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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卸甲 ...

  •   北疆

      谢鼎望着谢长朝送来的密信。

      “借北狄残兵做幌子,藏粮草于黑风口密道,对外只称兵力折损过半,顺势请辞。”

      他望着帐外操练的士兵,这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弟兄。

      此刻正按他的吩咐换上破旧的铠甲,脸上抹着灰黑的油彩,故意在巡逻时脚步踉跄。

      谢鼎忽然笑了,文惠帝想让他死,他偏要活着回去。

      “都记牢了。”

      “回去只说被北狄残兵偷袭,粮草尽毁,我拼死杀出重围,身边只剩这百十人。”

      “谁要是走漏了风声,休怪我不认弟兄。”

      士兵们齐声应和,眼里却藏着兴奋。

      他们早就受够了朝廷的猜忌,如今能跟着侯爷隐退,反倒落得清净。

      谢鼎看着黑风口密道里堆积如山的粮草,心里清楚,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底气。

      一个月后,谢鼎带着 “残部” 回到定京。

      他穿着件打了补丁的铠甲,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刚进城门便 “咳” 个不停。

      前来 “慰问” 的内侍眼神尖利,连他咳出的血丝都要仔细查看,那模样哪里是慰问,分明是来探虚实的。

      “侯爷受苦了。”

      内侍皮笑肉不笑地递上汤药,“陛下听闻您受了重伤,急得好几夜没睡,特意让奴才送来上好的人参。”

      那碗汤药黑漆漆的

      谢鼎瞥见内侍袖口露出的银簪,“这哪里是送药,分明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伤重。”

      他接过来一饮而尽,刚咽下去便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嘴角溢出的血丝染红了衣襟。

      内侍见状,眼里的疑虑消了大半,又假惺惺地问了几句战况。

      谢鼎望着他的背影,将嘴里的药渣啐在地上,那药里掺了些让人乏力的草药。

      第二日早朝

      谢鼎拖着伤臂跪在金銮殿上,将兵符高高举过头顶。

      “陛下,臣无能,被北狄残兵所伤,如今左臂已不能提剑,恳请陛下收回兵权,准臣卸甲归田。”

      他声音沙哑,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连抬头看一眼文惠帝的力气都没有。

      文惠帝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谢爱卿为朕镇守北疆,劳苦功高,这点小伤算什么?”

      “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撺掇,让你觉得朕亏待了你?”

      谢鼎的身子猛地一颤,忙叩首道:

      “陛下明鉴!臣绝无此意!只是臣如今连弓都拉不开,若再占着兵权,怕是误了国事。”

      他故意将伤口挣得裂开,鲜血顺着绷带渗出来,滴在金砖上,触目惊心。

      满朝文武都低着头,没人敢说话。

      文惠帝看着那滩血迹,又看了看谢鼎颤抖的肩膀,忽然笑了:

      “既然爱卿执意如此,朕便准了。”

      “只是北疆之事,还需爱卿多费心。”

      他这话看似体恤,实则是在试探谢鼎是否还想插手军务。

      谢鼎忙道:“臣已将北疆军务交接完毕,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他始终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退朝时,谢鼎几乎是被人抬着出了皇宫。

      坐在轿子里,他才缓缓抬起头,眼里哪还有半分虚弱?

      文惠帝的试探,他看得清清楚楚,可越是这样,他越要装得像些。

      只有文惠帝相信他真的成了个废人,才能保住自己和身边的人。

      谢府

      谢鼎刚回到府中,太医便捧着药箱跟了进来,说是陛下特意派来“调理伤势” 的。

      那药碗刚放在桌上,谢长朝端着茶盏从外间进来,无意地撞了侍女一下,

      药汁溅出少许,正好落在他预先备好的银簪上。,银簪瞬间青黑。

      谢长朝借着擦手的动作将银簪藏回袖中,低声对谢鼎道:

      “父亲,孩儿看这药色不对,怕是与您的伤势相冲。”

      他声音压得极低,只有父子二人能听见。

      谢鼎端碗的手一顿,抬眼看向太医那张堆笑的脸,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慢悠悠地用银匙搅了搅药汁,笑道:“有劳太医了,只是老夫刚服过药,怕是要等半个时辰才能再饮。”

      太医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嘴上却应着 “侯爷说的是”,站在一旁等着。

      谢鼎与他闲话家常,谢长朝往药碗里撒了些白色粉末,那是早就备好的解药。

      半个时辰后,他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甚至故意让药渣沾在唇角,看得太医眉开眼笑。

      待太医离去,谢鼎才捂着胸口咳嗽:“果然是陛下的手笔。”

      谢长朝递过清水:“父亲可知此毒的厉害?它不光蚀心脉,还会慢慢损毁心智,让人暴戾成性,疯癫无常。”

      谢鼎的水杯险些脱手。

      他忽然想起豫王,那位曾经文武双全的王爷,

      不知从何时起变得性情暴戾,时而清醒时而疯癫,京中流言都说他被邪祟缠身。

      “原来如此……” 他喃喃道,“豫王变成那个样子,竟是拜这毒药所赐。”

      想来也是中了文惠帝的算计。

      谢长朝从怀中掏出个一模一样的药碗,里面盛着琥珀色的药汁:

      “这是孩儿配的补药,与‘月中砂’的色泽气味都相似,足以瞒天过海。”

      三日后的家宴上

      谢鼎看着座上的两个儿子,心里渐渐有了计较。

      谢景行正举杯向他敬酒,眉宇间带着嫡子特有的矜贵。

      这孩子是他与玉清公主唯一的骨肉,自小被宠着长大,

      虽有些骄纵,却从未沾染朝堂的阴私,连爵位都是文惠帝亲赐的 “奉恩将军”,与军务半点不沾。

      “景行。”

      谢鼎放下酒杯,声音温和,“清儿生前生前最疼你,总说盼着你安稳度日。”

      “这侯府的爵位,将来自然是你的。”

      “父亲已在城郊为你置了百亩良田,足够你衣食无忧,往后便在家中好好打理产业,不必掺和外面的事。”

      谢景行一愣,刚要问什么,却被谢鼎抬手止住。

      “你只需记得,护住自己和母亲留下的人便好。”

      他这话里的深意,谢景行或许此刻不懂,但总有一天会明白。

      玉清公主生他难产,跟方式宅斗中耗尽心血,他能弥补的,

      便是让他们的儿子远离这些腌臜算计,安稳过完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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