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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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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格桑桑是乌巫族圣女,平生第一次走出十万大山,就是嫁给中原皇帝。
姆妈叮嘱桑桑该吃吃该喝喝,但不该睡的别睡,因为中原规矩多,不像乌巫圣地,成年男女自由洒脱,合则睡,不合则散。
中原使者到达乌巫圣地后,姐妹们送了桑桑许多话本,里面的皇帝不是拆散男女主的无情人,就是昏庸无道的臭老头。
桑桑很哀伤,在痛骂话本皇帝的消遣中随使者车队到达中原京畿。
一路奔波,再新奇的景色到了后程也变得乏味,她索性在车架里睡得昏天黑地,梦中纷乱,一会儿是烟熏火燎的乌巫仪式,一会儿是如火般艳烈的凤凰花。
晕晕乎乎间,似乎有人抱起了她,睁开朦胧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是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天光刺眼,他的面目隐隐绰绰,凸起的喉结滑动在线条流畅的脖颈,玄袍上的金线泛着威凛的光。
极品。
桑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喉结,隐约间听到周围传来不住吸冷气的声音,接着……
接着她又倒头睡着了。
之后等桑桑得知那并非梦境时,不禁感叹姆妈有先见之明,果然不该睡的时候别睡啊!
宫女宦侍来来往往,将她打理得香喷喷的,她惴惴不安地坐在宫殿里等待皇帝驾临。
听到侍官通传时,桑桑刚靠着床柱打了个盹,连忙端正身子。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她抬头望去,宫女打起珠帘,陌生男人威仪冷峻,深潭般的长眸寒星点点,莹润的玉光衬得他翩然雅致,身高腿长,气度不凡。
呜呼~桑桑惊讶地眨了眨眼,说好的糟老头子呢?
赵谨走到桑桑身前,居高临下望着她,眼底的情绪让她不明。
桑桑莫名有些紧张,心脏砰砰直跳。
这时,她的肚子突然“咕噜噜”叫了起来,打破了暧昧又诡异的氛围。
“还未用膳?”皇帝出声询问。
桑桑点点头,有些委屈:“不是说到了皇宫管饱吗?我拿块糕点都不准。”
他神情淡淡地瞟了眼周围伺候的人,宫女宦侍立马跪了一地。
“若让圣女以为我大夏招待不周,心生嫌隙,倒是朕的不是了。”
侍官闻言,立马吩咐人为桑桑备膳。
精致的饭菜很快端了上来,色香味俱全,让人倍有食欲,桑桑一边吃一边感激地看了眼赵谨,这人还怪好的嘞。
他执着一册书坐在榻上,似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微抬头:“好吃?”
桑桑“嗯嗯”两声,犹豫一下,询问他要不要一起吃。
他翻过一页书,没有搭理,于是她专注于面前,先前管教的宫女侍官此刻不再约束,她乐得轻松自在。
满足地吃完一顿后,桑桑有些困乏了。
宫女们伺候她重新洗漱了一番,她小跑到床榻边,拍拍被子钻了进去,想了想,又探出脑袋,对微讶望着自己的赵谨道:“麻烦一会儿早点熄烛,太亮了我睡不好。”
他放下手中的书卷,踱步到床前,慢条斯理地解开腰带:“不必,”随后他脱下外衣,倾覆而下,“圣女既已饱腹,便该轮到朕了。”
桑桑算是明白了他说的“不必”是什么意思了,那烛火果然亮了一夜……
等到一切结束,她已经累得抬不起手来,只好吩咐宫女进来帮忙打理。
想起先前在话本里看到的片段,中原皇帝似乎对子嗣尤为看重,后宫女子不能随意有孕,想着要入乡随俗,桑桑便让她们准备一碗避子汤。
她腰酸腿疼,对罪魁祸首的怨念更深,走到床榻边不肯再上去。
宫女的动作很快,一碗冒着热气的避子汤端了上来。
赵谨似乎嗅到了气味,狭长的墨眸睁开,语气低沉:“那是何药?”
桑桑理所当然道:“避子汤啊。”
“端过来。”
她心底不愿,但巫父先前早已嘱咐过,到了中原要听皇帝的话,所以她只能不甘不愿地听从。
一只手突然挑起床帏,一把打翻了那碗汤药。
桑桑来不及恼他笨手笨脚,一股力道传来,天旋地转间,她再次被捞到了床上躺在他身下。
他语气沉沉,面色不善,眼底氤氲着风暴:“圣女如此着急避嫌,是怕朕污了圣族血脉?”
乌巫族人向来以“圣族血脉”自居。
桑桑来不及解释自己的善解人意,他再次压下来堵住她的唇。
一夜兵荒马乱,第二天桑桑醒来时,赵谨已去上朝,她得到了一纸被封为贵妃的旨意。
伺候的人添了许多,他们毕恭毕敬,不复昨日那般严肃沉默。
宫女告诉桑桑今天得去拜见皇后。
话本都说皇帝有后宫三千,可听宫女说,除去她,后宫的主子只有三位——皇后,还有一位昭仪、一位婕妤。
皇后住在明德宫,侍官通传过后,她走进这座华丽精致的宫殿。
宫殿内安静得针落可闻,桑桑有些紧张地按照规矩行礼,悄悄抬起头,看着上首端庄娴雅的美貌女子,不禁羡慕皇帝艳福不浅。
“妹妹是乌巫族圣女?”皇后让她起身,唤到身前,神态温婉地打量着桑桑,“果然是个古灵精怪的雅致妙人儿。”
桑桑有些羞涩:“皇后娘娘更好看。”
皇后愣了一下,笑意深了一分,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宫里冷清,以后或许能热闹几分了。”
皇后细细询问桑桑是否有哪里不习惯的地方,又问了许多乌巫族的趣闻,似对外面的世界十分感兴趣。
两位昭仪和婕妤坐在不远处,时而附和一两句。
“陛下驾到——”
随着侍官通报,皇后眼底的星光忽然黯淡下去。
行礼后,她抬起头,对气宇轩昂的男子阴阳怪气:“陛下刚下朝便急着赶过来了,莫不是担心臣妾给妹妹难堪?”
赵谨望她一眼,对桑桑说:“以后你不必来请安。”
皇后的脸色一下子沉了。
赵谨不顾在场众人,拉着桑桑的手离开。
她回头望了眼三位姿色各异、鲜妍美丽的女人,心底有些遗憾。
不知不觉间,二人来到后花园,他忽而低头望着她:“听说乌巫族以凤凰花定情。”
桑桑点头:“每年春天,火红的凤凰花挂在枝头,若遇到中意之人,便送上一朵凤凰花,二人心意相通便能月下相会,浪漫至极。”
赵谨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圣女谈起此事如此淡定,莫非早已阅人无数?”
“我有名字的,纳格桑桑,”桑桑很不习惯别人这样称呼,不太开心地撅嘴,“圣女在乌巫族肩负祈福祭祀之责,卸任之前不能随性而为。”
说到这她就有些郁闷,姐妹们喜欢和她分享男女情事的妙趣,可她只能光看着吃不着,昨夜尝到滋味,险些让她累晕过去。
赵谨摸着桑桑的鬓发:“桑桑,你不必拘束,朕盼你恣意活着,皇后不会再管束你。”
桑桑想起千里之外的家乡和族人,心底怅惘,语气带了点怨:“你唬我呢,人生地不熟,我怎么把这里当家。”
他将少女拥入怀中,沉冷浅淡的幽香气息裹住我:“朕做你家人,日后还有我们的孩儿。”
桑桑微仰起头,他冷峻的五官比圣山神像还英俊,她不自禁心潮澎湃,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以后他便是她的夫君了。
一点光亮落入她眼中,她视线下意识望去,一棵茂密的梨花树在春风中绽放着繁盛玉白,花瓣随风飞扬,浅浅花香弥漫于小花园。
氛围正好,赵谨低下头,伸出手,桑桑下意识闭紧了双眼。
他鼻腔里溢出一丝笑意,桑桑睁开眼,见他墨瞳里藏着一丝促狭,而她的发丝旁,他的指尖拈着一片白嫩花瓣。
少女双颊爆红。
“桑桑以为朕要做什么?”他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回旋。
桑桑没想到自己竟如此纯情,以往她能和姐妹对情事侃侃而谈,此刻却结巴着说不出话来,或许是因为对面之人不一样,他的一举一动都令她心弦颤动。
她不满自己的情绪被他牵引,于是坦白道:“我以为你要亲我。”
赵谨眸光深邃,俯下身吻住她:“嗯,桑桑说得对。”
他的唇舌火热,令桑桑目眩神迷,恍惚间她瞟到那棵梨树上,似乎有一角青裾摇曳,再一细看,又消失了,仿佛只是错觉。
“陛下。”一个宦官打断了他们的亲密。
赵谨不悦地看他一眼,那名宦官满头冷汗,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请罪:“丞相大人在议事殿求见。”
赵谨深呼吸一下,平复激荡的心绪,不舍地吻了一下她的发顶,便带着一众躲在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的宫女侍从们离开了。
桑桑望着他的背影,摸了摸湿润的唇,发现嘴角是弯着的。
四周无人,伺候的宫女在转角处候着,桑桑走到梨花树下,仰起头,与一双含笑的潋滟清眸对上了视线。
青衫男子清雅俊逸,长发随意地用发带束在胸前,慵懒地靠坐在树干上,一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指尖转着梨花枝,花瓣簌簌而落,他如翩然临世的梨花精怪一般,一身蛊惑人心的神秘。
“你是谁?”桑桑好奇地望着他,她再缺乏常识也知道皇宫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闯的。
他一手枕在脑后,笑意盈盈:“奕熙知。”
“奕熙知是谁?”
“你的命定之人。”
……
桑桑没把小花园的相遇放在心上。
她认为那人脑袋有疾,才会对着皇帝的女人胡言乱语,本想喊人抓他,一转头,他竟消失不见了。
桑桑跟宫女说了这事,她们搜寻了小花园后,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失心疯。
之后她将这事抛在脑后,在乌巫族,圣女是神明的使者,或许在中原也有类似的神仙鬼怪也说不准。
赵谨对贵妃的宠爱天下皆知。
不仅夜夜留宿桑桑的玉犀殿,搜罗各种珍奇异宝送到她宫中,还将乌巫族人接进京陪贵妃解闷,令国师主持建造乌巫族的祭台——问天台,以解她的思乡之苦。
宫中若有人乱嚼舌根,话语还未传至桑桑耳中,那人已身首异处;那两位昭仪和婕妤,为显示帝王对贵妃的专宠,已被驱赶至冷宫偏殿居住,无诏不得踏出宫门。
就连皇后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守在明德宫中诚心礼佛。
桑桑对其他人其他事并不关心,她只知道赵谨深爱着她,而自己也步步沦陷在他编织的爱欲之网中。
陛下诞辰,宫中设宴,桑桑看到面容憔悴的皇后才恍惚想起好久没看到后宫的另外三位女主人了。
昭仪和婕妤没有出席。
桑桑坐在赵谨身边,那本该是皇后的座位,此刻却属于她。
偏头一瞧,皇后全然没有被冷落的狼狈,坐得端正,双手置于身前,神情淡淡,不悲不喜。
桑桑冲她笑了一下,皇后嘴角牵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转头望着下方的百官。
她啄一口酒,蹙了蹙眉,掩唇似要呕吐,桑桑无意间瞥见,拉了拉赵谨的袖子:“皇后娘娘似乎不大舒服。”
赵谨眸子往皇后的方向看了一眼,吩咐御医上前诊断。
“恭喜陛下,贺喜娘娘,皇后娘娘怀胎三月有余了!”
一语惊起千层浪。
满堂寂静,所有人都知道陛下盛宠贵妃,百般柔情皆付于她,容不得有一丝风言风语。
而此刻,除她之外的女人竟怀了龙脉,哪怕那个女人是皇后,是陛下明媒正娶的妻,群臣也拿不准主意是否该庆贺。
当事的两人,皇后隐带几分惊喜,皇上脸色阴沉。
桑桑嘴角的笑意散了,下意识攥紧了赵谨的衣袖。
“恭喜陛下,贺喜娘娘,喜添龙脉。”一道清越琅琅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桑桑僵硬着脖子望去,竟然是他,那个突兀出现在小花园的男人,奕熙知。
他穿着一身齐整威严的官服,发丝束在玉冠下,褪去了懒散的气质,此刻温雅一笑,华贵濯濯。
赵谨脸色阴沉,拂袖道:“国师醉了,来人,把他扶下去。”
此话一出,蠢蠢欲动想要道贺的臣子们立马偃旗息鼓,低头闷声喝酒,场间的歌舞不知何时停下了。
“皇后六根未净,如此礼佛怎能诚心?宣朕旨意,明德宫禁止闲杂人等出入,好让皇后心无挂碍。”
这便是软禁的意思了。
皇后脸色煞白,瘫软在椅,呆呆地望着赵谨,满目失望。
桑桑不禁觉得有些冷,抱着小臂不住发抖。
赵谨紧紧拥住她,低声在她耳边呢喃:“桑桑,莫哭,我最爱的人只有你……”
桑桑摸了摸脸颊,不知何时,竟已湿漉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