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钝》安慕尔

10、第 10 章

　　张子晴还在兴致勃勃的剪辑自己刚刚录的加特林打比赛的视频，时不时感叹几句“加特林好帅！”混着周围粉丝退场的嘈杂，杨湘觉得自己的脑袋和环境一样乱糟糟的。
　　求而不得......确实在台下......
　　沐言高中毕业之后就辍学在IEP打比赛，六年的日积月累让他的名声大噪，无数被他的颜值和操作技术吸引的女粉丝以及许多和他合作的女博主女队员，如此多的异性围在他的身边，自己似乎也没什么理由让他一直为自己驻足。
　　所以就算那个“求之不得”就是自己，那恐怕也已经算是年少不懂事时的一场闹剧罢了，沐言又怎么会一直放在心上呢。
　　洛巧巧的电话很恰到好处的打过来，接起电话的一瞬间，对面的声音难掩激动：“木木！你是不是在沐言比赛的现场呀？”
　　杨湘闷闷的“嗯”了一声，等着洛巧巧的下一句。
　　“我看了比赛的直播，我就知道他说的求之不得一定是你！啊啊啊啊我就说嘛你那么好他肯定忘不了你呀！哎——你还不趁着这回能和他近距离接触两周赶紧拿下？”
　　见电话的另一头没有出声，洛巧巧又开口追问：“木木？怎么不说话？”
　　“我觉得，”杨湘迟疑着开口，“既然他都能那么坦诚的说出来，大概已经把那些事当成情窦初开的闹剧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人家没必要一直等着我呀。”
　　洛巧巧被杨湘这么一说有点动摇，但还是不死心的反驳：“可是，他那个时候还是很喜欢你的呀，况且这么久也没爆出来过什么关于他的绯闻，万一呢？万一他就是在一直等你回头也说不定对吧？”
　　杨湘还想说什么，面前“滴——”的一声引得她条件反射的向后面撤步，抬头看到沐言正在驾驶位看着她，不禁有些心虚的握了握手机。张子晴已经坐在了车上，摁下车窗正看着杨湘笑：“湘湘想什么呢？快上车呀！”
　　杨湘手忙脚乱的挂了电话，磨磨蹭蹭的上了车。
　　沐言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轻嗤一声后发动车离开，杨湘听到沐言的嗤笑有些不明所以，出于对自己刚刚和洛巧巧谈论的内容的心虚，一上车就低着头不敢看沐言。
　　微信的提示音响起来，是洛巧巧发来的语音。
　　杨湘确定了语音是听筒播放，于是点开语音条放在耳边，不曾想因为车里太过安静，洛巧巧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木木，你怎么突然挂了我电话？不会是沐言来了吧？”
　　洛巧巧的话瞬间吸引后座上的两人注意，刘赫满脸疑云的“嗯？”了一声，吓得杨湘一僵，手一松导致手机滑落到了副驾驶座位的侧边。
　　语音自动按照顺序播放，洛巧巧第二条语音的内容也全部灌入大家的耳朵里：“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万一他还喜欢你呢？况且你大学的时候为了他拒绝了那么多人，如果你们俩没个结果，那你岂不是白拒绝了那么多人，白单身了那么多年。”
　　杨湘眼疾手快的捞出手机，在洛巧巧第三条语音即将播放的一瞬间摁下了熄屏键，终止了这场令人尴尬的闹剧。
　　一直在后面听着的刘赫和张子晴双双把头探过来，张子晴意有所指的问道：“湘湘，你朋友说的那个你为了他拒绝那么多追求者的‘他’是谁呀？嘿嘿你还有年少时的白月光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杨湘突然有些庆幸还好洛巧巧一直用第三人称代替沐言这两个字，要不然让沐言知道这些事，接下来的工作恐怕都没办法进行下去。
　　刘赫也用同款贱兮兮的语气追问：“还有还有！你朋友第一条语音说什么‘是不是沐言来了’是什么意思啊？你们不会在背后偷偷diss我们阿言吧？”
　　张子晴反驳：“不是，她明明说的是‘不会是沐言来了吧’而且我们湘湘刚刚还拿手机给言神拍照，怎么可能在背后diss言神！”
　　沐言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抵着下巴，眼神撇过来落在杨湘身上，玩味的开口：“哦？给我拍了照啊？那杨湘老师能不能发我一份？”
　　沐言依旧把“老师”两个字咬得很重，杨湘现在恨不得不顾生命危险直接开车门离开这辆充斥着尴尬的车，见沐言盯着她的眼神似乎是一定要个回答，只好硬着头皮怯生生的开口：“啊，好.....好啊，我就是为了积累素材拍的，可能没有粉丝的图好看哈哈......”
　　听完杨湘的话，沐言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想看看”就收回了目光，继续专注的开车。经过这么一闹，刘赫的笑容更甚，语气里更添了几分探究的意思，伸手拍了拍杨湘问道：“杨湘老师，你是不是阿言的粉丝啊？大大方方承认怕什么的啊！我们阿言这颜值，这身材，这技术，为他折腰很正常不丢人啊。”
　　杨湘在心里默默嘶吼哭泣，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回应：“哈哈哈——刘赫老师真会开玩笑啊......”
　　刘赫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沐言打断他说道：“大赫，问问小磊他们到总部没，晚上阿旭回来找咱们吃顿饭，让他们多添一副碗筷。”
　　“噢。”
　　见刘赫的好奇心被沐言浇灭，杨湘带着感激的眼神看向沐言。察觉到旁边人的目光，沐言的唇角微弯，眼神里都多了几分笑意。
　　原本单纯的感激被眼前少年的笑感化引起质变，杨湘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加快了几拍。
　　回到总部，杨湘收到了陆启发来准备交稿的通知，回复过后打开电脑修改最近两天写下的初稿，直到外面一声惊叫才引起她的注意，刚打开门就看见刘梓旭坐在沙发上拿着一块西瓜错愕的看着高凯，站在对面的高凯则一边拿着个扫帚在空中胡乱的画龙，一边鬼哭狼嚎的尖叫：“啊啊啊你怎么在我们总部？！不会是输了比赛来寻仇吧？！我告诉你有我在不会让你伤害我队长一根毫毛的啊啊啊啊！！！”
　　闻声赶来的刘赫和沐言也愣了一瞬，刘赫直接控制不住“噗”的一声笑倒在沙发上，沐言黑着脸走过来夺过石化在原地的高凯手里的扫帚，推着他往餐厅走，临走还不忘踹一脚沙发上的刘赫，示意他叫大家去吃饭。
　　餐厅里，高凯恍然大悟的噢了一声理着思绪说道：“所以说，刘梓旭老师原本在咱们IEP青训队，后来转队到了Adi，我们队长和副队你们都是旧相识了？”
　　刘梓旭点点头，像摸狗毛一样摸了摸高凯的脑袋笑道：“对喽，看在你这小子来得晚的份上我就不怪你拿扫帚赶我了，下次再看见我记得给我这个前辈送个龙就原谅你了。”
　　高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语气里带着些殷勤：“嘿嘿，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没齿难忘！我先为我刚刚的懵懂无知干一杯！”
　　说罢，高凯端起桌子上的啤酒喝了下去，引得其他人笑起来。
　　刘梓旭跟着陪了一杯，注意到坐在一旁的杨湘，贴到沐言耳边轻声问道：“哎，那个坐那边的姑娘是不是之前你给我们看过照片的姑娘？叫什么来的？杨湘？”
　　沐言点点头，顺手夹了一块鸡腿放到盘子里。
　　刘梓旭嘻嘻笑了一声，接着问道：“那你们现在？”
　　“没有。”沐言言简意赅，盯着盘子里的鸡腿专心致志的剥肉。
　　杨湘坐在沐言的另一侧，只隔了张磊一个人，听到沐言的声音抬头看了过来。
　　刘梓旭冲着杨湘笑了下，杨湘礼貌性的回了个微笑，然后就听见刘梓旭叫她的名字。
　　“杨湘老师。”
　　“嗯？”
　　“我就是好奇啊，好奇。”刘梓旭笑着举了举杯，接着说道：“像杨湘老师这样的大美女有没有男朋友啊？”
　　杨湘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又觉得不出声回答一下不太礼貌，所以补充道：“我还没谈过恋爱。”
　　沐言将剥好的鸡腿肉塞到嘴里，唇角微微浮现几分笑意，并不是很明显。
　　刘梓旭用肩膀顶了一下沐言的身体，笑嘻嘻的打趣道：“听到没？你的‘求之不得’没有男朋友，你还有机会呢。”
　　刘梓旭的声音很大，杨湘好像听见了墙壁弹回的回声。
　　原本充斥着混乱的聊天声的餐厅因为刘梓旭的话变得鸦雀无声，杨湘感觉到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她的身上。
　　只有沐言好像置身事外一样，似乎刘梓旭和杨湘刚刚的对话与他无关，依旧专注的吃着面前的鸡腿肉。
　　寂静几秒过后，张子晴试探性的开口：“刘梓旭老师，你的意思是，沐言老师的‘求之不得’是湘湘？他追过湘湘？？？”
　　这回轮到刘梓旭沉默，他茫然的眨眨眼反问：“是啊，你们不知道吗？”
　　众人齐刷刷的摇头，餐厅里又充斥着摇头动作带来的摩擦衣服的声音。
　　刘梓旭扭过头，看着沐言问道：“只有我知道？”
　　沐言又塞了一块鸡腿肉进嘴里，默不作声的样子似是没听见这句话。
　　见沐言不理他，刘梓旭又问杨湘：“你也不知道？”
　　杨湘的脸红得像要滴血，见众人都紧盯着她不放，只好硬着头皮支支吾吾的回答：“我......好像知道。”
　　一直低头吃肉的沐言终于有了反应，眼神明晃晃撇过来，带着几分玩味。
　　刘赫反应过来，跟着刘梓旭打趣：“噢~之前说的姑娘就是杨湘老师啊，这么一说阿言这两天的反常行为就有解释了啊。”
　　张磊夹在沐言和杨湘中间，左右看看跟着附和：“哎，这么一说还真是，难怪网上说人终将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啊。”
　　沐言的眉宇间染上一丝笑意，依旧注视着杨湘意有所指的重复张磊的话：“困其一生啊。”
　　张磊点点头，顺势问道：“队长，你现在还喜欢杨湘老师吗？”
　　没等沐言回答，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划破了餐厅里尴尬的气氛，循声看去，是杨湘手边的杯子不知怎么的滑落掉在了地上。
　　张磊吓得跳起来，紧张的盯着地上的碎玻璃。
　　杨湘慌慌张张的道歉，赶紧蹲下去手忙脚乱的捡拾地上的碎玻璃渣。手指刚要碰到一片碎玻璃，就被另一只手挡了回去。
　　沐言捡起地上的几块玻璃放在手上，正准备继续捡的时候，伸出去的手被杨湘攥住。
　　“我来吧我来吧，别扎到你了。”
　　杨湘说完就作势要去拿沐言手上的玻璃，沐言往反方向一躲，手背刚好划在地上的一片大玻璃块上，一抹猩红瞬间迸发出来。
　　沐言和杨湘都被这突发情况弄得愣了一瞬，一直注视着这边的刘梓旭推了推离得最近的张磊，张磊茫然的抬头，接收到刘梓旭的讯号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张磊赶紧伸手接过沐言手里的玻璃，接着看向杨湘意有所指的说道：“我们队长这手伤得可不轻啊，要知道一双手对于我们电竞选手来说有多重要啊？杨湘老师拜托你带着我们队长处理一下伤口呗，这里我来处理。”
　　沐言站起来，低头注视着杨湘。
　　杨湘蹲在地上，眼神随着沐言的动作慢慢向上，对上沐言的目光。愣了两秒反应过来，紧张的拽着沐言离开了餐厅。
　　餐厅里的众人：？
　　张子晴愣愣的开口：“你们......有没有看到，沐言老师是不是在笑啊？”
　　高凯一样愣愣的回答：“好像......是在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