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噩梦：大扑棱蛾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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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寻隐是最后离开那间屋子的，屋外清新的空气将他从死亡的窒息中拯救出来，提醒他这里是灰墙城的和平区，是十来年间都没有出现过任何杀戮的地方。
木飞鸢和贝希斯去了楼下维持秩序，剩下言寻隐和时启两个人在简易楼梯顶端的平台上，守着二楼的入口。
见时启靠在门口，言寻隐就坐到了台阶边上，和他保持一定距离，但某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缠。
“你胳膊底下夹着的那个是什么，隐哥？”
这次他把目标放在了言寻隐从土城集市带回来的那本书上。
“书。”
“这我能看出来，什么书？”
时启继续刨根问底，言寻隐不想回答，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是本什么书，时启却根本没打算放过他。等言寻隐反应过来时，书已经从后面被抽走了。
“我看看……”
言寻隐气急了，他迟早要用拳头让这小子知道什么叫做“尊重他人隐私”。自己今天已经容忍了太多，先是身体不适被时启看见，然后胎记的事也被他发现，最后连别人送自己的礼物都要被抢走研究。
“还给我！”
他从台阶边跳起来，和时启争抢那本书，语气有些愤怒。时启仗着身高举起手，闪了过去。
“一千零一夜？”
“把书放下！不放小心我把你的手一起砍下来！”
言寻隐扑了个空，只能拽住时启的衣服袖子向下拉扯。他已经濒临发作的边缘，却被时启接下来的话问得有些困惑。
“这是山鲁佐德送你的？”
“……你怎么知道？”
随着言寻隐的反问，时启把手放下了，他将那本书塞回了言寻隐手中。
“我之前看到的。”
然后这个话题就戛然而止，时启又回到了老地方靠着，对书完全丧失了兴趣。言寻隐还在看着书愣神，楼梯上响起的脚步声彻底结束了这场闹剧。
“言寻隐。”
直呼其名，且字正腔圆，他不用去看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白队长。”
他也站直了身子，看着正从楼梯口走上来的男人，回敬道。
白驷追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还跟着寒驹队的三名队员，以及一名研究部的成员，看样子应该是来对现场进行调查的。
“红狼的，你们可以走了，这边之后由我们队负责。”
白驷追还未开口说什么，站在楼梯下方的另一个队员就朝着言寻隐他们吆喝起来。
喊话者头上戴着怪异的金属头罩，形状像是展开的阔扇面，又像是顶了把斧刃在头上，整个人如同某种装甲战士，却只有头部被武装起来，完全看不到脸。
那是寒驹队的第三名队员，乐祇。据说他不论去哪里都不会摘下头罩，言寻隐虽然认识他，但也不知道头罩底下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乐祇是寒驹队几个闷葫芦中，性格唯一张扬的一个，他也同样跟红狼队不对付，公然喊话挑衅这种事发生过不少次。
不过红狼队里没有哪个是争强好胜的，你要抢，那就给你。
言寻隐看向楼下的木飞鸢，后者也朝他摆了摆手，一副“收工走人”的意思。几人达成了一致，准备撤回总部。
寒驹队的队员在楼梯上与他们逐个擦肩而过，乐祇还晃着他的大扇子脑袋，传达着挑衅的意味。言寻隐只庆幸今天的工作终于要结束，对这种小摩擦完全不放在心上，但对方似乎铁了心的和他过不去。
在他走向围观人群，招呼阿卓撤离时，从身后的两层房屋上，又传来了乐祇响亮的呼声。
“喂！那个姓言的！”
言寻隐闻声转身，看向站在二楼平台上的扇子脑袋。
“我们队长建议你，下次想打情骂俏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光天化日的，影响不好！”
乐祇喊到最后，还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朝着时启的方向点了点头，意有所指。言寻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二楼和时启抢书的样子怕是被所有人都看到了。
虽然明知寒驹队是在挑衅，但热意还是顺着他的脖子直冒到了耳朵根儿。言寻隐感觉围观的人似乎都将注意力移了过来，他难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开始担心起这里有没有认识他的居民。
在他的瞪视下，乐祇那颗硕大的扇子脑袋吹着口哨，躲进了房内。这笑话般的插曲对言寻隐来说可一点也不好笑，但时启却只站在旁边看热闹，好像自己不是当事人似的，还有几分乐在其中。
从他身旁走过时，言寻隐用刀柄狠狠地捅了下他的腰侧，才排解了自己无处发泄的郁闷。
*
当晚，言寻隐才得知为何寒驹队顶替了他们调查凶杀案的任务。
“是新的外勤。”
木飞鸢斜咬着烟卷，手在会议室的任务显示器上指指点点，烟头也在嘴边跟着一翘一翘。
言寻隐哈欠连天，他吃完饭刚躺下没几分钟，就被叫到了这边，本已进入睡眠状态的大脑混沌不清。
“B-11。”
在木飞鸢说出任务目标地的瞬间，他却清醒了，困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高度的警惕。
“恶疮那边出什么事了？”
贝希斯抢在他之前问出了口，语气中也带着紧张。
B-11、“恶疮”，这些代号都指向一个地方，灰墙城东北方向的无底之渊。那里是五年前灰境线守卫战中的最后防线，将东部灰败大地与赤沙荒漠隔开的地表裂口，也是留下无数人类尸骸的死亡界线，恶界生物与恶变种盘踞的毒疮。
如果B-11被灰败侵吞，那么东部所有的恶界生物都会逐渐涌向灰墙城，直到灰墙城也沦为下一个死亡深渊。
言寻隐很少关注外界势态，但他痛恨B-11这个地方，数以千计的维存成员在五年前丧命于B-11，而他也在那里与他的师父永别。
“目前不是大问题，只是监测到有些数据波动，最近周边都不太平，谨慎点总没错。”木飞鸢点开了上面发来的数据报告，魔能因子浓度那一项闪着警示，醒目的红色令人心生不安，“裂谷中段，近期的魔能量浓度值突然超标，虽然没达到会催生灰败的程度，但几天观察下来也没有减弱迹象，现在还没有观测到异常数据的成因。”
她说完，从显示器前走到了会议桌边，两手撑在了桌面上，会议桌的中心投射出B-11区域的立体模型地图。巨大的裂谷将地图一分为二，在深渊的边缘处地势微微隆起，像是两个板块先挤压对撞后又分离，从小型山丘的中间撕开了一道口子。两块土地的差异在地图上也表现得极为明显，一块为红棕色，一块为灰白色，分别代表着赤沙荒漠和东部的全境灰地。
木飞鸢的手指向地图上裂谷的最宽处，说道：
“上面的意思是让咱们小队明天去实地调查一下，提高警惕，不出意外的话——我觉得不可能不出意外。这次我们要勘测的中段裂谷是整个裂谷最深的部分，必要情况下可能还需要进入谷内勘测，裂谷内的一切目前都是未知数。”
“我现在去申请魔能装备。”
贝希斯听木飞鸢说完，立刻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起身要去做出行准备。
“明天早上6点，一层装配室见，这次任务还得带上阿湫一起，她作为研究部代表去完成环境勘测。言寻隐，你……”木飞鸢敲了敲桌子，强调着出发时间，同时狠狠地盯住了言寻隐，“你和阿卓！不准睡过！！”
“飞鸢姐，这次任务我还想申请和你们一起行动。”
还没等言寻隐开口辩解什么，一个熟悉又令他生厌的声音在这时插了嘴。是时启，言寻隐才意识到这家伙从刚才起就一直在会议室里旁听。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次任务危险性比较高，你本来的安排应该是去寒驹队那边，那个任务能帮你先熟悉下城内，而且他们进行凶杀案排查也挺需要人手的。”
木飞鸢回答的有些迟疑，让只出过一次任务的新人去B区执行任务，确实在维存没有先例。
时启却毫无犹豫，他从会议室的墙边走到了桌子旁，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我更喜欢这边的任务，而且，我也更喜欢红狼队这边的氛围，更喜欢红狼队……的人。”说到红狼队几个字时，他颇为刻意的拖长了音，还把胳膊担在了言寻隐所坐的椅子上，“我想如果这次任务顺利的话，当然，如果大家也欢迎的话，我会正式申请加入红狼队。”
噩梦，言寻隐觉得自己今晚一定会做噩梦，甚至连噩梦的素材都已经在他脑海里成型。一只浑身沾着金粉的大白扑棱蛾子围着他的脑袋忽闪忽闪，还反复念叨着一句话：“我会正式申请加入红狼队～我会正式申请加入红狼队～”
后面木飞鸢对时启表示欢迎的话他也听不进去了，言寻隐嗖的一下就从桌旁站起身，头也不回的从会议室走了出去。
木飞鸢在最后又冲他喊了句“别睡过头”，他却想说如果自己睡过头了，那也只能是时启的责任，是梦里那只大扑棱蛾子的责任。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噩梦：大扑棱蛾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