

　　“对了，宣让我带东西给你。在车上，等下给你。”
　　“是什么？”一种不祥的感觉。
　　看见简成颇为痛苦无奈的表情，我知道一定是那个。
　　“这次买两瓶又送什么？！”
　　“一套咖啡机加咖啡豆。”
　　SHIT！抬起手撑着额头，我觉得偏头疼开始犯了。
　　“可不可以她自己留着用……”
　　“你知道她过敏。”
　　看来这个礼物这次还是要收下，那下次呢……

　　所有的庆功宴及社交宴会都是一样的模式，自助餐后便是舞会，穷极无聊的程序，但还是一直在办。远远的看见你站在舞池一边，微低头面带浅笑，听着小敏兴奋地讲着什么。你似乎感觉到有眼神一直注视着你，抬起了头，毫无防备与你四目相接，措手不及。你冷漠地望了我数秒，便转头。你继续听小敏说着，只是这次你的脸上不再有笑容。
　　很多年前，每每到有趣的事，我总是第一时间跑到你面前，手舞足蹈地跟你描述，而你总是微低头面带浅笑听我说着。
　　只是那已经是太久以前的事了……

　　转身望着窗外，雨越下越急，路上的车小心得开着，雨水大得让车灯模糊难见，远远地似乎传来尖锐地急刹车声。很多回忆直冲而来，让人窒息。

　　“孜恩，不要哭。有外婆陪着你。”
　　一张布满皱纹可是慈祥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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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孜恩，不要这样。你跟外婆说说话，不要关进自己的世界里。”
　　一双粗糙可是温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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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孜恩，你开口说话了！！”
　　一双有泪可是充满喜悦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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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孜恩，要好好照顾自己。记住，除了你自己，谁也伤害不了你……”
　　一具冰冷冰冷的身体。

　　那个骤雨的夜里，那辆疾驶而来的车……

　　“孜恩！孜恩！孜恩……”
　　感觉身体被用力摇晃着，眼睛没有焦距，定神望见简成担忧的脸。一阵一阵疼痛从手心传来，低头看见血从手心一滴一滴地滴落地毯，手中还有酒杯的碎片。
　　抬头看向四周，音乐不知何时停止了，众人惊异地望着我，而你也不知已来到我面前。你眼中有担忧以及更多的不置信。
　　简成迅速地处理完我手中的碎片，匆匆地请酒店的医护人员做了简单的包扎，便飞车开往他和宣的住处。过程中，我毫无意识，脑中不停闪过你不置信的眼神。

　　再次与你相见，也不过是一年前，我们尽量做到再见亦是朋友，而我们也许也真的成为了朋友。这长长的十年，我们都未曾遇见。从老同学处听说我离开后你便出国了。
　　这十年我不知道你身边都发生了些什么，而我的身边一切都变了，变的翻天覆地，变的让我无法承受，变的让我成了如今这样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