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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逼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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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与长生有何关系?”司马家大长老灰白长髯气的不停抖动,“你陈家莫不是想要用这个来威胁我等?!”
他嗤笑:“异想天开。”
陈其容不动声色:“别急,重头戏可在后头。”
偌大光幕玄色身影占据大半,确认击杀的冷冽声音落下,才如同鬼魅般远离此处。
大概半响过后,恍如凝固的光幕终于出现新的人物。
鲜红粘稠的液体缓缓注入已经死去多时的身躯,不过片刻死的不能再死的陈其焕心脉竟然重新鼓动!
但他分明连同内府都粉碎殆尽,血肉尽数油尽灯枯!
众人心中同时显现一个词——
起死回生!
不。
有人想的更深。
这不是简单的恢复肉身,用涅槃重生更为准确!
那鲜红液体到底是什么?!
……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锁定亓官家的方向,光幕上趾高气扬的冷傲少主此刻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正努力将自己缩在父亲身后。
亓官慎眼神莫名阴沉,冷冷扫视全场。
但无往不利的上三门威势此刻却毫无作用。
垂涎、质疑、惊骇……数不清的目光全部聚焦到亓官一族身上!
偌大的渭水城挤满了人,几乎整个修仙界有名有姓的人物都齐聚于此,但消息本不应传播这么快、这么广。
陈其容冷冷盯着自作自受的亓官慎,看他虚伪和善的面目在整个修仙界的逼视下寸寸龟裂,心里却像破了个大洞冷风不停灌入。
这就是我共同生活百余年的人,即便分开也不忘榨干对方最后一点利益。
真真是把算计贯彻到底了。
好在阿春临走时,留下这一道保障。不然如今被逼问、甚至囚禁撕咬的可就是她——毕竟陈家可不像上三门这般积威已重!
陈其容越想越觉得胆寒。
.
“最先丢下去的是他们!”
“对!如果不是他们突然掉下来,空间怎么可能不够!?”
“让他们去外围!”
……
此时此刻,所有修士和百姓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凝成实质的目光刺的他们如芒在背。
明衡焰立于明氏子弟保护圈中,闻言哼笑:“什么叫我们导致的空间不够?我们可落下来大半天了,怎么现在开始找茬啊?”
陈弘宗叫嚣的最厉害,分明是对明四少主说的话,眼神却始终钉在黑衣劲状的背影上:“你们难道想逃避责任吗?!”
这一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质问瞬间把明四气笑。
“送我们去死,还非得要求我们自愿是吧?”
“你这么高尚,怎么不自己去啊?”
周围人一声不吭看他们对抗,反正火一时半会儿烧不到自己身上。
陈弘宗脸色气的涨红,半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们万古宗济清峰早就去过外围!”
此话一出,他周围身穿统一青色制式服饰的济清峰弟子们瞬间面色古怪,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兆华冷笑,了然挑眉:“济清峰弟子去了,那你呢?”
“哦……”她敏锐察觉到陈弘宗眼底一瞬间的不自然,阴阳怪气道,“原来您没去啊!听您方才的语气还以为您身先士卒,自愿牺牲呢。”
陈弘宗被她噎的说不出话,面部肌肉控制不住地抽搐。
兆华却依旧不依不饶。
他目色也越发阴翳。
直到兆华讽刺声越来越高时,突然一道沉静的女音出声打断。
“兆华,停下。”
玄衣女人终于在重重挤压中艰难转过身。
她分明在制止兆华,眼神却冷冽精准刺向陈弘宗虚拢的左手。
陈弘宗心中一突,对那张脸几乎深入骨髓的恐惧迫使他下意识将毒针暗器推回袖中。
一切做完,他才后知后觉抬眼死死盯着那张异常熟悉的脸。
“秦、争春……”他真正看清楚的那一刻,仿佛铡刀落定似的寒意瞬间涌上心头,“你居然、真的没死……!”
低若蚊蝇的自喃淹没在一阵阵惊呼,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师姐!”
“是大师姐吗?!”
“是!绝对是!大师姐终于回来找我们了!”
……
秦争春沉默。
忘记带面具了。
谢时霁默默将她散下的发丝撩到耳后,心里也有点虚,他方才太激动忘记提醒了。
秦争春沉默过后,决定暂时无视那群激动到蹦蹦跳跳招手的小崽子们,先将眼前迫在眉睫的事情解决。
“我们可以去外围。”
她说。
“但我有个条件——”
她视线重新放到陈弘宗身上:“你,必须一起去。”
陈弘宗面色阴沉死死盯着她。
秦争春再次发挥无视技能,转头扫视全场,蕴含灵力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所有人听到——
她说:“条件是,所有渭水百姓以及修为低微者同去外围。”
满场皆静。
所有人都感觉一阵荒谬。
这人说什么?莫不是害怕的说反了吧?!
秦争春却像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再次重复:“你们没有听错,按修为高低,从里到外辐射站立,圆心处为修为高者。”
“呵!”
有人发出不屑又好笑的嗤声。
一滴热油坠入沸锅似的,人群瞬间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轰鸣征讨。
发声者基本都是修为低微的修士以及渭水百姓,偏偏这样的群体占据全体的多数。
兆华姐弟和明衡焰在她说出条件的那一刻就身体力行,自发挤去滚烫的边缘。
秦争春在杀人的目光中巍然不动。
她处在风暴眼,嗓音一如既往平静:“这根本不是什么岩浆炼狱,而是一道巨大的阵法。等到岩浆蔓延至中心,所有人都会成为祭品,岩浆卷入吸收的灵力越多,阵法形成的速度越快。想活命的,就按我说的做。”
众人异常惊诧。
一片寂静中,有人挺身而出,声音清冷:“我信她。我去守外围时,便感觉岩浆在吸收我的灵力,况且我们一直都是修为高者优先守,之前岩浆蔓延速度也极快,反倒现在……”
众人恍然意识到,滚滚气浪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再升温了。
秦争春看过去,说话的人不避不闪,任由她打量。
是璇玑阁的一位药修师姐。
以古板严正的性格出名,很是寡言少语,秦争春曾同她见过几面,对她面无表情将叫嚷轻点的病人扎成刺猬的行径甚是印象深刻。
而且那人还是她的考核老师。
秦争春微笑点头致意。
那位师姐面无表情移开目光,再次沉寂下来。
“但是……”
有人拥着妻母痛苦流泪。
他们一起守边缘,才是最优解,只有这样才能争取到足够时间找到阵眼,并摧毁。
她冷冷想。
为了达成目的,一些必要的牺牲是难免的。
秦争春目光扫向紧紧聚拢在一起的渭水百姓,修仙界人人都有灵力,或许称呼他们为散修更为合适,但看向他们时,秦争春总是会一阵恍惚,仿佛她仍在凡界。
她顿了一下,还是妥协了:“妇孺老者可以站在中心。”
“至于守边人,我等会竭力保障诸位安全。”
“你凭什么保证?!我可只有一条命!”
秦争春冷若琉璃的眸子落到那张狰狞害怕的脸上,在那人越发惊恐的眼中映出她冷酷的表情。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吗?”
她前倾迈步,四周如同摩西分海般硬生生挤出一道足以让她去往岩浆席卷之处的通道。
那人哑然无声。
她速度极快,众人只能隐约看到她挺直的背影和坚冷的下颌。
秦争春立于空地边缘,面前是一望无际的金红岩浆海,时不时出现一簇炸裂似的火花,滚烫的半固体如同打铁的铁屑向四周飞溅。
她为了防止灵力被吸收,反过来增强阵法,因此没有任何防护,能够使用的符箓灵器也尽数给了其他人。火星铁屑落到她衣角瞬间烫出硕大一个洞,即便隔着衣服,她都能感觉到小腿处刺骨的灼烧感。
秦争春缓缓抬头。
上方河水安静流淌,波光荡漾。
这个时候,容姨也该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