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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温奕青算计 ...

  •   约莫过了半月安生日子,或许是年纪大了起来,他开始喜欢这种在躺椅上晒薄阳的日子了。
      参珞不忙时也会来看看他,给他熬药,陪着他晒会太阳,但一般陪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赶至军中商议要事。而温暖州则是整日待在他的东殿,玩着他那些鸟。
      那支军队虽说强悍,但估计也撑不住多久了,温奕青叹口气,晃动躺椅。十五天了,该做些什么了。温奕青起身,转动转动身子。
      “泉。”温奕青似是漫不经心,把还在捣蚁窝的泉唤来。听到温奕青的话,泉把木枝甩掉,拍拍她的曳地水雾裙上蹭的尘土,迈着跨步来到温奕青身边。
      “办场宴席,邀参珞军中将士,鏖战数日,犒劳一下。还有,吴大娘和祁小娘子前日还曾托人写信与我谈花样问题,不若今日请来曰商。”温奕青语中那不明不白隐隐显现的阴险倒让泉有些亢奋。于是她立马风风火火大操大办去了。
      “又要工作了。”温奕青咳咳几声,慢慢悠悠回到乔松居。温奕青撑开窗扇,轻嗅清风香。已是春日,万物革新。似乎是吹凉风吹久了,身子里骨子里被刺得疼了起来,他又关上了窗。
      吴大娘面容不似先前,倒是红润不少,气色也不错。祁小娘子生得水灵,衣着朴素但整洁,此时她正羞怯看着温奕青。温奕青表面上是温和笑着,但内心却是纳闷的很,这小姑娘,性格倒是内向啊。
      他没想过人家有意这种事,因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他们年纪相差甚大,而且最主要的其实是温奕青对自己样貌缺少个大致的概念,他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自然也就不愿想这些儿女情长的问题了。
      三人聊着不多时,二人便走了。晚上有宴席,人家小姑娘羞涩还是不要留着同一群大老爷们瞎混了。虽然,这不是主要原因。
      参珞几乎是在二人离开不久就敲门了。温奕青一怔,心下猫警。今日泉还在忙着宴席的各项事宜,总管又因为守孝又一直没回来,门便是无人守着的。不过,也不必过于慌张。
      “进。”温奕青说道,倒了一杯茶。
      参珞人未至,先闻偏淡熏香,掀帘,扑香盖面。异兽纹熏炉香云袅袅,蒙蒙满屋。
      “是柏尧啊,宴席快开始了,怎么来我这?”温奕青示意他坐下,端杯,品下一口。参珞落座,盯着他不作声。
      许久,参珞还是开口了:“有客人?”他的声音低沉,似在隐忍着什么。温奕青一愣,端茶,低下头苦笑。
      “晚上风大,你不同于我们这些练过的人,多披件披风。”参珞并未追问,只是平淡的说着。“今日她们要回信州,只是来同我道别。”温奕青笑道,看着脸部线条有些缓和的参珞,将茶杯放下,缓缓站起。
      “这天下,是要变天呐。”
      参珞盯着面前之人,是要把温奕青全身都吞噬进脑海中,蚕食鲸吞,让他永远留在自己心里,永远都不能被忘记,永远都别想被摆脱。
      参珞攻打京城时有许多兵是借的温奕青当时建校场养的兵中的。温奕青倒也大方,但是条件就是要求参珞管好他手下那批人,不准随意屠戮京城人,毕竟他是知道参珞那边的人是有多残忍的。抗反的人以温奕青的名义被押进牢里,顺从的人让他们好好躲着,除了严格把守城门,他们派夜巡兵去巡逻。
      温奕青打开窗子,四处望了望。随后又关上,正转身呢,给突然就贴近的参珞吓了一跳。
      “你这是在做什么?”参珞倒是无所谓,面色冷冷的,俯首看着温奕青。
      温奕青避开,笑道:“有一只猫呢。”
      “猫?你喜欢?”参珞跟着温奕青坐回去,问道,指腹环擦杯缘,似是无心问的,又像想要知道回答。
      “不喜欢。”温奕青回答的很快,看着参珞略微呆愣的表情,又赶忙说着:“那只猫是泉偷偷养的,府里不准养这些,这是杨瑞定下的规矩。我之前见泉喂养这只猫,现在她去忙了,这猫怕是饿了出来了。”
      参珞点头,他先前听温奕青提过关于杨瑞的事,那个人是温王府的总管,之前温奕青也很是青睐他,府中大小事务也是皆由他来主管,不过后面因为家中老娘离世,请辞了,目前仍在丁忧中。不过温奕青念旧情,还给他留着这个职位。
      “诶,这小猫也是极乖,饿了也不叫唤几声,”温奕青撑着下颌,指尖蘸水,在桌上划着,“不必理会。若是投食了,泉定会发现并因愧疚而将猫送走的。”
      参珞低眉,目光随着温奕青指尖的游走而移动,看完,不由得心下一紧。
      门外,有人。
      参珞把想问温奕青是如何得知外边有猫的想法憋回去,站起,向温奕青递了一个眼神,提高了音色:“宴席要开始了,我先去准备。”“好,我随后就到。”温奕青眯眼笑笑,送走了参珞。
      门外身影淡去。温奕青盯着杯中茶水激起的滚滚波纹,微笑着。
      宴席。
      除了过年时,温府未有如此热闹之时,人们阔声交谈,觥筹交错间,谈笑风云。空中漫着酒的香味,充斥着人们的唾沫星子。有捶桌的噪声,也有胡乱的醉语和豪情壮志的宣言。橘黄的灯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满足。院子中本显得冷清雅致的景观此刻也映衬着人们高调的快感,显得低俗热情起来。这是最热闹的一个春天,因为这春天令天下发生了巨变。温奕青与温暖州同桌,默默看着他们,两人相对只喝酒,不言语。
      参珞在另一桌,那一桌人很是豪迈,参珞被旁边的壮汉勾搭着肩,听着那些豪言。参珞应酬中也不忘多望向冷清的另一边。
      温暖州与参珞的目光对上,此时温暖州毫不畏怯暴露着自己的杀意,只见他恶狠狠盯着参珞,眼中充满不屑。温奕青则无心参与他们之事,他似乎在等着什么。
      参珞旁边的壮汉松开参珞,颠颠撞撞走向温奕青这边。温暖州立马将充满敌意的目光刺向那个壮汉,参珞立马站起,也随之走去。
      “温王这院景真是不错,不知可有幸能请到温王喝我这杯酒。”壮汉身形不太稳当,手中杯酒也是被洒落不少。借着光,温奕青看清眼前这杯中之酒。这酒不是寻常酒,微晃冒着红光,是那种刺目的红,伴之而来的还有腥臭的血锈味。温奕青胃中翻腾起酸浪,面色也变得不好起来。见状,那壮汉笑道:“没想到受统领如此爱戴的温王竟是个怕血之人,看来是没上过战场,没见过人血吧哈哈哈!让我来告诉你,这些可是宫中那些美人妃子们的喉头血,滚烫,入口就能激着将士们的激情,是赏赐的东西。我是看温王也是个勇士,特来敬你一杯,看来真是走了眼了。”
      这个人剧情中有提到过,是参珞手下最得力的干将,所以参珞不好说他什么。
      温奕青心中叹口气,眼见那个壮汉晃着将那所谓的酒举到温暖州面前,温奕青抬手挡住,接过了酒杯,笑道:“龙副统领说笑了,不过一杯血酒,温某喝便是。”说罢,温奕青用眼神示意温暖州别妄动,接过了酒杯。他深知跟这些人讲理用威是没用的。
      温奕青刚要举杯,参珞却抓住酒杯摔了去,他握住温奕青偏凉的手,将其护至身后,怒瞪着龙副统领叱道:“温王乃是我们的恩人,不可放肆!若是日后我见你仍对温王出言无状,就休怪我会对你进行惩处了。”
      虽然这个时候参珞顾及温奕青的感受是好的,但是这些话未免有些重了,对于现在的参珞而言,说这些话可不利于现在的处境。温奕青锁眉,往四周望去的同时注意着两人间的气氛。
      气氛真的是极差,本在雀跃欢腾的人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都关注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龙副统领七窍生烟,听着就要拿起刀来朝参珞砍去,参珞也是面色一凛,搭在剑鞘的手就要拔剑持刃反挡,另一手则是轻轻地把温奕青往后推去。众人多是屏息观局,还有少数人似乎对此等场面是兴奋不已,嚷着要让他们比个高下。
      “老爷,抓到一鬼祟之人!似为先太子之人。”泉突然的出现打破了紧张的局势。见林侍卫和另一侍卫押着一人跪到温奕青前,龙副统领怏怏不服,只得收刀。众人唏嘘,听到泉的话又警惕起来。温奕青从参珞背后走至其身旁,轻轻拍着参珞的肩,微扬唇畔,轻启唇:“哦?说来听听。”
      林侍卫行礼,抢先开口:“此人为我巡逻所发现,其形迹可疑且不属于温府也不是参统领军中之人,恐动机不良,有太子之人之嫌,特押来请老爷和参统领审问。”
      温奕青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转头看向了跪倒在地浑身不断颤抖之人。“冤枉啊!”那人挣脱着,抬头看着温参二人。
      “来此为何?”参珞冷冷地看向那人。那人跪行至参珞面前,猛的又头往下砸去,声音悲壮:“此事只得说与参统领听,还望统领信我啊!”
      参珞望了一眼温奕青,见对方也在回视自己,厉声道:“就在此处说与众人听。”
      “......我说了各位可不要杀了我啊,我的主子是于殿下......”那人颤栗着,但话还未说完,龙副统领双眉拧起,眼如铜铃,脖颈青筋如蛇形暴跳,扛起他那把大刀就要朝那人脖子砍去。参珞的剑猝然出鞘,看似轻盈的剑却硬生生挡住了龙副统领粗笨的大刀,虽轻却力达千钧。参珞手上青筋似要破皮而出,他怒视着龙副统领。他们此举无疑是在刺激着那人。
      那人哆哆嗦嗦不敢再言,温奕青颦眉,示意那个侍卫放开那人。那人一被放松桎梏就立马颠颠撞撞跑去参珞面前磕头求饶。两人这才各松了自己的刀剑。
      他边磕头边夹哭声继续说道:“小人不敢有半句假话,为了这条命,我也不敢。我家主子同......”他看了温奕青一眼,吞咽了一下,又继续说着道:“我家主子说过了,温王会趁办这个宴席的时间给他争取离开京城的机会,要我随时注意这边的状况......”
      参珞一怔,忽地忆起当时屋内的那两人,缓缓偏头看向了温奕青。温奕青却并不惊讶,似是早已得知,又似是无可奈何。
      龙副统领冷哼一声,正欲拔刀,温奕青缓缓说道:“陷害吗?”龙副统领闻言手僵住,又瞪向了那人。
      龙副统领向来不愿多注重对方是谁,在他认知里,除了他认同的人,就都是会成为死人的人,包括温奕青。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提刀就砍。
      “千真万确啊,我断不可能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那人见状直接哭了出来,头都磕出血了,那样子实在是惨。龙副统领又将憎恶的眼光抛向温奕青。
      “既如此,我又为何会找出个会于我不利的人呢?”温奕青嘴唇轻扯,低眉冷笑。温暖州拉住温奕青的袖子,却被温奕青轻推开。
      参珞点头,现如今的处境,他不便明目张胆去偏袒温奕青。
      “你,你只是不知道我的存在而已!你们要是不信,便去查看今晚要出京城的人,他们快要离开了。”那人最后说了句,就被参珞叫人押走了。
      龙副统领瞪了三人一眼,便风风火火的去城门抓人了。
      “怎么回事?”参珞蹙眉压低声音,问道。温暖州则是面无表情,白了参珞一眼。
      “正如你所听。”温奕青垂头低笑,坐回酒桌,饮酒。
      温暖州叹息,摆摆手就说:“我回房了。”温奕青点点头,抿了一口,皱了皱眉。
      参珞看不透温奕青,现在的他和温奕青似乎隔着一堵墙,他撞不过去,抓不到温奕青的手。他只感觉自己心里堵得慌,现在的他没有能保全温奕青的能力。他很难受,好像他还是当年的他,无能,无奈,无力。
      参珞攥紧拳头,伸手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什么都说不出。温奕青抬头,瞥了参珞一眼。
      “快了。”温奕青对着杯中酒纹轻说道,又把这话喝回肚里。参珞眼神隐忍,坐在温奕青身旁,紧握酒杯,指节发白,却不知作何言语。
      不久,人来了。
      参珞认得于奚的面貌,虽然只是先前的印象,但是于奚的大致样貌不会变,他认得。而且,不妙的是,龙副统领也认得。
      此人正是于奚。旁边还跪着畏畏缩缩的母女二人。
      参珞攒眉,心中一紧,看向温奕青。龙副统领没打算给温奕青辩解的机会,拔刀。参珞则先手一步,拔剑刺向了龙副统领的手腕。
      龙副统领没有料到参珞会如此糊涂,只得吃痛后退几步,手中刀却未松。刀上流着汩汩鲜血,龙副统领没想到有朝一日,这把刀上竟会沾上自己的血。
      “参珞,你真的是被温羿珹迷坏了!待了几月就连自己的大仇都忘了!你对得起弟兄,对得起你的身份吗?!”龙副统领大声吼道,瞪着的眼睛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猩红血丝,面部都扭曲了起来。应当是一点就炸的龙副统领在被刺伤后居然并没发狂反击,这似乎还令其冷静了下来。
      温奕青也没料到参珞会如此动作,心下发凉。此时的参珞面色一沉,眼神冰冷,却迸发出无限杀意,他握紧剑柄,丝毫没有让步。参珞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温奕青皱眉,又不经意间对上了于奚的目光。
      温奕青冷扫了眼于奚,如冰窖寒气的冷意瞬间就爬进了于奚浑身的毛孔,令其恐惧不已。
      两人仍在对峙着,明明没多长时间,可温奕青却感觉过了许久一样。气氛压着所有人,他们都不敢大出气。两人皆有所顾虑,却又不肯退一步,就那么僵持着,透着一种被蛛网缚住的窒息感。
      温奕青夺过参珞手中之剑,还未等参珞反应过来,那剑就破穿空气,向前刺去。
      一剑封喉,于奚双瞳瞪大,眼神涣散,倒了地。
      龙副统领往这边看过来,双眸紧缩。温奕青缓缓转身,甩去剑身的血,眸光泛寒。
      参珞凝眉,接过温奕青递来的剑。
      “和气生财,两位。现在对你们来说最大的隐患已然除去,现在便请一鼓作气完结此事吧。”温奕青僵硬的笑着,看到瑟缩成一团的母女俩,走去扶二人起来。
      “地上冷,别跪了,不是还要赶回信州老家吗?泉,拿些银两。舟车劳顿,还望二人走一条平安路。”母女俩感激的点点头,而泉也只得懊恼地去库房拿银两。
      温奕青并未看向龙副统领,只是慢条斯理说道:“龙副统领就莫要再罚这两人了,本就不是她们的错,谁会想被要挟呢不是吗?于奚已死,也算一桩喜事,就不要牵连无辜的人了。”
      龙副统领从鼻子中哼出冷气,收刀离去。
      参珞正欲叫住温奕青,可温奕青只是摆摆手表示自己要休息了。
      不安浸透了参珞,却也只是毫无方向消散了。
      气氛又恢复成先前时候热闹的样子,似乎刚刚只是发生了一些小插曲。反正对他们而言,这些事本就不是他们管得着的。
      许久人们零零散散都回去城外驻扎地,虽然参加宴席的并非全部人,但好歹也让温奕青尽了情谊。而参珞留到了最后。
      三日后,朝乐京城攻陷,于如渊下落不明,参珞自立为帝,国号为周清。
      温王虽为旧朝官员,但因其有功,仍袭王位与倡良王称号,但废去丞相职权,兵权收归。在周清国建立的当天,皇上特批温王办了场空前隆重的丧礼,是为妻申冤,为安妻魂了妻怨的丧礼。持续整整五日的温王妃丧礼,京城一日无红帐。
      虽是为了安人心收了温奕青的权利,但实际上参珞他们并未具有能达到此举的权利,这自然是温奕青的想法,说是既能树立新皇威严,又能让自己歇着而不必为国事奔波。总之,是好处多多。温奕青如是说。
      自从成了新皇,参珞便忙了起来,自然也没时间来探望温奕青,不过他每日都会让人送好几批珍贵的药材至温王府。
      温奕青一边喝药希望能暂缓病情,一边是晒太阳让自己身体更好一些。
      但不出几日,那边又出了一些事。
      原本的龙副统领现在的龙将军将星陨落,死因不明,死样凄惨。
      皇上悲痛万分,誓要查清此事,无进展。
      此时段,杨瑞也快回王府了。
      泉给一户人家送去一箱黄金,以示慰问。温奕青仍悠悠喝着茶,眸畔孕出笑意。
      日子清闲了些,温奕青这么想,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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