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如水的夜色》杨木木

4、夜半歌声

　　穆毓，认识了一个男人，离异地，带着娃儿。穆毓不太喜欢，却有点想结婚了。于是，她开始慢慢地接触，了解。对方长她十岁。穆毓没觉得有代沟，只是双方都很小心翼翼。但，进展还算顺利，双方开始进入对方的社交圈子。参加了几次，因为穆毓毕竟年少，不太喜欢他的圈子，每次都是客气的敷衍。穆毓公司聚会，带他去了几次，和同事们基本熟悉了，也越来越多地参加聚会。一次，在酒桌上，他喝得有点高，一轮一轮的敬着酒，玩笑也越喝越大。一会儿，莫小红坐在他的腿上，望着穆毓。穆毓心里忽然觉得，莫小红像个讨饭的孩子，因为从来没吃饱过，看见饭，就想抢。她的童年一定很少受重视吧。穆毓想。自己呢？小时候的自己，众星捧月，千娇万宠，从不缺乏爱，所以她总能守着自己的心，不会为了现实而妥协，不会为了名利而屈膝。这是自己在职场上最失败的地方，也是最让自己佩服自己的地方。穆毓，望着勾肩搭背的未婚夫和自己的女同事，心里叹息：爱情和友谊都是这样在抢夺中丢的，你也太不会抢了。
　　穆毓和所谓的未婚夫分了，穆毓多少有点哀伤，因为她真的很想结婚了。穆毓又开始独自一人，似乎更独自了。李然，来了封信，问情况。穆毓依旧未回，现在的她已经懒得应酬一切，包括同事，包括酒，包括绯闻，包括利益，更包括友情。
　　那年的夏天，穆毓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调到了迪拜，成了李然的部下。穆毓，也无所谓，在那个部门呆够了，早想换个地方。接风宴上，穆毓装得不认识李然一样，客气地一个李总，一个李总的叫着。李然，也漠然地回应着。
　　没有那份纷杂，没有那份争夺，穆毓很快在工作上有了起色，她开始学会享受在工作中的乐趣和成就感。踏实，是穆毓从工作中学会的词。她，越来越像工作狂，在世界各地跑。爱情，更远了。
　　穆毓，现在，坐在也门首都萨那一个黑漆漆的小饭店里，好奇地看着一切，饭店里的男服务员也好奇地看着她，因为她短衣短衫地就出门了。穆毓，将要在也门呆一周。这是她第一次到这么穷的国家，有点震撼。穆毓，一手抓着烤饼，一手抓着羊骨头时，李然进来了，穆毓不知道他原来也在这儿。大家都纷纷起立，和他握手，轮到穆毓，穆毓尴尬的笑笑。李然，也笑笑。大家落座后，穆毓有点不太自然，因为来迪拜大半年，她没有主动和李然说过话，她知道有点过，可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客气的、虚伪的、拍马屁的，她说不出口，像原来那样的，朋友似的，无拘无束的，又觉得和他们之间的地位不太匹配。所以，她总是碰见他就笑笑。
　　夜晚的萨那，比白天多了些妖媚，夜色掩盖了它的破败和脏乱，灯光折射下的城市朦胧而又妩媚，神秘而又迷人。夜色的穆毓笑容如嫣，妙语连珠。虽然萨那不繁华，虽然萨那贫穷，可是白白的雕花建筑，男人鼓鼓的腮帮让穆毓有点兴奋和新奇。她喜欢这样的异域风情，喜欢完全不同的环境和文化，现代繁华掩盖下的虚伪和现代人骨子里渗出的冷漠让穆毓寒冷。温暖，是穆毓一直寻找的气氛。小饭店里服务生的原生态和赤裸裸的注视让穆毓觉得温暖，因为她一下子就能知道他们的心思，不用反反复复幽幽暗暗的去猜，也不用左逢右源的去防。穆毓蹦蹦跳跳地在同事中穿梭，和每个人开着玩笑，也和李然玩笑着。她大声地喊着李然的名字，然后发出呜呜的声音，学鬼在叫着李然。大家哈哈笑着，李然也笑着，夜色中穆毓看得出他的宠溺和纵容。穆毓却仍在玩着。兴奋的穆毓，回到宾馆仍然亢奋，感觉好久没有如此酣畅淋漓。
　　夜半的手机白狐铃声突兀的响起，有点幽灵，有点夜半歌声。穆毓一下按通了，高声问 “喂，哪位？”
　　“我是李然，在门口，开门。”
　　“啊？”穆毓呆跪在床上。
　　“开门，一会有人来了。”李然的声音真的从门缝里穿进来了。
　　穆毓挂了手机，跑过去，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