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NancyLeo

3、“搞基”

　　姜望从未觉得时间会过的如此漫长，他已经烦死现在这个别扭姿势了。
　　此时他真的很想骂死外边那个打电话的。就不能少废话两句？
　　外边的人说我偏不。他不仅没按照姜望所期盼的那样立刻挂断，还边打着电话边转悠。
　　这不，他还非要朝着姜望和江清盛那里转。
　　墙角外边的声音逐渐变大、变清晰。
　　姜望已经开始在心里骂街。
　　反倒江清盛不明所以，还把搂着姜望的那只手收紧了些。似乎在提示他别出声。
　　外面那人的身影被太阳照的老长，同他的声音一块靠近。
　　“……哎呀，别担心，孩子在这不会出问题的。”
　　这是个略显油腻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姜望可能没什么印象，江清盛倒是清楚得很。
　　这是他们年级主任，人送外号“四眼葫芦” 。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因为上体肥胖却有着不匀称的两条细腿，得来“葫芦”这一称呼。
　　他可不好惹，听说上边是有教育局的人罩着，平时在学校都是横着走。
　　听到外边的人是他，江清盛又把怀里人搂的更紧了些。
　　姜望怀疑这人是想活勒死他，以报刚刚的仇。
　　他俩现在是大气不敢出，以一种极具暧昧的姿态抱在角落里。
　　江清盛一是怕被抓，二是怕那个“四眼葫芦”。
　　姜望原先是怕打架被抓，但以现在这个姿势，他更怕被抓搞基。
　　外边的脚步停在了与他们一个转角之隔的地方。这个位置刚好可以听见他电话的全内容。
　　“……姜总，你我谁跟谁啊，你儿子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姜望不自觉的蹙了蹙眉，刚刚那声“姜总”难免让他多想了些。
　　“…哈哈，放心吧，保证给你管好。叫啥名字来着？”
　　“四眼葫芦”踌躇了片刻，总觉得这名字他应该很熟悉。
　　“姜……姜望！哎对！”
　　他“姜”了半天，才终于想起这位大爷的尊名。
　　听到这名字后，墙后的两人都竖起了耳朵。
　　这下江清盛和姜望都不觉的挑起了眉。
　　江清盛一脸“你名望挺高啊”的表情看了看姜望。
　　而姜望冷着脸，回了一个鄙夷的目光给他。
　　外边接着传来电话那头的人的声音，伴着沙沙的电流声，有些模糊不清。但姜望一听就知道是谁。
　　“……不求他学习，但别让他惹事，尤其是打架、谈恋爱……”
　　姜望：“……”
　　墙后的姜望满脸无语。两条他尽占了一条半。
　　多的半条来自于现在与某人解释不清的奇怪姿势。
　　“…是是是，一定教育好他，不会让他惹事的。”
　　“四眼葫芦”的附和声响起，墙后的江清盛没忍住的勾起了嘴角，一脸欠的看了看姜望。
　　姜望：“？”
　　看屁？有病？？
　　江清盛勾着唇角用口型回着他：别惹事。
　　姜望：“………”
　　面对这么欠揍的人，姜望也是实在没忍住。报复似的用手在他腰上狠狠地掐了把。
　　令人意外的是，那人的腰比姜望想象中有力，像是有练过的。
　　这不禁让姜望开始疑惑起这个人是否没有他想的那样简单。
　　姜望是觉得刚才那一下子也不轻，还怕他真的疼出声，引得外边人注意。
　　反之江清盛却只是倒吸了口气，不知是应为不敢出声，还是根本不觉得疼。
　　看来这人挺抗揍的。
　　这是姜望总结出的答案。
　　墙外的人又与对面寒暄了几句后便挂了电话。准备走的时候，他突然定住身，朝着角落处的阴暗之地望了望。
　　罗主任最近因为那个姜总儿子的事，忙的不可开交。
　　以至于他最近总是出现幻觉，时常觉得背后像是有什么“东西”，好像那个姜总儿子就在他后背一样。
　　他用手捏了捏眉心，心想大概是自己该休息休息了。随后便缓步走了。
　　墙后的两个“东西”待他走远了，才探出一脑袋来确认。
　　那脑袋来自个子比较高的江清盛。他一边保持警惕的摁着怀里乱动的姜望，一边向外打量。
　　“走了没？！”
　　姜望十分不爽的冲他叫到。
　　他现在感觉他的脖子已经快要和脑袋分家了，麻的要没知觉了。
　　江清盛倒是舒坦，他反复的看了好几次，确认“四眼葫芦”没有来个回马枪后才松开手。
　　“行了，走干净了。”
　　他松了口气的说着，松开了有些发木的手。
　　得到解脱的姜望第一时间活动了下脖子。
　　嗯，脖子还在。
　　江清盛见逃离危险后便要回班，但他走了两步突然想到。身后这人好像是和他一个班的吧？
　　他回头看去，就见到这位同班同学再往反方向走，并且在那堵墙前停下。
　　尽管猜到他想干嘛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不回班？”
　　姜望刚把手搭到墙上，准备使劲。听到这么声问候后，他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回了他一个好似看智障的表情。
　　他的脸上就差写上“不然呢”这三个字了。
　　江清盛似乎也才意识到自己在问些什么荒唐问题。伸出手用指腹蹭了蹭唇，“当我没问。”
　　随后姜望就见他转身走向了角落出口的光明处。
　　姜望在原地促立了片刻，这才后知后觉刚刚的经历是有多么奇妙。而奇妙之处就在于面前这个人。
　　他在心里无声骂了句，想着今后出门还是好好看看黄历吧。
　　随后便将搭在墙上的手支起来，撑起身子翻过那面墙。
　　已经一年没翻过墙的姜望翻下去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个狗吃屎。简直就像运气被人抢走了似的，处处都是霉运。
　　姜望上了一上午的课，手机电量几乎要见底，于是便想去找附近常去的网吧，充个电。顺便联系一下失联一上午的狐朋狗友。
　　不过这这些人似乎也像是有感应一般，没过一会姜望的电话就响起了。
　　姜望此时刚走进网吧，还在找位置，于是便一路无视手机的提示音。直到电话第三次响起，他才悠悠地接了，开口就甩对面一句：
　　“有屁快放。”
　　对面的小弟：“……”
　　小弟叫沈飞，和姜望一个初中的，算得上是个知根知底的兄弟了吧。
　　但这会他攥着手机，听见这位“兄弟”失联一上午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放完屁快滚。他有点不想要这位兄弟了。
　　“不是，姜哥，你就不能客气点？”好歹我也是关心你啊！
　　姜望听不见，冷漠的选择无视这个话题。
　　沈飞无奈，只好凭着他俩这么多年的情谊耐着性子讲：
　　“姜哥，你上哪去了？真回学校啦？”
　　姜望那边刚借了个充电宝，给手机充上电，这会正漫不经心的听着，随口回了个“嗯”。
　　被他一个字给噎住了的沈飞：“……”
　　要不是习惯了，换谁谁能受得了他这样的聊天方式啊！
　　“艹，不闹了，说正事。你现在在哪？你家那位走狗报信了，估计没一会就要找你了。”
　　沈飞如实交代着，像个老父亲一样的操心姜望的事。谁让姜望有位极不靠谱，还事多的爹呢。
　　那位人人巴结的姜老总，就想要位合格的继承人。奈何他只有姜望这一个不靠谱的儿子，所以成天管天管地管空气。
　　但他管的越多，姜望就越叛逆。全身上下都是反骨。
　　所以这位老爷索性换了个不伤身心的方式。他派人去跟着姜望，让那人常年混在他那帮兄弟之间，来给他通风报信。
　　不过姜望又不傻，一次两次的，自然就知道谁是这个走狗了。但他看破不说破，依旧让那人混在他身后，还成天带着他去打群架。就像是在借此示威。
　　不过那人似乎也没有姜望想象中的那样忠诚于姜老爷。长久下来竟然还真的偏袒于姜望了。
　　就比如这次，他明明是看着姜望在巷口打架，但却只给老爷上报了他回学校的消息。
　　因此姜望前脚刚把沈飞的电话挂断，后脚他那位老父亲就打电话过来了。
　　姜望看着来电人的备注，“畜牲”两字格外眨眼。这样直接又不孝的备注，固然有它其中的故事了。
　　姜望并没着急接电话，而是不急不躁的曲起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着。不多不少，在他敲到第十下的时候，对面就把电话挂断了。
　　“切”他不禁出了声，勾起的唇角满是讽刺。
　　这位“畜牲”还是一贯没耐心。
　　不过姜望也没觉得他会就此放过他。不出所料，安静的手机没过多久就又再次响起。
　　这次的来电人就与上次不一样了，上面是相对客气又亲近的“老余”两字。
　　姜望这回到是客气，对面的人刚拨通，他就拿起接了。
　　“喂，有什么事吗余叔？”
　　对面的老余被他这客气的语气怔愣了片刻。心想刚刚老爷不是说他心情不好估计不会接电话吗？怎么现在看来对面人心情倒还不错呢。
　　老余灿灿开口：“哦，是这样的，小…少爷，老爷听说你去学校了？”
　　姜望在听见那声蹩脚的“少爷”后，微不可查的挑了一下眉。略过对面的问题反问道：“那人在你旁边？”
　　老余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他口中的“那人”就是现在在他旁边的老爷。他默默吸了口凉气。
　　“是，是这样少爷。老爷要问你现在还在不在学校。”
　　他说完下意识地去看了看旁边的老爷，发现对面人此时也在盯着他，并且对他试了个眼色。
　　电话那头的姜望一下就丧失了说话的兴致，用舌尖低了低腮帮，准备挂电话。
　　挂之前他又本着礼貌的态度，匆匆对对面说道：“没什么事我就挂……”
　　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另一个声音打断。
　　“姜望！你挂一个试试！”
　　不用说都知道了，这是他那位“畜牲”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