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嵬水濯》手捣芋头红茶

37、生悲

　　剑门关内
　　一行人已经在周边找了许久，就连这山隘下的小茶馆内的夫妇都已经识得他们了。

　　近来天气十分异常，热得简直要将人化了一般。
　　“公子，喝杯茶吧，你们是在找些什么呢！这么些天也不见休息的。”穿着粗麻布的妇人端上一壶凉茶，一一为他们摆放好。
　　倒好之后还站在一旁，这么些天，他们在这喝了无数次了。不过今日这一壶确实与以往都有所不一样的。

　　果然，喝完之后扶绥问道：“嗯~今日这茶似乎有些不一样！”
　　妇人听了之后眉眼间乐哉哉的，似是别人发现了她所寻的宝藏一般。上前一步笑道：“公子说得不错，今日这茶确是不同。这是农妇自己采摘，自己勤晒的。”

　　闻言，宋明昭望了一眼她手中的壶。妇人很是有眼力见地递上，掀开壶盖。她一看，似是什么植物的根系，有些熟悉的感觉。

　　妇人见宋明昭若有所思的样子，连解释道：“公子~这可是个好东西，可以降肺火，在这炎热的季节是极好的。您放心，若是您懂得一些药理，一闻便可知。”
　　“这是什么草药，可有名字。”扶绥问道，她家对于药理皆是懂得一些。

　　妇人有些难为情地道：“说来也是不符合您这般高雅的身份，名唤‘猪鼻孔’。”
　　这名字确实是有些奇特，宋明昭喝了一口，想着，这不就是鱼腥草嘛，而后又说道：“你们起的这名字挺不错，名字高雅的，你可知它或许是某个禽兽的粪便。这些都无伤大雅。”

　　话语间，她想着再问问茶馆夫妇，“您说您在北边是有亲戚的，请问，他们那边如何。”
　　后又隐晦问道：“近来战乱，我们是做生意的，自然是希望寻求稳定的地方，这样才能谋得一些碎银糊口。这不，我家先生就是因为战乱走散了，这才寻了许久。”

　　妇人眼中有些同情的意味，想了许久也不得解。后面的男人倒是拎着一壶热水走了上来，犹犹豫豫地说道：“我们本不应妄议国事，看你们这般，我们也就随口一说吧。”他有些谨慎地望了望四周。

　　其实他完全不用担心，这四周可以说是都是宋明昭他们所带来的人。
　　太子最近忙着国事，一时半会是没有功夫顾及他们的。而林家最近一直都在忙着准备他们婚事。林婉也待在林府，近来并未听说她一点消息。

　　宋明昭虽觉得有些平静地奇异，但是现在他们不来打扰他们，这比什么都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去烦恼。

　　他看四周没什么可疑的人，稍稍俯着身子，声音还是平常音量道：“中原易主，新主嗜血，天下难太平啊！”

　　寥寥几个字，说尽如今处境。

　　不行，她必须尽快找到薛景，有些消息他比他们灵通。而且她有预感，薛景这一次的失踪，或许是在推动什么往前发展。找到他，或许会有什么惊喜在等着她。

　　宋明昭唤来枝岚，一番耳语。几人休息片刻又开始寻找。

　　这片山林片寸皆已寻完，再往前就出关了。出了这关便离了蜀国，枝岚定是誓死不会让他们出这关。

　　那就先沿着这条大路往前寻着。

　　“公子，前方发现不少血迹。”护卫来报。

　　几人立马上前，地上，草木中都有点状滴落的血迹。似是有人受伤。他们寻着血迹摸了过去，很快就有了发现。

　　“公子，这有人。”
　　比宋明昭更先反应的是跟在身后的跫音，她飞奔似地跑了过去。双手颤抖着，有些不敢触摸眼前的人。
　　她的手轻轻地掀开掩在面前的碎发，此人不知经历了什么，头发已经散下，有好几缕似是利剑所削。面容上全是干了的血迹，看不清模样，身上的衣物已经被血迹染透，识不清原本的颜色。但是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跫音都能一眼就识得他。

　　她用食指在他的鼻前探了探，幸好，还有气息。她望向身后寻找着，大喊道：“刘大夫，快。”

　　这种有些嘶哑地，带有慌张的声音可能是她做了这么久暗卫对自己最大的放肆了。刘医师连忙赶了上来，徒弟还有些小，在后面背着自己的药箱，努力地赶上。

　　他诊治了一番，眼前之人虽还有气息，但极其微弱。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他坚持到了现在。

　　因为他手中的剑穗，刘医师认出了眼前之人。皱着眉头啧道：“哎呀，这娃娃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走的时候还说要回来一起喝酒的，这娃娃啊。”
　　“江蓠哥哥！”小医童震惊地叫道。
　　宋明昭：“刘医师，他可有大碍！”
　　扶绥：“羡王身边那个！”
　　静儿看了一眼半蹲在江蓠身边的跫音，一脸担心地模样。他在这，那王爷在哪儿。他的武艺那般厉害，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这些问题他都不能回答他们，若是再不好好医治，就算是普天佛陀降临，那也无力回天。

　　外面条件有限，宋明昭让他们带着江蓠先行回王府医治。跫音有些犹豫。
　　宋明昭对她说道：“你去吧，这里有枝岚，我没事儿的。”
　　“我的职责是保护你的安全。”
　　宋明昭还是不能理解，有些愤然道：“我自己能够保证我自己，你不必将我的安危驾于你自己自由意志之上。”顿了顿，她轻轻托着她的手说道：“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那也是飞纵即逝的。遇到自己心悦之人很是难得，去吧，莫要让自己后悔。”

　　跫音是一个很执着的人，宋明昭很是好奇当初萧清羡到底是怎么培养出来的。能让她这般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事儿，不问前程的那种。

　　刘医师催促道：“跫音姑娘，真是等不得了。”宋明昭便将她往前推了推，道：“快去吧！”

　　扶绥直接拉着她，将其推上了车。说道：“行了，走吧，有本姑娘在，保你家王妃不会少一根汗毛。”说着，催着车夫赶紧赶着车马回去。

　　“你说，平日里多么拎得清的一个姑娘，怎么到这就变得如此···”。
　　“别说别人了，道理都懂，真到自己的时候，我们还真不一定会比她好。”宋明昭看着远去的马车，又让人收拾了在场的血迹。

　　扶绥跟着回道：“放心，我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我只想要陪着祖父祖母，还有看着你好好的，这些就够了，小时候摔过，脑子不好，想不了那么多的东西。”

　　她笑得很天真，宋明昭敲了敲她的头。说罢，两人又在附近寻了起来。不久，枝岚收到了消息。看到信上的消息，他望了一眼宋明昭。

　　王爷不想让王妃知道，可王妃就在这唯一的入关之处，他现在是没有什么办法诓得她离开此处。

　　他们皆说王妃对王爷并无多少感情，就连王爷自身或许也是这般想，可如今看来，若说是一点都没有，他是不信的。

　　很多事情与其瞒着，还不如大大方方地给其知晓，这样还少些误会。

　　知晓之后，一行人站在必经之路等着他们。果然，不出半日，就见到了归来之人。只是，宋明昭望了一眼枝岚。

　　他将他身体的所有皆告之，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看到他还是由人搀扶着的样子，她还是有些怅然。

　　前行的人似乎也停顿了，他也不让相宜搀扶着，他也有属于他的骄傲，属于自己的念想。而今念想就在眼前，他想要奔过去，想要紧紧地抱抱午夜梦回之时挂想，自己挂在心尖尖上的人。

　　可是他现在连维持正常的走路都有些艰难，他身体很虚，他自己是知道的。他走的时候也是给了她和离书的，他不知道她现在是何想法。当初的婚礼也只是一个权宜之计，这一切都是他所没料想到的。当然，他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她不就在不远处等着他吗？他为何没有勇气上前？他不知道！

　　越来越近了，他心中的姑娘向他跑来，只是眼前为何越来越模糊。
　　“王爷，你回来了。”
　　这声音是实的，不是他的想象，亦不是上一次危险境遇时的匆匆一面
　　他终于还是坚持不住，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向他跑来，他也必须有所行动，只是还没跑出一步，他就有些踉跄地要扑倒在地。

　　所幸，她接住了他。
　　他看着眼前男子装扮的宋明昭，喉间哽咽道：“昭昭，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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