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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序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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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怪异的建筑在周寻的世界摇晃。
街道上的人久久没有散去,他们没有事做,看完热闹之后原地开始娱乐,偶然又爆发出几声哄笑和怒骂,还会成群作势向前阻拦马车向周寻示威。
拉着周寻的马车从白天走到黑夜。
原来这里是有灯的,小路旁歪歪斜斜驾着灯,虽然光线微弱,也勉强提供了前进的机会。
小卒也要到了下班时间,他将马车掉头,准备回月亮联盟办事处。
小卒大约只有十七八岁,瘦瘦弱弱,衣着完整,没有暴民那么不堪,也没有翟鸠那么洁白,灰扑扑的,最不起眼。
回程还有至少两个钟头,小卒选择了一条清净的小路,看着眼前的景,没有那些疯子在街上晃荡,小卒放松下来,晃着晃着,竟唱起了歌。
是一首抒情歌,小卒与外表不协调的十分稚气的声音发出,有些不着调。
“在轻轻清冷的街
我想你
我最最想你
却永远也不能再见
……”
唱到这了,小卒停下来,他开始自言自语,像是在播放磁带一样不间断。
“我的妈妈是研究院的工作人员,我的爸爸是一名教师,我是一名高中生。那一天有四个男人放学跟踪我,我把他们杀了,我来到这里。
“我的爸爸那一天走在路上被车撞了,那个人喝了酒,爸爸被撞死了,我把那个人杀了,我来到这里。
……
“周恕上将,我们没有错。
周恕上将,我们没有错。
我们没有错……”
小卒的声音微微颤抖,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眼泪流出来,在幽暗的小巷子里,小卒对周寻发出请求。
我们无辜,堕落并不是我们所谋。
法庭上的判决是你们犯下的错误。
从来没有人为我们辩护。
我们来到这里,尊敬您,却也恨您。
周寻仍然躺在笼子中心,他听见了。
感官在这半天的处罚中已经完全恢复,他什么都听见了:李影的控诉,对他父亲的声讨,肮脏的词语,暴力的拳击声……以及小卒的坦白。
周寻眼睛紧闭,他的心在苏醒,一些从没有过的情绪正在发酵。
他一直以来被Y星系公民所赞扬的父亲创造了这样的局面。
不,这是难免的。
真的是难免的吗?
他没有选择,破坏秩序的人将会受到处罚,处罚保证了绝大多数人的利益。
那他们真的该落到如此境地?
……
我来这里是做什么?
你在办案,灵系,失踪,李影……
还有谁?
还有……守……
思维刚刚触及这个名字,周寻的头开始剧烈疼痛,停止思考,周寻喘息着,头磕在木板上一阵一阵地涨开。
小卒也不再说话了,这辆囚车又安静地在小路上摇晃。
半途中下起了雨,雨水落在土上搅成泥,雨水逐渐变大,一下下拍打在周寻身上。
……
午夜,仍然是一间荧蓝色灯光全面照明的实验室。
翟鸠迫不及待地等在机器前,机器打出一沓纸,他连忙一张张接下来,这些是云守雀的血液分析报告。
翟鸠拿着报告坐回办公桌前,打开台灯,拿起铅笔仔细分析,与此前几十位实验体的报告一项项比对。
检测成分……
浓度……
与武系血液融合反应……
与智系血液融合反应……
……
一沓资料逐渐变薄……
分析完毕,翟鸠唰一下站起,将铅笔狠狠摔在地上,将报告单死命打在地上,疯狂地在其上跺脚踩踏,他发出暴鸣:“废物!啊—!
废物,我要掐死这个废物!”
翟鸠脸已经气得发红,他颤抖着走出实验室,走过漆黑的过道,来到云守雀所在的房间。
打开门,云守雀依旧昏迷躺在床上,翟鸠一步步走近,双手抬起平举在胸前,直接冲过去掐在云守雀脖子上。
“没用的畜生,长得好看没有一点用处,我杀了你。”翟鸠睁大着眼睛,眼球凸起,已经非人像,就像是……
突然有一脚狠狠踹在这个疯狂者身上,翟鸠被踹在地,他还想站起继续,又被踹在地。
翟鸠这才清醒过来一点,回头看是谁,黑暗中只有仪器上的按键散出一些光,他看不真切。
“没脑子的东西你要杀了谁?”声音一出,翟鸠认出这是李影。
哼一声,李影走到墙边打开灯,光亮照在这三人身上。
李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地上的翟鸠,脸色难看:“越来越没脑子,我是不是选错人了。”
翟鸠听李影说选错人,连忙跪趴着向李影脚边挪去,挪到李影脚边,翟鸠趴在地上抱住李影的脚,舔舐亲吻李影的鞋尖。
翟鸠呜呜咽咽地说:“我错了,我错了……”
李影又哼了一声,脸色缓和一些,脚尖翘起,方便翟鸠直起身舔鞋,:“你杀他做什么?”
“他没用,他没有任何不同,我们没办法得到任何新的发现,我生气……”翟鸠的语气竟然娇气起来,他更加卖力投入地动作。
“这还不是一件好事?
这说明研究已经完成。没有新的发现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现在你告诉我,你们的分解酶是否可以投入使用。”
“可以的将军,结果测验,适用率为百分之百。”翟鸠抬起头,眼里的暴戾与扭曲不见,只有欣喜的骄傲。
李影大笑着,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又看了看眼前跪在地上的翟鸠,伸手一下下摸着翟鸠的耳朵。
良久,李影地下头注视着翟鸠,说:“小九是最乖的狗,是不是?”
四五十岁的翟鸠被叫做小九,而小九得到表扬,开心地流下眼泪,继续舔舐主人的鞋。
他们无心发现床上的那人在细细颤抖。
云守雀身心的疼痛已经到达极点,被紧紧掐着脖子濒死的时候,他终于醒来。
……
阴冷的地牢里一声响,周寻被丢了进去。
此刻距离周寻跌下楼梯已经过了48小时,他没有进食,唯一喝的是雨水。
而这雨水一路淋打在他身上使他全身发热发痛。
好热,已经不止是热了,是烧灼,心烧着,脑袋烧着,好像被投掷在冬日里最旺的火炉,夹在地下的岩层,岩浆在他体内流动,时刻叫嚣着要喷发。
晕,好晕,明明躺在地上却也在旋转。
周寻勉强清醒的意识又要再次模糊了,他是不是就要死在这里,就这样手无缚鸡之力,懦弱地死去。
……
第二日的清晨,地牢的门被打开,李影走下来发令:“带他出来。”
身边的两个小卒收到命令把地上滚烫的周寻架起来,跟在李影身后来到实验区域。
到了某扇门前李影停下。
这扇门与别的都不同,它很大很宽,厚重难以打开。
输入密码,门开了。
门内,是纯白的空间。
像停尸房,因为里面布有五十一副棺材,每一副棺材旁站着一个人,这些人统一着白衣,垂着头等待命令。
这些棺材最前方,是两列身着白衣的实验人员,其首是翟鸠。
“将军,一切准备就绪。”翟鸠上前跪下,李影走进来,右手扶在翟鸠头上。
周寻被架进来,门随之关上。
“云守雀呢?”李影的视线在棺材间巡视着,问翟鸠。
“在第一个棺位。”
“放去最后一个,我们有客人,好戏当然要放在最后出场。”李影说完大笑,坐在最前面的沙发上姿态放松。
于是坐在轮椅上的云守雀被推到最后一位序列,而其他的人自动移动,向前补位。
他真想把即将发生的一切直播给A星上的所有人看,看看他们的灵系同胞是如何被毁掉的,正如灵系如何毁掉他们。
李影眼神突变:“还等什么,那就开始吧。”
与此同时,A星的王拳队长正在等待云守雀和周寻二人的回归。
今天已经是云守雀和周寻出行的第三天,而周寻昨日一早给他发送讯息说他们有重大发现,预计两日以后就可以返回A星,不用担心。
周恕也收到儿子的简讯,站在最高联盟大厦的最高处,周恕感到欣慰,他的儿子居然也学会了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