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NancyLeo

31、失控

　　这个被江清盛拉过来演戏的“酷哥”，不仅长得和江清盛有相似，就连个性和说话气人的本领都如出一辙。
　　几个回合的对线下来，愣是把对面的红毛气的火气飙升，一点就燃。
　　沈飞左看右看，随即往后撤了一步，凑到姜望旁边低声问：
　　“哥，他们不会打起来吧？我们需要帮忙吗？”
　　姜望摆了摆手：“不帮，暂时打不起来。”
　　“你怎么知道？”沈飞疑惑。
　　姜望朝着红毛那微抬下巴。
　　“没看见他一个人来的？真要打起来，我看他就只有跑的份。”
　　沈飞还是觉得很奇怪：“哥，那他们在这聊什么呢？红毛不会叫人在附近蹲着呢吧？”
　　姜望勾唇笑了笑，抱着臂背靠在吧台边缘。
　　“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个人在外边放风呢。”
　　盐井区的某处巷口，人流嘈杂的下城区。
　　一群人熙熙攘攘的汇集在某处楼间夹缝，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群人中间有着个头绑纱布的。
　　如果姜望在这……或许他记不住。
　　但沈飞一定一眼就能够认出，这是那晚闹事被他哥开瓢的那位。
　　人潮边缘，一身校服的江清盛悄无声息的跟在后边。
　　这群人混杂在握手楼间的黑暗里，江清盛步步紧跟，直到周身可供藏匿的人潮退散。
　　江清盛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快速的和名为“西告”的联系人发了句话：人过去了，五个。
　　奶茶店内的“酷哥”手机响了一声，他低头一看，随即抬眼朝着对面红毛笑笑。
　　“赵兄，坐下来好好谈谈嘛。你看我这做小本生意也不容易，租金就还按原先说的？”
　　红毛闻言嗤笑一声，懒散道：“原先？签合同了吗？前房东死了！现在的价格我说了算！”
　　“酷哥”一挑眉：“你说了算？你是房东吗？我怎么听说你大哥才是法律意义上的房东啊？”
　　这回红毛一点不惯着，指着鼻子就骂：“我家的事你少管！这跟你有个毛线关系！”
　　闻言酷哥勾了勾唇：“怎么没关系？起码那个房东不会暴力收租吧？”
　　红毛刚想反驳就又被酷哥堵了回去。
　　“你别和我狡辩，我网吧开业的时候，你带着小弟上我那闹事的监控我还留着呢。”
　　话罢酷哥抬眉横了他一眼：“你要觉得我冤枉你了，不如咱们去找警察叔叔聊聊？”
　　姜望背着身一字一句的听着，回头瞥了一眼沈飞。
　　“飞子，你有你家前房东赵老头的住址吗？”
　　沈飞回过身，皱着眉思考了会。
　　“好像还真有！他人挺好的，以前让我爸帮了个小忙，之后请我们一家去吃了顿饭。你等等，我先找找。”
　　姜望又接着问：“红毛他哥，你知道吗？”
　　沈飞一边翻手机一边回：“知道一点，听别人说的。”
　　“赵老头就俩儿子，大儿子原先混的还不错，可惜后来出车祸，残了。”
　　姜望有些意外：“残了？那他现在人呢？”
　　“赵老头家里，吃饭的时候见过一面。”沈飞说着又啧了声：
　　“但我听说，赵老头这大儿子不是亲生的，是前妻和别人的孩子。”
　　姜望听完若有所思道：“所以赵老头会把财产全给了红毛就显得合理起来。”
　　闻言沈飞抬起头，低声问：“哥，你是不是想说，是红毛抢了他哥的遗产啊？”
　　姜望回头瞥了他一眼：“不好说，我瞎猜的。”
　　沈飞把找到的地址发给他，随后抬起头朝他眯了眯眼：
　　“那你要地址干嘛？”
　　姜望手机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转发给了“J”同志。
　　“通个信，为了以免红毛不还债。”
　　沈飞恍然大悟：“哦！去找他哥要对吧！”
　　姜望抬起头，对着沈飞漏出抹他的职业假笑。随即扯扯嘴角，朝沈飞竖起了拇指：
　　“小飞猪真聪明。”
　　沈飞：“……”
　　“你和江清盛一个两个的，我是真服了！成天逮着我起诨名。”
　　姜望没忍住笑了笑：“那小喇叭和小飞猪哪个好听？”
　　沈飞欲哭无泪：“我能做回人吗？”
　　“J”同志很快回了消息，姜望迅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J：想起我这个队友啦？
　　姜望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还好“J”同志的求生欲还算旺盛。
　　J：放心吧。
　　J：帮你把沈叔的医药费讨回来。
　　姜望盯着手机屏幕，久久之后勾了勾唇角。
　　尽管隔了这么多年，但这人带来的那份安定感却经久不变。
　　“哥？你在听吗？”沈飞在旁边喊了声。
　　姜望这才回过神，转头问：“怎么了？”
　　沈飞着急的指了指那边的空桌子，“我说！人走了！”
　　姜望抬头一看，果真，原本还在水深火热聊天的红毛酷哥两人，这会不见踪影。
　　姜望迅速直起身，朝沈飞问：“什么时候走的？”
　　沈飞抱着臂冷漠地说道：“从你对着手机傻笑的时候。”
　　姜望有些无语，想解释自己才没有对着手机傻笑。但沈飞却拉上他往门外走。
　　“快快快！人刚走！我估计是要打起来了。”
　　姜望刚走两步，又绕回去向里间的张老板打了声招呼：“有事出去一趟，半小时后回来。”
　　张老板用看穿一切的眼神对他道：“去吧，回不来我可就报警咯。”
　　姜望朝他道了声好，随即立马跟上沈飞以及那几个群演小弟走了。
　　一群人在巷子里绕了大半圈，最后跟着拐进一家收废品边上的空地里。
　　空地中央红毛带着几个小弟围着圈靠坐在垃圾箱上，在他们中间是一头白毛的酷哥。
　　沈飞和姜望一行人过去时，战争似乎以及进行到白热化了
　　只见酷哥孤身一人站在一群拿铁棒的恶霸之间，手里攥着根破水管。
　　但他的气场依旧很强大，勾起唇角笑笑：
　　“好歹也是个成年人，还玩小学生霸凌那套？”
　　红毛蹲在垃圾堆上，嘴里叼着根烟，皱着眉骂道：
　　“你他妈死到临头就别逼逼了行吗？我赵老二的地盘，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他妈报警也没用！”
　　话罢红毛勾了勾手，边上的几个恶霸论起棍子就往酷哥身上砸。
　　姜望见形式不妙，立即下令：“去帮那个白毛！”
　　随即沈飞带着一大帮子人，随便捡了地上的垃圾就当成武器冲上去了。
　　有的拿了木棍，有的捡了个破洞的铁盆，还有的拿着地上的易拉罐就扔过去了。
　　姜望见状也低头在旁边的墙角拎了把臭拖把，还特意又在旁边的泔水池里沾了沾，随后一个箭步冲上去往红毛脸上糊。
　　“欸！回头！”姜望呵斥一声。
　　红毛下意识转身，随即被糊了一脸，恶心得直吐口水：“呸！我艹！是你他妈个臭小子？！”
　　姜望横了他一眼，勾唇道：“怎样，泔水好吃吗？”
　　话罢抬起拖把又给红毛来了一嘴，随即顺势压倒性将人推在地上。
　　原本愣在原地的“酷哥”看着已经打的不可开交的一群人，只好暗骂了声，被迫加入了战斗。
　　场面混作一团，正被几个人压着打的沈飞一边乱挥拳头，一边喊救命。
　　“哥！救我！快救我！我要被打死了！”
　　人群中正对他拳打脚踢的纱布男一眼就认出了沈飞。
　　“你是那开麻将馆泼妇的儿子？”绑着一头纱布的恶霸吼道：“我靠！给老子狠狠的打！”
　　那人一边怒踹沈飞一边骂：“去你妈的！死泼妇害得老子差点蹲局子！？”
　　“嘴贱玩意儿骂谁呢！”沈飞一边抱头蹲下一边不甘示弱地维护自己的老母亲。
　　但奈何人太多，他压根还不上手。
　　沈飞被迫缩成一团，趴在地上嗷嗷叫：“哥！！救命！！”
　　纱布男踹的正起劲儿，后边有人对着他绑着纱布的脑袋就是一棍子。
　　那人惨叫一声，痛苦的回过头骂了句：“哪个不怕死的？”
　　姜望攥着早已战损的拖把棍恶狠狠地盯着他，唇角勾起一丝弧度：
　　“脑袋缝了几针啊？就这么想被开瓢？”
　　那人看清是谁后怒号一嗓子，拿起铁棍就要上：“靠！原来是你个死了妈的东西！看老子不弄死你！”
　　姜望瞬间被点燃，攥着棍的手不停发颤，整个身子都能看见在抖。
　　“你他妈说谁？！”
　　他挥起左手的棍子给那傻逼当头来了一棍，同时偏头躲过了侧边挥来的铁棒。
　　拖把棍不出所料的断成两截。
　　姜望将其丢掉，改为用拳头，一下一下的朝那人头砸去。
　　围着沈飞的几人迅速被拉开火力，沈飞爬起来想要去帮他哥。
　　酷哥却在后边一把扯住沈飞的手臂，拉住他怒吼：“快去拦着他！他情绪失控了！会出事的！”
　　随后不顾沈飞，冲进人堆，想拉住那个在不停朝着纱布男挥拳的姜望。
　　沈飞踉踉跄跄站好，后知后觉的看向形如猛兽的姜望。
　　完了，他哥只要一提起这件事就会失控。
　　沈飞平时就连开个玩笑都不敢带一个“妈”字，鬼晓得这不怕死的玩意嘴怎么这么贱？
　　“哥！快住手！不是说别太过吗！”
　　沈飞惊恐地过去拉架，甚至慌乱中还替嘴贱挡了几拳。
　　谁知道这嘴贱玩意儿全身上下就嘴最硬，挨着打还一个劲儿吵吵：“艹！我祝你和你妈都不得好死！”
　　姜望单手将他拎起，冷着声嗤笑：“那你得走前面。”
　　旁边苦心拉架的沈飞仰天哭嚎：“大哥！你嘴是租的啊，死到临头了还要叭叭！”
　　红毛那边的几个小弟被打的只剩两个能站起来的。
　　反观姜望这边也大差不差，万幸这里是块废弃的废品站，没有路人经过。
　　不然就姜望打人的这场景，被人看见肯定得报警抓他。
　　而当事人姜望却只觉得五感被屏蔽，眼底所及之处全是一片血色。
　　他就这么骑在“嘴贱”的身上，一拳又一拳的挥在“嘴贱”脸上。
　　直到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将他抱住往后拽。
　　“姜望！冷静点姜望！”
　　姜望仿佛听不见，死死地抓住“嘴贱”的衣领，拎起来凑近骂道：“给老子道歉！”
　　这回“嘴贱”一张口，嘴里竟吐出血，但却依旧死咬着牙挑衅道：
　　“生气了？你妈不会真死了吧？”
　　姜望瞳孔骤缩，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脑海里闪过无数条声音，男女老少都有：
　　“你妈死了！”
　　“死的活该，小三就是该死！”
　　“你妈都是因为你才死的！”
　　“姜望，害死她的是你！”
　　……
　　姜望只觉得视线变得模糊，随后感觉胸口处一阵空。
　　眼泪不受控的跑出来，姜望双手使劲攥紧那人的衣领，歇斯底里地怒吼：
　　“她没死！没死！！”
　　随后姜望便想要再次抬手挥拳。
　　结果腰间一紧，被人向后扯进怀里，视线也随之被一只大手挡住。
　　“我明白了姜望，冷静点。”
　　江清盛熟悉的嗓音在左耳响起，姜望攥紧那人的手一松，“嘴贱”迅速被赶来的沈飞和酷哥两人拉开。
　　姜望看不见，但却挣扎着想要脱离束缚，嘴里不停念道：“我说了她没死！我要去救她！”
　　江清盛感受到手指间传来湿热的气息，又放缓语气安抚道：
　　“没事了姜望，你和她都安全了。”
　　怀里的姜望不再挣扎，但一直在大喘气。似乎是累了，又似乎是没从情绪里走出来。
　　江清盛能感受到他的肩在颤，手也十分冰凉。
　　他有些心疼的举起姜望血淋淋的右手，强行假装镇定地问：“你不是打人都用左手吗？”
　　姜望隔了很久，才答非所问地小声低喃道：
　　“是我害死了她。”
　　“什么？”江清盛皱紧眉头问。下意识的收紧手，将他抱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