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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待补充 ...

  •   那妖奇怪:“这跟老不老实有什么关系,我可没你这样的儿子。”
      安乔生无奈道:“憨头啊憨头你是与世隔绝太久了吗?那山上的小妖个个不时就要占我便宜,你就应该好好出来看看这人世间的险恶。”
      说完还敲了一下那妖的方块纸包脑袋。
      这一敲可是把这纸顺带这敲下来了。
      安乔生此时内心深处凉了半截,想着要怎么包住那妖的脸,脑子都没有动就两只手糊在了那妖的脸上。
      那妖只觉得眼睛突然被什么不明物体挡住了,嘴巴艰难地开开合合:“安乔生,你干嘛糊我脸?”
      只听见安乔生凑到他耳朵前,声音轻了许多还压低了点:“嘘,憨头你先别说话,我怕别人认出你,来我们先去个犄角旮旯的地方。”
      那妖没有办法,只好顺着安乔生的指引来到了个不知道的地方。
      安乔生这才松了手,那妖连忙道:“安乔生,你要耍什么花头?”
      “我刚不小心把你的方脑袋敲掉了,我怕镇上有人认出你。”安乔生突然展示出了老父亲式的关心。
      “为什么会有人认出我?”
      “你不是…”安乔生的面部表情狰狞了一下,“在这里差点…差点没了命吗?我就…”
      就是觉得在别人面前描绘别人快要死了的状态不太礼貌,安乔生心想。
      “你是怕他们因为在我火焚的时候看见过我,就记住了是不是?”
      “对对对,你要是再进牢里,我还得费劲就你呢!”
      “没事,我在这镇上的面相从来都是纸脸红眸,他们没见过我这张人脸黄眸的样子。”那妖说着嘴角一笑。
      安乔生听了不解道:“那你还顶个方块脑袋?玩儿呢你,还是装捉妖师啊?”
      “是也不是。”那妖给出了个含糊不清的答案。
      “你就说呗,憨头,看在我给你买了辣椒冰沙的份上。”看出来了,安乔生想道德绑架可惜这条绳子绑的不太好,绑在人家头上给人家扎了个小辫。
      “我就是喜欢这种一个人什么都看不见自闭的感觉。”那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安乔生露出了疑惑的眼神:“什么?你看不见啊,你不是说纸是你的本体吗?你不是说你看得到的吗?合计你一路上都是瞎子?”
      “对,但我现在不是瞎子了。”
      还管你现在是不是瞎子?
      “为什么骗我?咱们之间还能不能维持一下最基本的信任了?”安乔生把把芭蕉扇抵在了那妖的下巴这儿。
      “因为你好骗。”
      “切,滚蛋吧你。”安乔生倒也不生气,“咱们该从这犄角旮旯里出去了。”
      重新走到街市上时,安乔生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这人来人往的,刹那间呆住了。
      那妖用胳膊肘推了推他,道:“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安乔生把头转向他,眼神有些许的不安。
      “下次我不骗你了。”
      看来那妖是误会了。
      “其实我是不太记得新垣府怎么走了。”安乔生尴尬地说道。
      “原来如此。”吓我一大跳,那妖心想。
      “你还记得吗?”
      “记得。”前几天还刚从那里被人押出来呢,当时就是一个残破不堪的纸人。
      “快点带我去。”安乔生一手那扇子,一手拉着憨头的手。
      “来,跟我来。”
      山下的风景跟山上的不一样了许多,原本是看风花雪月,现在是看风情事故,也不似焚桇斋那般宁静,也许安家也曾是这茫茫人世中的一部分但最终却优雅地退出了。
      那妖牵着安乔生的手,不知穿过了多少摊位,一座座楼阁从他们的眼前呈现又从他们眼前消失,耳边充斥着姑娘们的笑声,小摊小贩的叫卖声,还有财大气粗者的谈论声……
      不知不觉间,他们在一座桥前停了下来。
      这就是当时那妖要被处为火焚险些丧命的地方。
      这桥上倒是一个人也没有,就一个单调的告示牌,还有几处被焚烧过的痕迹。
      “要上去吗?这桥怎么感觉怪怪的,上面难道是断头台?”安乔生不自觉地握紧了手。
      那妖被他的手攥得生疼,但又不好意思开脱:“不上去怎么到新垣府。”
      “他家在对面?”
      “对,还是第一家。”
      “这桥阴森森的,总觉得在上面死过很多人。你看下面这条河上面一个船也没有…”
      “人倒是没死几个,妖倒是死了不少,我也差点死在上面。”
      竟然说自己死的场景说得那么轻松的。
      “那我们上去看看告示牌。”安乔生突然胆子大了是怎么回事。
      “看吧。”略带轻巧的一句。
      安乔生拉着那妖跑到那块告示牌前,这告示牌一只脚似乎短了一小节像是被老鼠啃过一样,上面七七八八地贴满了告示,民生民事倒是没有,多的都是几时几日要给某某妖实施绞刑,上面有妖的名号与画像。
      最新的一张便写这东凌道主这四个字,不过处理方式与别的妖不同,唯独对他使用了火焚。
      安乔生看了一眼上面的画像,虽然憨头之前提醒过自己说他在众人面前就是一个纸人的丑形象,安乔生又看了一眼他旁边的妖。
      这是纸妖能做到的吗?分明就是画皮好不好。
      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爹娘是怎么认出一个变化如此之大的妖是他们曾经帮过的了,要是是他的话肯定不相信。
      画像中的那妖最显眼的就是那双眼睛,黑色的眼珠子酒红色的瞳仁,画中的东凌道主脸上有一条条的纹路,嘴巴也没有红润的色泽,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深深的裂缝,裂缝还向外瘆出小小的细痕,活像一个死尸的嘴唇。
      安乔生看那妖在他边上一话没说,自以为是他内心自卑了:“那什么,憨头,你长得很好看。”
      那妖见他突然来这么一句,有点莫名其妙:“谁?”
      “你。”
      “我?现在?”
      安乔生把那张告示撕了下来折了几下,边放进兜里边说:“没有没有没有,都很好看。”
      “你该不会是喜欢丑的吧。”那妖见他把有关自己的告示收了起来,就萌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不是不是。”安乔生看那妖快要被自己搞糊涂了,“我只是…我只是审美跨越大而已。”
      “我还怕你去采坟头草的时候看见死尸就深情了呢?”那妖调侃道。
      “唉,憨头你想得也太多了吧,我这辈子还没有对谁动过心呢。”安乔生摇了摇头。
      “你这做的可不太厚道,你看把我这个丑八怪的告示摘下后,就把别人的告示露出来了,你让别人怎么办?”那妖故意扯开话题。
      安乔生撕下来后许多妖的告示就露出来了,他瞟一眼,轻松地道:“没事他们都还活着呢。”
      “像我一样?”
      安乔生点了点头:“对呀,不过他们没有像你一样逃到山上,他们都是被我爹娘趁临刑前带回来的,都在山上活得好好的。”
      “这就是妖师干的活吗?那你们图什么呢?”那妖打趣似的问道。
      “图啊,图在这世间留有一方生存的余地。”安乔生故作矜持,说话也变得文绉绉的。
      “这是谁说的,我记得你说你不知道自己是干嘛的。”
      “上面这句话是我瞎说的。”
      “我信了。”
      “那我说妖师妖也可以当,你信不信。”
      “以前不信,现在信了。”
      “以前,不就是刚刚吗?你的辣椒冰沙呢?”
      “这儿。”那妖把那个融化了的冰沙举到安乔生的面前。
      只见安乔生眼前只有一个圆筒,圆筒里面是一摊水,水中漂浮着被切碎了的辣椒,简直就是生无可恋了。
      “憨头,你辜负了它,我给你买了怎么没吃完啊。”
      “齁辣。”
      “没事,你先拿着,等一下进了新垣府里先找厨房。”
      你当真别人家的厨房你是可以随便进出的是吗?还有能不能进去都是一个问题好不好?
      “去厨房干什么,你饿了。”
      “我去找几个粉丝丢进去,就能吃酸辣粉了。”
      “你不用找了,我先丢。”那妖迫不及待地要丢了这辣椒冰沙,因为他现在已经要为自己和那个小舟的生命安全开始担心了。
      能救出来才怪。
      “哎呀,别…”安乔生连忙喊道,可惜还是晚了,那东西已经在河里冒泡了。
      安乔生面对现实:“好吧憨头,那下次请你吃酸辣粉,不吃这个了。”
      怎么还来,安乔生这个人脾气也太好了点吧,那妖心想。
      “你要不再看看这上面你认识的妖?”可终于重新恢复了正轨。
      “这下面贴了好几层。”安乔生一张张地撕了下来,撕下来还不忘看一眼。
      眼见着撕得这告示牌快要到底了,在众熟悉的名号里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名号。
      康川道主?
      “怎么又来一个?”安乔生抱怨道。
      “怎么了?”
      “你们妖界那么多条路的吗?每一条路上都要有个收费的是不是。”
      “都说了不是收费的。”
      “那是干什么的?”安乔生顺势一问,对回答我。
      “我不告诉你。”
      怎么那么坑啊啊啊?
      那张关于康川道主的告示除了面像被人像是故意泼墨掩盖了一番,其他也是一样的,不过纸张的残破与泛黄透露出了它的复古,一看就知道是老早之前了。
      “这妖我不认识,大概是没被我爹娘救成,被新垣府的人绞刑处死了。”安乔生声音沉重了点。
      那妖其实一听到康川道主这四个字就知道了,可是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是新垣府的人来杀死了他,还用的是绞刑。
      再怎么说,一条绳子也勒不死一阵风吧。
      还有康川道主是他和南鸢道主一起杀死的,关他们新垣什么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康川道主到底有没有死掉就是一个问题了。
      “处死了是好事,他不是好人。”那妖果断地说道。
      “啊?他本来就不是人啊”安乔生的关注点总是那么奇怪。
      “他不是好妖。”连忙改口。
      “那怎么才算是好妖?”
      “反正我是好妖。”
      安乔生一脸震惊,什么时候憨头那么不要脸了,难道是被他带坏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突然走到他们身边,还是从桥的另一边来的,本来桥上只有他们一妖一人,多了一个人那妖警觉了一下。
      “姑娘是?”那妖道。
      那丫鬟微微一笑道:“你是安公子的朋友吗?长得真是姿容既好,神情亦佳。”
      “你谁?”安乔生吓了一跳。
      “对姑娘要好一点。”那妖对安乔生说。
      “你要是这么对我姐,她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丫鬟还是面带微笑:“是我们家大奶奶让安公子过去坐坐的,说是要去叙叙旧。”
      “叙旧?我不认识你家奶奶,再说了你是哪家的?”
      “怎么一股街溜子的味道。”那妖在一旁说。
      “行,回去你教我怎么跟姑娘说话,憨头兄弟你可不许拒绝我。”
      先得回的去吧。
      “我是新垣家大奶奶的丫鬟。”
      “你家奶奶姓什么呀?姓安吗?跟我有关系吗?”
      丫鬟还是笑着:“安公子莫不是在说笑,我家奶奶可不和你一个姓,我家奶奶姓陈。”
      “哪个陈?”
      “耳东陈。”
      “等一下,你说你家奶奶是谁家的?”安乔生这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天大的好机会吗?不用翻墙,不用偷渡,现在是光明正大地进去了。
      “是新垣家。”丫鬟微笑着。
      虽然是不知道要叙什么旧,但这白请的买卖谁不爱。
      “哎呀,我也觉得是太久不见了,都没有好好说几句,真是不好意思了。”
      怎么还装上了,那妖在旁边看安乔生这番操作迷惑了起来。
      “那就请二位公子来吧。”
      那丫鬟低颔,转身带着他们二人下了桥,走到朱门前,门口还一边站了一个石狮子,白白净净一尘不染。
      一推门进来,屏风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向右拐进去了个长廊,不远处坐着一位女子,相貌端正眉目间与陈芸惜相似极了,腿上还坐着一只白猫,眯着眼睛享受着那位女子的抚摸。
      安乔生环顾四周,假山、泉水、画壁、松柏……不愧是大户人家这架势可以抵得上皇宫了吧,眼前的女子更是如此,头上是八面玲珑姣凤簪,身上的锻绸飞舞着牡丹,那份红色向浅处晕开,展现出来了柔美之态。
      这份打扮哪里是他们这布衣比得上的。
      那妖也在安乔生的身后走着,进门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带上了纸方块。
      安乔生见了,心是一颤,悄悄地说道:“给我也整一个呗。”
      “不要。”
      “你无耻。”安乔生快要绝望了。
      “我怕死。”好一个理直气壮。
      ……
      丫鬟把他们领到那位女子跟前,对那女子说:“奶奶,人我给你请来了。”
      “好。”那女子语气轻柔细微,“麻烦二位与我一道到一屋内,外面长廊处透风易凉。”
      他们走在这对主仆之后,穿过一条鹅卵石路,须臾,丫鬟推开一间房间。
      房间内充斥着檀花香味,安乔生倒是对花香格外的喜欢,没有像尘土味那样不堪。
      坐下后,那个女子示意丫鬟把门关上。
      这房间简直就是焚桇斋的厨房加餐厅。
      安乔生可是真正地感受到了什么是大户人家。
      “来,二位喝茶。”那女子娴熟地向他们敬茶。
      “您…您是什么神仙啊?”安乔生其实是想开个头。
      那女子见他那么问,眉目间露出笑意:“我不是什么神仙,我是和我的丫鬟回府时看你面熟,想着是不是和我的故人有什么关系,想借你的口与我的故人叙叙旧。”
      安乔生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您要是真想和你的故人叙旧,为何不直接找他?我也是平民百姓,未必会知晓大名鼎鼎的新垣府大奶奶的旧相识啊。”
      “其实我和她也见面会过,可惜我还想更了解她一点,她总是很关心我,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大小姐心甘情愿地过平民的生活。”
      “奶奶,您说的故人是谁啊?”安乔生完全是在云里雾里。
      “是你娘,陈芸惜。”
      安乔生突然想起那时他问丫鬟他家奶奶姓什么的时候,丫鬟说是姓陈,他怎么就没有想到他娘正好姓陈呢。
      “我娘?那冒昧地问一句,奶奶您姓甚名谁?”
      “陈芸怜,我是你娘的姐姐,只不过我是太太生的,她是姨娘生的。”语气不紧不慢又略带伤感。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但若是怜惜。
      怜惜清水出芙蓉,奈何莲子苦涩中。
      原本只是纯净的美丽,到头来心中苦却如海底沉石一般,触及之深,无法挖掘。
      “你娘可能没有向你提起过我,也许她连一整个陈家都没有向你提起过,因为她不想和陈家有任何关系了。”
      “所以,我现在应该叫你一声姑姑。”安乔生试探性地问道。
      听见了这话陈芸怜脸上灿烂了许多:“求之不得,你是叫乔生吗?”
      “嗯。”
      “长得俊俏,名字也有风雅,不错。”
      还没有人那么夸过他呢,安乔生被夸得心里发毛,终于标签他的不只有扯皮了。
      “多谢姑姑夸奖,承蒙厚爱,不甚感激。”这文绉绉的语气安乔生说着不是很喜欢,他喜欢的是在山上放飞自我的感觉,在山下一趟总觉得心里被一把锁禁住了,却又想不明白是哪里的锁。
      旁边的憨头没有说过话,安乔生感觉他再这么闷下去就要窒息了。
      “以前你娘来镇上见我的时候也就朝你一指,便说那是她的孩子,我便记住了,我还记得那时你姐也在,我总是很想你娘,可是却也总是猜不透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其实我们一家四口都挺好的,姑姑您今天不说我也不晓得原来我娘也曾是大小姐呢。”
      “乔生,你娘跟我说她成为了捉妖师,她是真的愿意成为捉妖师的吗?原先她自己跟我说,捉妖师无缘无故地伤害占有妖,她最痛恨的就是捉妖师。”
      “捉妖师也是分类别的。”安乔生这话有些含糊,毕竟现在是在新垣府,万一隔墙有耳真的就不保了。
      不过这位陈芸怜倒是勇的,身在其中敢言不堪。
      话语间也没有大户人家奶奶的架子,没有傲慢,只是感到高不可攀罢了。
      “哦?真的吗?”陈芸怜引起了兴趣,“分哪些类别呢?”
      “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懂,我爹娘和我姐懂。”
      “这样子啊?也是可惜,我本来是想问你,若是如此安家是哪一类,新垣家又是哪一类。”陈芸怜说完笑了一下。
      这话问得安乔生也不知其意,不过幸好他原本便是含糊其辞有所顾忌。
      我求求姑姑您了,最好别问,安乔生心想。
      虽然安乔生不知道为何爹娘如此抵制新垣家,可能一部分原因是他们要救下的妖都受到新垣家的关押与迫害,但是其中一个大的原因现在看来怕是与他的这位姑姑与陈家脱不了关系了。
      若是如此,他爹娘的心也忒大吧。
      算了反正爹娘肯定有他们的打算,安乔生默默安慰自己。
      安乔生欲言又止,终于豁出去了:“姑姑,我想跟你打听新垣府的一个地方。”
      “哦?”陈芸怜品了一口茶,“看来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此吧。”
      “哎呦姑姑,我确实是因为此。”安乔生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怕不是你爹娘曾经来过的地方吧。”
      “对,就是牢房。”真是个口快的孩子。
      “你们捉妖师都喜欢偷偷去这地方的吗?”
      “唉,姑姑您是不知道,那地方刺激。”安乔生又开始装了。
      装什么装啊,把自己弄得如此不正经。
      “原来乔生你喜欢寻刺激啊?可是不能单找刺激啊,救妖这是很危险的。”
      安乔生听了感觉尴尬到头了:“姑姑,您原来都知道了。”
      那妖在旁边感到自己弄了个方块脑袋非常的明智,不然他可忍不住。
      “我带你去。”
      “姑姑,你告诉我方位,我自己去。”要是牵扯到别人的性命那就不好了,安乔生心想。
      “真的。”陈芸怜道,“今天老爷不在家,应该是去了妖界,而且新垣府的人没有事宁愿在自己的屋里待着,所以没人在外面的,你看刚才到现在是不是只有我和我的丫鬟你见过,其他的丫鬟侍卫都没见到,其实不是没有,而是藏在深处。”
      “姑姑,您先别急着带我去。”安乔生又回想了一遍先前陈芸怜所说的话。
      “啊?为什么?”
      “您刚开始不是想跟我叙旧吗?我想着跟您说完话再走也不迟。”安乔生总觉得自己猜不透这一切了。
      “这样子啊,跟你爹娘还挺像的。”陈芸怜一笑,“你爹娘也会去前跟我说上一句,也真的是只有一句。”
      “我爹娘每次来新垣府救妖的时候,都会来见姑姑您吗?”
      “对,我会远远地看他们一眼,府上别人都不知道他们在哪,但我知道。”
      “那我娘上一次跟您说话是什么时候啊?”安乔生心想,这看一眼怎么就无缘无故地变成一句话了。
      陈芸怜道:“很久了,大概是十五年前吧,她哭着跟我说:姐姐,我不想嫁给新垣轩,我想离开陈家,可是我舍不得,因为我不想离开你。”
      安乔生还以为他娘和他姑姑有很频繁的交流呢,可是如果是姐妹十五年未有一句话那靠一个眼神能表达什么呢?
      “那姑姑,您是怎么回我娘的呢?”
      “我就跟她说:离开了我,你不要难过。”
      这句话挺绝的,就像是绝断了自己的后路,早就做好了分别的准备,挽留也就没有用了。
      陈芸怜道:“我想不明白的是,我原来以为妹妹会去找到你爹,会放下身段来做一个曾经她不想成为的捉妖师。”
      “姑姑,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这是当时你娘指你过后,我们姐妹二人便转身要分别,我偷听到你娘喊你,便记住了。”
      原先安乔生只是以为是他娘自己告诉他姑姑的,如此看来这十五年。
      那些眼神都如同过往云烟,那为什么陈芸怜的感受会如此深切,就像……
      就像她们真的在一起好好说过一句话一样。
      “乔生,我们边走边说吧,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陈芸怜说着便起身,将要开门。
      门开后,外面依旧是空无一人,就连那个来叫安乔生的小丫头都没了人影。
      安乔生起身,恰巧陈芸怜转过头来,她的眼神瞟一眼他旁边的憨头,顺带一笑:“不要辜负了他们,你要好好活着。”
      安乔生和那妖愣住了:“姑姑,你早就知道了?”
      陈芸怜没有说话,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口,有几分高雅几分亲切,一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跟他们来了。
      新垣府的确很震撼,但却除了他们没有一个人在外面,这精致昂贵的装饰与雕花窗户,还有院内时不时蒸腾而起的水汽,感觉这里就是一个寂寞的皇家园林,生人气极少,清静到加上寺庙的钟声也毫不违和。
      “乔生,你知道捉妖师是干什么的吗?”
      “捉妖师?大概…大概是捉妖的吧。”安乔生也回答地扑朔迷离。
      ……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吗?安乔生也感到奇怪,这又是什么问题啊?他也是暗暗想着,安家名为捉妖师实则为妖师,也许姑姑不可思议是完全有道理的,爹娘下了山也告诉旁人他们是捉妖师,但在山上就变成了妖师,她以为妹妹逃离了新垣又重回了老路,但其实从来都没有那条路,算是登上了一座山吧。
      安乔生感觉眼前的这位陈芸怜,也就是他的姑姑,好像什么都明白,又好像一无所知。
      想到这,安乔生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正一无所知的人是他吧!自己干什么不知道,旁边的憨头叫什么名字不知道,新垣府在哪不知道,他娘有个姐姐不知道……
      简直就是要成废物了好吗。
      没事没事,安乔生看得相当开,凡事都要自己领悟,不能追求于他人。
      爹娘不行,他姐也不行。
      内心深处喊满了“自力更生,艰苦创业”的口号。
      自己不懂,也别着急问别人,因为别人压根就没有心思告诉你,我安乔生就要自己看看,不得不说他自己都差点把自己感动了。
      “就是这儿了。”陈芸怜朝那一个石门指去,“乔生,姑姑就帮你到这。”
      “谢谢姑姑,改天我还来找你聊天。”
      “那就希望你改天还能找到你姑姑我吧。”陈芸怜一笑而过,走了。
      这还有什么找不到的,安乔生心想,“放心吧姑姑,一定。”
      回应他的只有一个背影,一转身又消失在了长廊的尽头。
      那妖用手敲了敲安乔生的肩膀:“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们一家人了。”
      “不只是你。”安乔生道,“我也不太懂。”
      “走吧,是那扇石门。”那妖依旧没摘下纸头套。
      “憨头。”安乔生撇了撇嘴,“你刚装什么哑巴啊?”
      “那你装什么熟人啊?”那妖反问道。
      “我…我这不是要试探试探,以防…以防万一。”
      “所以啊,你说我为什么要装哑巴。”
      “憨头,把我看成脑子不好使的你很快乐吗?”安乔生气鼓鼓地插着腰。
      “那可不是一般的快乐。”
      “没良心的憨头。”说着便朝那石门走去。
      那妖也跟在安乔生的身后,不出他所料,安乔生又停在了它的面前。
      不是我说,爹娘心大,孩子心也挺大的,一路上磕碰划痕那么多,还敢一个劲往前冲的,放在安乔生身上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了。
      “安乔生,开门啊。”
      “我正准备着呢,你先站远点,我怕有什么东西出来。”安乔生道,“站远点,有危险就抓紧逃跑。”
      “我是好妖,不会临阵脱逃。”
      “这你就不懂了吧,有时候命就是信仰,保命最重要,就别提什么江湖义气了。”
      “安乔生,真当这里就是你家吗?小点声!”
      “知道了,知道了。”安乔生声音顿时小了一倍,“憨头你怎么还要人哄的?”
      我哪里要你哄了,那妖觉得莫名其妙。
      突然,安乔生只觉得眼前一暗,光影交错,身体似乎是撞到了什么重物,感到身体是一阵疼痛,虽然是措不及防的但是这过程倒是十分地熟悉。
      对,这不是每次坐知足常乐的小木头才会有的感觉的吗?
      怎么现在也有了?
      就感觉是被人打了一顿,等一会儿又不知道要被颠到什么地方去了。
      身上一股剧痛,向内部蔓延,安乔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还带着重影,他又使劲眨巴眨巴眼,眼前的事物才渐渐清晰了起来。
      “安乔生,你怎么了。”耳边是憨头的声音。
      以前妖在眼前可见是也没觉得那妖的声音有什么特别的,但此时才感受到了那妖的声音细腻中带着磁性,顿时安乔生耳朵泛红,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
      “我扶你起来。”
      安乔生一听不自觉地心跳加速:“我自己死。”
      人有的时候心一慌嘴一瓢,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了,连后悔都是件今人感到羞耻的事。
      “你没死。”那妖蹲下身来,此时此刻那个避免尴尬的纸壳子已经没有了。
      那妖的脸完整地展现在安乔生的面前。
      安乔生不自觉地观察了一下那妖,那双眼睛就够勾人的了。
      妖冶。
      他现在已经不在意自己在人家牢房里的地板上。
      那妖见他时时没有动静,一把手把安乔生拉了起来。
      安乔生打了个踉跄,看了看那妖,真好四目相对,内心深处的燥热渐渐散去。
      站起来了就正常多了,刚才自己是怎么了,接地发情?算了算了,反正现在是没有了,安乔生心想道。
      不过刚刚摔了感觉倒是真的与小木头载他时的感觉极其相似,安乔生都要怀疑这里是不是有能让他通过的数里门了,但是就算有门他怎么可能自己进来,以前不是爹娘带着就是乘不靠谱的小木头,他自己何德何能可以通过数里门。
      怕不是进去是人,出来是灰。
      可是他现在就平平安安地活着呢。
      安乔生忍不住地问了句,“憨头,我们怎么进来的?”
      “不知道?其实我还想问你的。”
      “什么!”安乔生一下子震惊到了,难道自己真的过了门。
      那摔不死他已经是万幸了。
      庆幸完自己了,安乔生狐疑地看着憨头:“你没事?”
      不会吧,憨头本事难道真的这么大?话说妖穿门真的没事吗?安乔生心想。
      “我站的可是比你稳。”这句话还带着骄傲放纵。
      “那就好,你换头啦。”原本是想问那妖套在头上的纸怎么没有了,但这询问方式怎么那么奇怪,乍一听还以为是坐在棺材旁边俩死人的诈尸沟通呢。
      “牢房内部没人的。”那妖道,“安乔生,你到底是怎么带我进来的?”
      “这个…”安乔生有些难为。
      这个要说复杂也复杂,要说简单也挺简单的,就是穿个门而已,可是他也不明白怎么在门口聊聊天就摔进来了呢?
      “我能力强,我带你进来的。”安乔生不知道如何解释就开始扯淡了。
      “认真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新垣府牢房的一层劫。”
      “什么是劫?是下地狱的那种吗?”
      “我觉得,还不如下地狱。”
      “你觉得?憨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他们把我捉进这牢房是时,一共要经历十八层劫再入狱,因为有些劫数过于残忍,有些妖就死在了半路…”
      “其实死在半路上了倒好,若是像我一样侥幸活了下来,还要忍受那十八层劫打在身上的疼痛,到最后还不是要当街处死。”
      “那,必须要走过去吗?”
      那一到十八层劫就是一条连通的道,每一只妖都要走过这一条道,一条道看起来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路,没有刀山火海凌云,但走进去的每一只妖神情与意志都会受到折磨,从开始的□□到最后的精神,有些妖为了保持清醒,就只能让自己造成痛彻心扉的伤害…
      或者是残酷的杀戮。
      死在这劫中的妖一部分自杀,一部分被别的妖杀。
      “不走过去怎么救妖。”
      “等等,憨头,这里面关不关捉妖师啊?”
      那妖疑惑:“为什么要关捉妖师。”
      “照你这么说,那这些劫对捉妖师就没有用了是不是。”安乔生眼睛一亮。
      “你什么意思?”
      安乔生没有理他,自顾自地把身上的蒲扇掰断,露出锋利的一角。
      “安乔生,你要干什么?”
      “等等就知道了。”
      安乔生抿了抿嘴,一手拿着那把扇子锋利的一角,凝视着他另一只手,一狠心划破了他的五指。
      鲜红的血顿时从指甲冒出,那扇子的边缘还有黏连的血迹,安乔生觉得指尖是火辣辣的疼,让他忘记了刚才摔得有多疼。
      “安乔生,你干什么,你流血了。”那妖语气变得慌张了起来。
      “手给我,快把手给我。”安乔生也没有管他。
      “要我手干什么。”
      “你给我。”安乔生一把拉过那妖的手。
      他把那妖手臂上的衣服往上捋了捋,露出白净的皮肤。他先是用五指在那妖的手臂上用血画了五道血痕迹,又在那五道下面写上个“安”字。
      “你这是干什么?”
      “假装你是捉妖师,看看能不能骗过他们。”
      “那你也不用这样,万一捉妖师和妖走过都一样痛苦那你不是白白流血了。”
      “没事就这点血,我在山上走路摔一跤擦破个皮,后劲都比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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