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钝》安慕尔

11、第 11 章

　　还好刚来总部的时候杨湘有好好逛过一遍，很快就凭着记忆找到了医务室。但是由于已经是晚上，总部的医生早就下班离开，杨湘只好自己找出紧急医疗箱准备自己给沐言处理伤口。
　　打开医药箱，里面的东西乱八七糟的堆在箱子里，杨湘只好一边翻找酒精和棉签一边紧张的询问沐言的伤口疼不疼，有没有感觉里面扎了东西，见身边人许久没有答复，杨湘在找到棉签和酒精的时候抬头看过去，没想到沐言正慵懒的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杨湘一瞬间有点气恼，大概是出于对沐言受伤的愧疚，话语中都带了些忧虑：“你怎么还能那么满不在乎的站在那里？你知道你的手受伤可能导致比不了赛的吗？快坐下我检查一下如果有问题赶紧去医院。”
　　话音刚落，沐言听话的坐在医务室的床上，只是脸上的笑容更甚，似乎杨湘着急的样子看起来非常滑稽，让他不等离开就要笑出来。
　　注意到沐言的表情，杨湘索性忽略他的想法，半蹲下去仔细的抓着他的手检查还有没有细碎的玻璃片扎在里面。确定只是轻微的皮外伤后，她拿起沾了酒精的棉签，轻轻的在伤口上涂抹。
　　意识到酒精对伤口的刺激似乎很大，杨湘安慰般开口，语气中都添上了几分温柔：“很疼吧？我帮你吹一吹，很快就好了。”
　　头顶上方传来沐言轻笑一声，杨湘有些不明所以的抬头，正好对上他微弯的眉眼。不知道是不是杨湘的错觉，沐言的眼神中似乎还含有几分不太明显的温情。
　　“你还真觉得，张磊说的对？”
　　感觉到自己刚刚缓和下来的面色又开始升温，杨湘心虚的低下头继续给伤口消毒，似乎是生怕沐言看出端倪，杨湘始终没有再抬头看沐言一眼。
　　给沐言的手包扎上敷料和绷带，杨湘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皮外伤已经被处理好后，又怕沐言的骨头受到影响，不放心的捏了捏：“这里疼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抬头看见沐言看着她的表情有种在嘲笑她大惊小怪的感觉：“这点小伤，你确定？”
　　杨湘也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紧张过度，不好意思的放开沐言的手，生硬的嘱咐：“那......那就算了吧，你要是后面发现有什么不舒服记得跟我说，我会负责的。”
　　话音未落，沐言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杨湘愣了愣，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我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小姑娘负责了？”沐言站起身，抬手看了看包扎得很精致的绷带，“回去吃饭吧。”
　　杨湘这才想起刚才在餐桌上众人如此好奇她和沐言的过往，估计一会儿回去免不了一顿追问和调侃，本着不惹事因为很怕事的原则，她摇了摇头回应道：“我刚刚已经吃饱了，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看着杨湘甩下一句话就一溜烟跑开，沐言皱了皱眉。
　　搞什么啊？明明没吃几口啊。
　　沐言回到桌上，就看着一大帮人用期待的眼光注视着他，尤其是刘梓旭，一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哎队长，”张磊笑得不怀好意，“我刚刚表现怎么样？是不是正中下怀？”
　　刘赫顺着张磊的话，接着问道：“阿言，你是不是从高中一直都喜欢杨湘老师啊？”
　　看着这么多期待的目光，沐言微皱眉头：“吃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啊？”
　　见沐言并不想解释，众人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接着乐呵呵的吃饭。
　　吃完饭后，刘梓旭还要回酒店，作为老朋友的沐言理所当然的送他回去，刚上车，刘梓旭就贱兮兮的开口：“现在可以说说，刚才你和杨湘出去那一会儿都干什么了吧？”
　　沐言看了他一眼，回避了这个问题：“别以为我没注意到是你教唆张磊的。”
　　“什么叫教唆？”刘梓旭看着一个个倒退的路灯，顿了顿又问道，“都过去六年了，我看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她，你就没想过跟她说？”
　　“想过。”
　　“什么时候？”
　　前面是一个红灯，沐言的车缓缓停了下来，接着，刘梓旭听到沐言开口：“接到她会来的通知的时候，看到她坐在KTV包厢里的时候，她送我挂件的时候，还有刚才。”
　　“那为什么不说啊？”
　　红灯跳转到绿色，沐言的车又缓缓起步，沉默了良久，沐言才出声：“你之前总是问我们为什么没在一起，一会儿请我喝一杯，我就告诉你。”
　　刘梓旭的房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阳台，站在这里，刚好能看到夜间灯火通明的崇湘街景，沐言端着酒杯，看着街上的车辆一言不发。
　　“说吧，沐大少爷，自己的情感问题还得让人请才愿意说。”
　　沐言喝了一口酒，说道：“之前在青训队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一直很颓废，差点就被教练踢出去，你还记得吧？”
　　“记得，我们一向意气风发的队长，突然变得同槁木死灰，当然记忆犹新。”
　　“是啊，”沐言的酒很快见了底，一边给自己倒着酒一边缓缓开口，“我本来想着，等到杨湘高中毕业我就跟她表白，可是天不遂人愿，老天爷稀里糊涂的把她带到我面前，又风风火火的把她从我身边抽离，如果我当时没追到机场去，可能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离开。”
　　“因为什么？”
　　沐言背过身，靠在阳台的扶手上，语气平静得看不出他当年的心灰意冷：“她当时从崇湘搬到洋茗，是因为她爸爸的癌症几乎耗干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她妈妈也没有时间照顾她。所以杨湘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沦落成了借住在叔叔婶婶家的‘拖油瓶’，寄人篱下的日子总是不好过，她自己一个人坚持了快三年。快要高考的时候，她爸爸还是离开了，她叔叔婶婶借着高考这个理由，把她送回了崇湘。大概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她谁也没说就走了，要不是我追着班主任问，恐怕我也不知道她是当天的下午的飞机，等到我赶到的时候，杨湘已经要登机了。”
　　刘梓旭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沐言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怜悯。
　　“这不怪她，”沐言苦笑，“我当时听完她的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看着她在一刹那消失在人群中，我觉得是可能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我们所有人都失去了她的消息。我打听了很久，才知道她妈妈也在几年的奔波劳累里落下了病根，在她上了大学后没多久也离开了。”
　　感觉到刘梓旭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沐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离阿姨去世已经过去了快一年，我自责于当时没有能力没有胆量抛下一切陪在她身边，只好努力的工作，等到我真正有能力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又害怕突然的出现会打扰她已经步入正轨的生活，所以六年过去，我再也没主动联系过她。”
　　听完这些话，刘梓旭也染上些无奈的情绪，叹了口气，试探性的开口：“六年过去，这些事情早就该翻篇了，也许杨湘从来没怪过你，要不就试着让它们都过去呢？”
　　空气安静了许久，只能偶尔听到远处汽车的喇叭声，沐言低着头，望着空了的酒杯出神。
　　又过了一会，刘梓旭才听到沐言喃喃自语：“我有点...过不去。”
　　早上，杨湘是被张子晴的拍门声吵醒的。因为昨天的事情，杨湘躺在床上一直失眠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听到张子晴急切的拍门声，杨湘揉着眼睛去开了门。
　　“湘湘，你怎么才起来啊？”张子晴一边推着杨湘去洗漱一边着急的说道，“你快画个漂亮的妆，情敌都找上门来了你还睡呢真是心大！”
　　？
　　情敌？
　　杨湘这才醒过神，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情敌？我都没有男朋友哪儿来的情敌？”
　　张子晴似乎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默认了杨湘和沐言是一对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使劲“哎呀”了一声，催着杨湘抓紧去洗漱。
　　洗漱的途中，杨湘才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今天一大早，刘赫嘴里沐言的“青梅竹马”找到基地里来，由于她之前时不时就来刷刷存在感，在杨湘出现之前大家一直当她是“准大嫂”，现在正坐在大厅等着给沐言送吃的呢，张子晴眼见着好朋友恐怕要吃亏，赶紧上楼来商量个对策。
　　恐怕这个青梅竹马，就是赵萌吧。
　　想起来高中时，因为自己和沐言走得很近，赵萌没少和自己作对，杨湘表面装得不太在乎，却还是给自己化了个全妆。
　　看着非常精致的杨湘，张子晴一下乐开了花：“湘湘你比那个什么小青梅好看太多了，咱们肯定能拿下言神，击败青梅！”
　　没等杨湘说话，张子晴就气势汹汹的拉着她下楼，刚走到大厅门口就看到了正在分奶茶的赵萌。
　　赵萌抬眼看过去，显然也没想到杨湘会出现在这里，愣了一瞬之后还是笑着走过来递上两杯奶茶：“杨湘，好久不见啊。我请大家喝奶茶，这是你们的。”
　　张子晴原本凶猛的气焰被这句话浇灭了一大半，惊讶的问道：“你们认识？”
　　杨湘点点头，接过赵萌手里的奶茶：“好久不见，谢谢你啊赵萌。”
　　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赵萌忍不住问道：“杨湘，你居然是来这里写微小说的作者？”
　　没等杨湘说话，张子晴就忍不住反问：“怎么？不行啊？”
　　察觉到张子晴的敌意，赵萌尴尬地笑笑：“没有，我就是没想到你会愿意来。”
　　顿了顿，赵萌又补充道：“之前我问阿言，他说他不关心，你说阿言也真是的，要是早点告诉我，我也好准备一下，让咱们这些老同学聚聚。”
　　赵萌话里的意思杨湘听得明白，想说些什么又堵在喉咙里，毕竟六年过去，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得而知。
　　见话不投机半句多，杨湘借着还有工作的理由，拉着张子晴离开了大厅。
　　“真是的，她那几句话什么意思？显得她跟言神关系好呗？我看啊，她就是嫉妒你瞎说的，湘湘你别往心里去。”张子晴挽着杨湘的胳膊，皱着眉头替他打抱不平。
　　杨湘看着张子晴气鼓鼓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于是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道：“没有，我和沐言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张子晴依旧皱着眉头，反驳道：“怎么可能？言神先是承认你是他的求而不得，又说之前只追过你，还说青梅竹马算不得数，谁信你们俩没有点什么事儿啊？”
　　见自己解释也没有用，杨湘只好拿工作搪塞张子晴说要回房间，才获得一点点宝贵的个人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