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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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安做了好长的一个梦，在梦中他的四周一片漆黑，哭喊着向前跑了很久。他喊着师父，可是四周没有一个人，不知多久身后有脚步声，惊喜地回头却看见一脸悲哀的傲阳，他像是在笑也更像是在哭。他朝亦安伸出手，可亦安吓了一跳，踉跄地往后退开，向着反方向跑开了。
他边跑边回头看，傲阳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手还是伸着，脸上也还是悲伤，像是个迷路的孩子在等着被人带回家。
傲阳终于隐入黑暗中，亦安也被前方出现了一片火光阻挡了去路，扶护的脸出现在火焰那边。师父怎么在火里？师父，危险，快过来！
扶护坐在地上细细端详着手里的一幅画卷，上面画有一个人，亦安看不清，可扶护眼里流出的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温柔。似乎听见呼喊声，扶护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自己，似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亦安突然意识到，这到底是自己还是扶护在火焰中？
火焰朝亦安逼近，亦安这才发现自己已被火焰包围，没有去路。师父！师父，你看看我！可扶护还是看着那幅画，眼里也渐渐充满了泪水，他站起身来将画往火焰中一丢，向着远处黑暗中走去，渐渐消失了。
亦安低头一看，那画卷刚好掉在他的脚前的火焰中，透过火焰，亦安看见上面画的是扶护！没等看清，火焰渐渐将画卷烧毁了。
亦安再次抬头想寻找扶护的身影，却感到一股清凉袭来，身边的火焰都熄灭了，四周也不再是黑暗，而是被白光照亮。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朝他伸出手，语气很是温柔，也很熟悉：“亦安，你辛苦了，该回家了，再不回去就晚了……”
是扶苏，那双眸子还是那么澄澈那么令人着迷。他正笑着看着自己。
亦安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掌心凉凉的，感到一股清流涌入全身，将疲惫都洗掉了。扶苏被白光渐渐包裹，亦安的眼皮也越来越沉。在意识涣散前，只听见扶苏远远的一句话：扶护，就拜托你了……
等亦安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普通的木房间，他挣扎着想撑起身，身体中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打颤：“唔……”身体一歪，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他差点要摔下床的身子，还细心地将枕头叠高放在他背后让他有个支撑点。
是扶护，正坐在自己床边脸上带着笑望着他：“什么梦那么好让我们的小亦安睡了三天才舍得睁眼，如果没有为师的话，我会很伤心的……”
亦安正想张口说有，却听见扶护继续说道：“都怪为师让你一个人等那么久才会让那帮混蛋有机可乘，亦安别害怕，师父以后不会让你再被欺负了……亦安快把这碗药喝下去，再休息一会……为师也要回去休息一会儿了……好困……”
将碗中的药一口气全喝下去后扶护才满意地点点头，往亦安的嘴里塞了一颗蜜饯，捏了捏他的脸：“再睡会吧，等下我叫柳叔给你配点药。”
亦安把蜜饯和药的苦涩一起咽下，看见扶护的衣服还是那天的那套白色，便知道他肯定是守了自己三天，忙叫住他：“师父！”
扶护立马停住脚步，回头：“亦安还有哪里不舒服？”
“给师父添麻烦了……”
扶护愣了一下，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异样：“既然是我的徒弟，亦安的事都不是麻烦。”
走出屋子，扶护看到跪在院中的青玉，他自是知道自己在屋中待了三天青玉就跪了三天，但他一直没有出来说什么，也是给他一个警告了。
“你又没犯错，跪什么，起来吧，”他一边走向主屋，一边说：“你要跪也是跪给亦安，去休息吧……两个时辰后把那个妖带来见我。”
青玉知道自己这次的任务完成得不够好让扶护亲自出马才使得亦安陷入危险，自己确实是对不起他。其实经过这次他也对亦安改观了，只是个孩子就有这么坚定的意志力，是个将来必然不简单的人，至少不会拖主上的后腿。
扶护躺在主位上的太师椅中，啜着茶，眼睛斜飘着底下跪着的人。这人被青玉收拾干净后像是变了个人。这个人身上穿着的衣服虽已破旧不堪，但却能感到他异于常人的气质。一头棕色的长发垂落着遮住了大部分的面容，却能看到那因长期漂泊在外而显得消瘦的脸轮廓分明，十分耐看。
许久，扶护才吐出一句话：“看来，你很有把握啊？”
那人抬起脸，直视进扶护的眼睛，里面丝毫没有胆却：“我帮了川主一个忙，川主感谢我都来不及，怎么会杀我呢？”
噌地一声，一把刀出现在男人的颈脖前，他却动都没动，丝毫没有畏惧。“放肆！叫川主大人！”一旁的青玉瞪着他。
扶护看了他一眼，摇摇手让青玉收刀，冷笑一声：“我可不是你想象中的仁义之人……”
“你救了亦安，”他顿了顿，补充道：“差点不顾一切要闯进破魂阵……”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看见了？”扶护清楚的知道青玉是绑了他后才感到自己身边的，当时他不可能在现场。
那人低头一笑：“川主还不明白吗？”
扶护将桃花眼一眯：“我当然知道，你是想说你在青玉找我的时候护理掉了那只偷东西的□□精，你假扮他和我们交手，故意失手让我们快速拿到青莲并不起疑心，这样我们才能赶回去见到上当的亦安……说吧，你想要什么？”
扶护无言，这次确实是他们欠他的，青玉认出那只将青莲偷下来的青蛙精是上面某位上仙的宠物才来找自己决定，但扶护与仙庭有协约要是想降伏他就得请示上面，这得耗费好多时间。但能在这么短时间制服那只青蛙精，这个人不能被小看。
“世人皆道英雄救美，美人当以身相许。我也知道你是亦安的师父，我并不想抢你的职责……我救了亦安一命，他认我为先生，不过分吧？”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钟，传来扶护的大笑，接着是茶杯破碎的声音，扶护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闪身到他的身边，捏着他的下巴，使他直视自己：“就你……还敢来和本座谈条件？”
像是没有感受到扶护的怒意，男子也笑了：“狼做狼的老师，不是很合理？况且……他需要人教他狼锋刀，这，你教的了吗？”狼锋刀是只有狼妖才能使出最大威力的武器，握在别人手中那把刀就等于一把烂铁，这也是为什么扶护教不了亦安的原因。
扶护将手一甩，眼里闪着危险。“你怎么知道亦安是狼？你又知道他有狼锋刀？你跟踪我们？”亦安的真身是狼只有自己知道，他也是狼妖能感觉到同类也就算了，可他知道的太多了。
“川主想多了，我只是会占卜。近日的一卦指引我来到皇城，当你们一踏进城中我就感受到他的存在，但无奈有你在旁近不了他的身。又算了一卦想找时机，却看见亦安有危险，我耗费全部精力将这一卦看仔细，赶到那小妖的住处帮你们将青莲拿到手……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这一次算是将我今生卦数几乎全用完了……不过用在他身上倒是一点也不可惜……”
扶护看了他一会：“你认识亦安？”
“哪只认识他……在很久以前，我曾是他老师，当时我还见过川主。哦对，我怎么忘了，妖王失忆了……”
扶护浑身一震，他的记忆有一段缺失是没和任何人说过的，而他刚好缺的是扶赤大闹三界并且自己成为妖王这最重要的一段。这是一场可怕的交易，只有记起来了自己才有机会摆脱这万鬼钻心之罪！
他伸手想去掐男人的脖子，男人却往后一缩躲开了，像是知道他想什么，脸上的笑容尽是可惜：“啧啧，川主……这可是天庭抹除的记忆，我可不敢说啊……可要是我可以一直留在这里，川主说不准能打听什么……”
看到那笑容扶护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失态了，甩甩衣袖，恢复到原来轻佻的样子，轻声道：“不听也罢，我不会用亦安来做交易的，而且，”他拂袖坐回主座，桃花眼一挑，似笑非笑：“我的亦安，只会有最好的先生。你，用什么来说服我？”
男人知道妖王回来了，主动权已经不在自己手中，咬咬牙只能打出底牌：“我是野林的狼。”他没敢抬头看扶护的表情。
沉默了很久，扶护知道男人在赌。
忘川与人间有一个隔离带，是人间最后的尽头。东岸是灵山，有着法力最强大的狐妖；西岸是野林，林里是血统最纯正的狼妖，他们法力强大，隔离着忘川，守护着人间，并称“野狼灵狐”。两族千百年前得罪过天庭，被贬到这最靠近冥界的地方，可他们两族实力相当，谁也不服谁，又因时间推移矛盾越来越深，现在变成了仇敌，有忘川河阻隔才井水不犯河水。
所有人都知道，扶护来自灵山。
“亦安也是野林的？”许久，扶护才问道。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男人这才抬起头。
“你是野林的占卜师？”扶护对野林略知一二，野林里的职位分为占卜师和武师，占卜师有良好的天赋可预知天象，武师则是精通武艺。狼妖重武，武师很多，但他们也相信天象，占卜师也很是重要。
“不，我是讲师，”男人高傲地昂起头：“曾是野林最年轻的讲师，也曾是太子的老师。”在野林，只有天赋极高的精英才能能同时精通占卜和武艺，这类人会以占卜为重，不习武，却精通武艺。
扶护脸色沉重，他并不在意这个人是占卜师还是讲师，只是没想到亦安的身份会那么特殊，自己处理这关系时如果稍有不慎，便会关乎两族之间的矛盾。
男人像是看出他的担忧：“太子失踪后野林大乱，新帝趁乱登基，吾漂泊在外多年也是前些年才知道早已立太子。不像川主的忘川，野林太让人寒心了……”
扶护知道他是在变相告诉自己他和亦安与野林已再无瓜葛，亦安不再是野林的太子，他也不再是野林的讲师，只要扶护愿意，他们可以是忘川的人。扶护不想了解他们为什么流落在外，也不必了解，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会有芥蒂，这是扶护千年的心得。
“先生怎么称呼？”扶护示意青玉将他扶起。
“落魄多年名字已无用处，只记得单一个尹字。”尹先生站起身，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扶护低下头喝着手中的茶：“青玉带先生去休息吧，明日亦安起了后再去见他。”
“是。”尹先生行了个礼，现在对扶护他倒是尊敬了不少。
“等一下，你尽可教导亦安，本座只有一个要求，他的身世你绝对不可以吐露半个字，不然，就休怪本座无情了。”
“川主大人多虑了，吾心只有一主，自然知道现在不是时机。”
在尹先生走出房门时，扶护听见一句话。“人生亦如命，安能行坐复长叹……这名字……和他之前的名字截然相反啊……甚好，甚好……”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