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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待补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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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不知什么东西碎掉了。
安冉觉得身体一阵凉意,水流一下子充斥了他的鼻腔和嘴唇,酸溜溜的,全身都浸在水里的感觉真的不太好,他便将脚一撑。
脚底一下就感受到了一块坚硬的物质。
安冉心想:这水那么浅的吗?那还怎么运船?
水面上溅起水花,安冉晃了晃头,喘了几口气,想左右看看那位二公子在哪里。
可这眼前之景哪里还是刚才热闹的桥头,岱漆安年连同新垣辰都不见了,坠落的那条河也不是桥下的那条河,他此时的水只是淹没到了他的腰处,不过因为他方才把头都浸在了水里,现在头上也是湿漉漉的。
河边更是没有了石阶,而是山峰树林,远处还有隐隐约约的瀑布声。
安冉想回头到岸上去,就在他回头的那一刹那,他的表情立马呆住了。
这…这不是在山上的焚桇斋吗?难道他又回来了?那安年和岱漆怎么办?
安冉内心真的无语到家了,心想:从山下到他家的道难道真的那么多条吗?每次他回家也不提前告诉他一声,这下可好,把孩子们都落下了。
但安冉此时心里还是十分想叫一声姐的。
“姐。”不是,他这完全没有叫的打算只是心里想想罢了,怎么就真的叫出来了。
安冉轻轻一瞥,看见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奇怪了,他来之前穿的是这件衣服吗。唉,不对,他的头发怎么变成了高马尾。安冉仔细盯了一眼他的脸,怎么好像增添了一份稚气,看起来不是那么又冷又不近人情了。
这是,小时候的安冉。
“你干什么呀,臭小子,我可不给你洗衣服。”安乔嫣从屋里出来了,道:“快点出来。”
“来了,姐。”安乔生道。
安冉感觉嘴巴自己在动,脚也自己在向前走,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原来如此。安冉心道,这身体是他的,但不是现在的他而是小时候的他,而他不知道被新垣狗做了什么一缕魂魄就这样寄居在了“自己”身上,还倒推了几十年。
安乔生此时已经从水中到岸上了,只听得他姐是一通袭击,道:“你到水里去送死啊?虽然不深,但你也别逞能硬要下去,你要有事,我还没空给你报仇雪恨呢。”
“姐,我是看见那边有东西我才去。”安乔生委屈巴巴地嘟起了嘴。
安冉心道:这一看自己小时候就不太聪明的样子,那他以后要是明知道自己会吃亏也无能为力干着急,岂不是会憋屈死。
不过安乔嫣的长相倒是与几年后的变化不大,照道理来说也应该稚气未脱才对。
安冉也没有细想,毕竟他现在只是个魂魄,没有发言权,只能思考,照这样下去,他还有能力回到那个原本属于他的时间段吗。
“什么东西,要把衣服弄湿?快跟我来换一件。”安乔嫣将安乔生拉进屋内。
那屋也是挂着“焚桇斋”三字。
回到屋里,一块布直接盖住了安乔生的脑袋,乔生只觉得眼前一黑,并且布外的她姐正用手擦着他的头发,虽然是擦但他总感觉是被她姐打了好几拳。
看来这就是所谓的长女如母,安乔嫣看了一眼她弟这一身落汤鸡的模样,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哼了一声就走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手上拿出了衣服,道:“快点拿去换。”
“好…好的,姐。”安乔生二话不说就钻进了自己房间,她姐的话是半点也不敢违背啊。
须臾,安乔生换好衣服出来了,头发有些还是湿漉漉的,不过相比较之下起码不是那么狼狈了。
出来后,安乔生还不忘那在河里的遭遇,道:“姐,那条河里真的有东西。”
“那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呢。”安乔嫣倒也没有不耐烦。
“姐,那条河里有血,我刚才原本只是去河边洗个手,结果一条红色的血丝漂到我的手心,而且那血丝还会动,我是跟着血丝才不知不觉走到河心的,结果我却找不到那条血丝了。之后……”安乔生的脸上露出些许的不好意思。
“之后怎么了?”安乔嫣问道。
“之后,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滑倒了,一顺口就叫了你。”安乔生说得脸都红了,看来是怕他姐急了要打他。
“这样啊。”安乔嫣沉思了一会儿道,“要不姐陪你去看看?”
“真的吗?姐。”安乔生以为他姐会说他是眼睛出问题了,面露喜色道,“那姐我们快点去吧。”
“好,我们去外面坐到小木头上。”
听到这话安乔生的心里凉了半截,以往那些不看堪的经历还历历在目,此时他声音都有些颤抖,道:“姐,我们能不乘那破车吗?”
“为什么啊?小木头不是很稳的吗?”安乔嫣反问道。
安乔生道:“这还叫稳?上次可是它把我一颠颠到了十米远的地方,好巧不巧还是一块湿的地方,使得我裤子上阴暗了一片,你还嘲笑我,问我是不是尿在裤子里了。”
“哦,我记得我记得,哈哈哈哈哈哈。”安乔嫣本来想忍一下给他弟一点颜面的,可惜自己不是观音菩萨如来佛祖,也控制不了自己,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姐,你竟然还笑,我都已经那么惨了。”安乔生感到自己十分地无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谁让你挑起这件事的,没事的我的好弟弟,听我们爹的话,多坐几次就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安乔嫣看来是停不下来了。
安乔生:“……”
“乔生啊。这车是必须要坐的,就是看你…哈哈哈…看你的能力了。”
“姐,咱能不坐吗?”安乔生又一次向安乔嫣哀求。
“那你怎么过去,游过去?好小子,你想让你姐我再多洗一件衣服是不是,我跟你说,你小子自个儿洗去吧。”
安乔生这次可是无奈得要死,是自己亲手送上的绝路,哭着也要走完。
不一会儿,安家姐弟俩就乘上了知足常乐且经常不被别人好好叫名字的小木头游到了河中。
如果有什么东西是中用不中看的那在此排行第一的莫非小木头莫属,虽然只是几块破木头拼拼凑凑出来的,但是却十分有用啊,事到如今了竟然还能当船使用,甚至安乔生都已经抬头仰望天空幻想小木头可不可以载他上天了。
更快,这一荒唐可笑的念头就被他打消了,原本只是在陆地上就颠了个十米远,若是在天上飘,那一着陆岂不是粉身碎骨都是轻的直接眼睛一闭小命不保,就算苟活那他姐也饶不了他。
小木头也只是看起来不清不楚,实际上是最通灵性的,因为是捉妖师的法器所以也会按照捉妖师的心性来调整,心性最正的坐的最稳,而心性不稳者也最容易被颠到外面。
但其实心性一词也是人们瞎说的,实际上考察的是捉妖的本领。
安乔生之所以被颠下来最主要的原因是本领不到家。
此时此刻,在船上的二人还是相当安全的。
起码不会遭到小木头的突然袭击。
“乔生啊,你刚刚是在这个位置看见血丝不见的吗?”安乔嫣向下看了看河流。
“对,就是在这个位置。”安乔生也在河里四处张望着,寻找那个忽闪忽现的血丝。
这时,安乔生忽然在离船大概是一米远的地方看见了一缕白色的东西,不加思考一句“姐”就已经喊出喉咙了。
“怎么了怎么了,发现了什么?”安乔嫣连忙发话。
“姐,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安乔生把手指向那缕白色。
“什么东西?我怎么看不到。”那一缕白色在透明的水中确实是最难辨别的,于是安乔嫣说道,“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小木头载着他们二人慢慢地向那边前进着。
眼看着那一缕白色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安乔生将手伸进水中顺势一掏,只觉得他抓住了什么轻飘飘的东西。
也来不及看,便心急如焚地朝他姐喊道:“姐,我抓着了。”
安乔嫣被吸引过来了,道:“来,打开看看。”
安乔生将手张开,看见了手上抓住的是一个小纸人,白色的纸片沾染上了水所以很容易破,小纸人的一条腿和胳膊像是被烧过一样,边缘是黑漆漆的还泛着黄。
“原来是个可怜的小纸人。”安乔嫣默默地感慨道。
安乔生抬头问道:“姐,山上就我们一户人家吧。”
“是啊。山上妖怪多,除了我们家别人怎么也不可能想不开到这里来的,所以他们只把坟墓安放在这山下。”
“那这个小纸人是怎么来的。”安乔生问道。
“我想是山下的人又残害了一只可怜的妖,这只妖的尸骸就顺着风飘荡到了这里吧。”
“尸骸,还是妖的尸骸。”安乔生顿时感觉凉飕飕的,他看了四周,“姐,那我们现在是不是算是被妖的尸骸给包围了。”
“啊?乔生你什么意思?”安乔嫣感到不解。
安乔生只是朝安乔嫣尴尬地笑笑,并示意她姐看看周围。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木头自己偷偷朝深处前进了一番,此时已经是不仅仅一个小纸人那么简单了,无数个小纸人浸在水中,但都看上去像是被人欺负了一番,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还带有丝丝血迹。
等一下,有血。
安乔生一下子往河里又抓了几片纸人,白色的纸人带有血迹,就像是折枝的一束鲜红的梅花掉落在了雪地里那样明显。
“姐,我觉得这只妖没死,这不是尸骸。”安乔生的眼神阴沉了许多,是原先所没有的。
“不是尸骸,是什么?”安乔嫣被她弟弟给搞得莫名其妙了。
“是本体。”安乔生露出凝重的表情,这跟他和那些山上的妖怪打架的时候所展现出来的不服输的样子倒是相似极了,“姐,这只妖没死,我要救他。”
一片片成堆的小纸人漂浮在小木头的周围。
“知足常乐的小木头,你能不能找到那只妖在哪里啊?”
看来这小木头可是要感动得痛哭流涕了,终于有人肯认认真真地说一次它的名字了。
一条船慢慢悠悠地往更深处行驶着。
河流上的小纸人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眼前的一切也变得阴暗了起来。
“姐,以前我们乘船来这里有那么暗吗?”安乔生一小只坐在船头,边张望边问道。
“以前来确实没那么暗,这是河流通向山下的通道,不过这里被一部分山挡住了通道,而且常年被植物侵占,光线暗也没什么奇怪的,小木头已经行驶地很深了。”安乔嫣在船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随手掸掉落在身上的树叶。
安乔生低头用手在满是小纸人河上划开了几道波纹,呆呆地看着水中的自己,用手指一点,“自己”顿时模糊了起来,有觉得这样子似乎很无聊,就抓了几把小纸人放进到船上。
有一种怪怪的感觉,那个似有似无的妖怪像是在他的面前,又似乎不在。
安乔生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仔细一想,想是那妖正在看着他吧,不过既然他已经认定了他的存在,这一切有感觉不那么恐怖了。
待小木头又往更深一步道上走时,安乔生又像是闲着没事干似的。
将手撩拨这水面,水面上又显现出了他的面容,他看着自己在水中的眼睛。
太奇怪了。
他的眼睛是清翠的绿色,但此时在水中的倒影中,一只眼睛是黄色,另一只眼睛是红色,还是那种很深的酒红色,几乎看不清眼白,瞳孔外是黑色。
安乔生知道这有点不对劲,吞了一口唾沫,将自己妖化这一脑子搭筋的想法给抛至九霄云外。
手指点了点水面,他的脸逐渐被波纹打乱,可是眼睛却没有。
在水里,隐隐约约地有人脸的轮廓。
这不是他自己。安乔生头上冒出了冷汗。
他的指尖还停留在了水的表面,因为在表面所以水波的晃动时不时地触碰着他的指尖,肉眼可见他的手在颤抖。
现在他正保持着与水中的妖怪对视的尴尬场景,也不敢收回手,又不好意思掉头躲到他姐那里。
他也才十五岁,看到这水里的妖怪也是第一时间惊悚了,他原本以为自己每天和山上的小妖打架,比赛,对骂,什么妖怪都混的很熟了,哪里有像现在这样连动都不敢动。
小木头没有再往前走,看来它也认定了这里,认定了就是这只妖。
而安乔生更是与这妖整整对视了几十秒。
在对视的过程中,心里也没闲着。
“他应该知道我是来救他的吧。”
“他不会不知道吧,也对有没有人告诉他。”
“可是他如果不知道的话,万一以为我是来害他的怎么办啊,我记得爹说过不是所有的妖都像山上的小妖一样好的,有的还会吃人呢。”
想到这里,安乔生鼓起勇气看了一眼水中的人脸,在他的倒影中还隐藏着一个妖的脸。
安乔生心道:我怎么感觉他像是会吃人的呢?
“没事的安乔生。”安乔生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道,“你先把他就起来,要是他吃人的话,说不定他看你救了他他就不吃你了呢?要有希望啊。”
安乔生又心道:我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傻,还有点墨迹。
艹,不管了。
安乔生做了十几秒的心理准备,在自己的脑海里已经大戏一场了,咬着牙,手渐渐浸入水中。
快了。
快要摸到脸了。
安乔生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而此时,在一旁的安乔嫣似乎是因为刚才的舒服姿势又变得不舒服了,看他弟弟在船头弄什么弄了许久,也没有在意,完全放养,于是她移动了一下身子。
小木头晃了一下。
最遭罪的便是安乔生了。
水里的手还没有完全碰到妖的脸,结果因为重心不稳,那一晃,正好将他晃了下去。
安乔嫣一下子慌了,道:“安乔生你找妖就找妖,怎么下去了。”
实际上他也不想下去的,只不过是老天助他一臂之力。
安乔生:这下没有活路了。
活路,对安乔生来说,无论是他姐给他的,还是水中的妖怪给他的。在他的眼里都没有了。
真是眼前一片黑,头上一打湿。
安乔生感到侧身被什么东西磕到了,心里笑着道:幸好幸好,只是撞到了石头。
他将计就计,直接在水下抱住了那只妖,不知是水的问题还是这只妖原本就很轻,安乔生感觉抱着他跟抱着一团空气没什么差距。
安乔生一下子从水中窜出来,道:“姐,快点拉他上去,救人,啊呸,救妖。”
这孩子事到如今了还要分得那么清干嘛。
安乔嫣一句话没说就把那妖和他弟弟从水里拉了出来。
“那么轻看来是纸妖。”安乔嫣说道。
“姐,啥?”安乔生左歪歪头,右歪歪头,想甩掉在耳朵里的水。
“谁让你下水的,要下水我下。”
安乔生:怎么感觉刚才不是这话来着。
“你是不是傻啊,你今天衣服湿过一件了,湿了我的衣服,我不就不会骂你了吗?为什么这种情况下不敢喊姐了?你告诉我在哪我去不就好了吗?”安乔嫣这番话像是在骂安乔生又像是在自责。
安乔生低着头,发稍上的水还在往下滴,眼睛瞟到了那只躺在和他姐中间的妖怪。
姐姐说,他是纸妖。
只见那纸妖的一只手惨白无力,像是用纸折成的一样,头发也不是乌黑的而是淡淡的灰色,虽淡却也不至于和他手一样白,他的脸也不是完整的,唯独右脸右眼鼻子嘴巴可以看出来是人的相貌,而左半张脸也是显现出了纸的样子,大概是在左眼的地方有一道缝。
方才在水中是睁着眼的,而此时不知为何闭上了眼睛,还一副安详的样子。
即使眼前的妖怪“缺胳膊断腿”,现在也没有一张完整的脸,最多是用纸来凑凑,可是眉目间却透露着一丝动人的气息。
若是这妖不是妖而是人,那在这京城美人即使再涂脂抹粉也不及他万分之一。
“姐。”安乔生突然叫她。
“怎么了,算了,让你多趟几次水说不准下次小木头就翻你翻得轻一点也说不准。回家吧。”安乔嫣说道,“既然你救了他,就要救到底。”
“好。”
无论怎样的言语都无法表达安乔生此时此刻的心境了。
谢天谢地,他姐竟然没让他洗衣服,并且毫无保留毫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结果刚这样想着,他姐一道霹雳打了下来。
“衣服自己洗。”
安乔生只好从了,毕竟一天湿两件衣服,但凡是个正常的人也不会如此狂野。
小木头载着二人一妖,荡到了河边。
木头船,木头车。
安乔生回头看了一眼躺在船上的纸妖,比划比划,感觉他比自己高了一个头。
那还怎么送到客房去?
实际上他抱是抱得动的,可就是懒。
于是,他又把求助的目光给予了知足常乐的小木头。
安乔生和安乔嫣纷纷下了车,在前面打开了家里的门,进屋后,小木头朝着厨房的反方向走去,在餐厅的左右两边分别是厨房和客房,其实说是客房实际上也没有几个客人,在这儿住的大多是受伤的妖,而与他人不一起在二楼并不是人与妖之间的隔阂,纯粹是为了住楼下方便而已。
小木头将车开至床前,同样是乔生将那纸妖放在了床上,之后,他们便出了客房。
“姐,我应该还有衣服的吧。”安乔生小心地问道。
“不多不少,只剩一件了。”安乔嫣说这句话时有些无奈道,“也就是说,如果今天不洗的话,你明天就没衣服穿了。”
“好好好,姐我这就去换,等下我洗还不行吗?”安乔生立马上楼去拿了衣服,回自己房间换了。
待安乔生出来时,手上拿了个盆,盆里装着他换下来的两件衣服。
安乔嫣一下子笑了出来,道:“这可是你说的。”
安乔生无奈地朝他姐耸了耸肩,将盆放在一边,坐在了他姐的旁边,准备谈点事。
“姐,我方才在船上时隐隐约约听见你说什么,纸妖?他是纸妖?”
“对呀,是纸妖,所以才那么轻,不然你哪里抱得动他。”
“那纸妖是原本就这样的吗?”
“哪样啊?”
“就是。”安乔生不只该不该说下去,就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安乔嫣秒懂。
“哦,纸妖本来就是以纸为□□,以纸为灵的,等他恢复正常了,相貌是跟平常人无异的。”
“这样啊。”
那要是没有受伤,他可得多好看啊。安乔生倒也没觉得自己的思想有多不正常,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还不喜欢个长得漂亮的了。
“姐,我们这山上有纸妖吗?”
“按道理来说,是没有的,可是今天既然见到了那便是有了,因为这一类妖怪不像树妖和狐妖,他们依靠人,也有能力毁灭人。像我们这破地方,人生气又少,很少来。”
“那他是怎么来的啊?”
“乔生,他是纸妖,又是在河流里发现的,你姐我猜测,他是在山下被捉妖师给迫害了,才化为小纸人随风飘荡到了这里再现出了人体,可惜灵力不比从前,所以有些人的部位不能再恢复了。”
“唉,看来只有等爹娘来了才可以下判断喽。”
“哈哈哈,弟弟,你挽留他,你就要负责到底的。”
“姐,我还没有资格当妖师呢,我真怕把他救死了。”
“行吧,那你洗衣服去呀,妖是你要救的,衣服也是你不得不洗的,你没得选了,都是你的事。”
安乔生只好站起来把洗衣桶拿走了,出门还叹了一口气,道:“姐,你可真无情。”
“少废话,想挨打是吧。”
安乔生一下子就闭了嘴,在河边洗起了衣服。
安乔生正在河边勤勤恳恳地洗着自己的衣服。
只听得后面有声音传来,道:“呦,今天是你姐把你小子赶出来了。”
之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就你还说呢,先回屋处理处理伤再说吧。”
“好,都听你的。”安绫道。
安乔生回头一看,果然是他爹娘回家了,而手上也洗完了衣服,衣服都搓成了两条放在了盆里,边向小木头那走去边道:“不是的爹,我今天湿了两件衣服,不好意思叫姐洗,我这不出来洗衣服了吗?”
我看你挺好意思的,只不过是怕吧。
“还有,爹你下山怎么了?为什么有伤啊?”安乔生听到他娘的话就一问。
安绫和陈芸惜此时已经在屋里了,大概是没有听见听见,就没有人回答他。
安乔生此时一心就想着晾衣服了,没有在意现在有没有人应他,等他晾完衣服后,就进了屋。
进屋看见他娘正在处理着他爹的伤口,一条很深的伤口在他的右手臂上,红的鲜艳,外面的衣服也被血染红了,有些布上的血甚至已经变成了很深的褐色。
安乔生被吓了一大跳,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发出了颤抖:“爹,你下山到底干嘛去了?不是去救妖了吗?”
安绫道:“是去救妖了,所以救的时候还被捉妖师伤到了。”
“那我怎么没见娘和你把那妖给带来,不是要带到家里来帮他疗伤的吗?”
陈芸惜一边处理着安绫伤口一边向安乔生说:“那妖自己逃走了,不过说真的,那妖不一般啊。”
“啊?走了!”安乔生可谓是震惊到了。
“是的,今天是为了救他我和你爹才下山的,因为是听说新垣家要当众火焚一只妖,还是刚抓到的。”
“火焚?什么妖也罪不至死吧,怎么就要火焚,我记得新垣家从来没有那么对付一只妖吧。”安乔生一听到火焚二字就起了鸡皮疙瘩,他以前只听说罪孽深重的僧人才会火焚,什么时候对妖也那么残忍了。
“因为那只妖逃走了,所以现在山下街市都乱透了,你爹是因为助了那妖一臂之力才受伤的,不然现在那妖也是只剩下灰了。”陈芸惜用白布将安绫手臂上的伤包扎好了。
也不是大户人家,就不是将生惯养的,什么小伤大病没受过。
安绫顿时变得像个没事人一样了。
“爹娘,你们没救到妖,我和姐在山上的河流里看见一只妖,现正在客房呢。”
“真的吗?我去看看。”安绫着急得走进去看。
陈芸惜拦不住他,道:“你就不能消停了。”
安绫进去了有马上出来了,道:“乔生,他好像就是我和你娘救的那只妖。”
“真的吗?真有那么巧的事?”陈芸惜也去看了一番。
出来后对安乔生说:“还真的是,不过他身体上的有些部位被纸代替了,应该是灵力在山下烧身的时候匮乏了,若是修养一段时间,还可以恢复到从前。”
“乔生,既然是你救的他,那就你来照顾他吧。”
“好的,娘。”安乔生的语气略显慵懒。
以往也是爹娘把妖怪从捉妖师的手中救下,嫣生姐弟二人照顾,不过安乔生跟那些妖怪们混得熟,以至于每次妖怪们康复后他和妖怪都不打不相识,这就是混得太熟的下场,而那些妖怪肯定不会下山了,不然又去捉妖师多的地方岂不是自投罗网吗,便直接在山上住下了,久而久之山上的妖怪越来越多。
所以每次一架是必打的,可惜安乔生总是打不过小妖,打不过还不服输,还要追着打,直到打赢了为止。
这次他与这纸妖,不知又能碰出怎样的火花。
“吃饭了。”安乔嫣从厨房里出来,手上拿着两盆菜。
安乔嫣又吩咐安乔生道:“乔生,你把饭拿出来,对了,旁边还有一生菜,你也拿来。”
安乔生将菜和饭拿出来后,就坐了下来。
菜很简单,简单来说都是素菜没有荤菜,大多是种在山上然后再吃的,对于安乔生来说在家里吃肉的日子简直屈指可数,唯独有些山上的小妖会偶尔送来几个柴鸡蛋或者其他肉食,之后就没有了,爹娘只是救妖放妖而已,不过对于安家来说,清淡的日子过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姐,你今天去挖菜了,怎么不见上我啊?”安乔生的话说得圆鼓鼓的,像是口中的菜没有嚼完。
“你洗衣服的时候我去挖的,不然中午吃啥,就你一个上午湿了两件衣服…”
“还有,吃饭的时候说什么话呢?”
安乔生立马闭上了嘴,往自己嘴巴里胡乱塞了一通,就把筷子一放,道:“姐我吃好了。”
“唉,乔生,你盛碗饭过去,看看那个纸妖有没有醒。”安乔嫣道。
“好勒。”安乔生把一通菜全都夹了一遍,但心里还是在担心着。
那妖吃不吃人啊?不会吃人吧?
“算了,硬着头皮上把。”安乔生拿着饭菜,推开了客房的门,走了进去。
房间不算暗,也没有压抑感。
安乔生好像模模糊糊地看到床上的妖睁开了眼,便顺口说道:“你醒了吗?醒了就把饭吃了。”
安乔生走到床前,床上的妖正躺在床上,仔细地盯上了一会儿走到他床前的人。
看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直接开口道:“你是谁?”
他想坐起来,结果发不了力,还是软绵绵地倒在了床上。
“安乔生,乔木的乔,生长的生。”安乔生将碗筷放在桌子上,看他试图想要起来,就连忙过去帮他道,“急什么急,你现在太轻了自己坐不起来,我扶你起来。”
安乔生把他扶坐了起来,但那妖似乎有点抗拒,不过还是任由他扶着。
“你有名字吗?你叫什么?”安乔生顺手把饭菜递给了他。
“有。”那妖拿过饭后先是闻了闻才动筷子吃。
“那叫什么呀?”安乔生问道。
“我不想告诉你,我现在还不相信你。”那妖一脸淡定地说。
“不是你不相信我,怎么吃上我给你的饭菜了呢,你就不怕我在饭菜里面下毒吗?”安乔生直接炸裂,他脑子不好使的事实有那么明显吗?
“那你下了吗?”那妖边吃边说竟然没有影响美观,还带点斯文。
“没有啊。”安乔生道出事实。
“所以说,你根本想不到下毒这一说。”
“……”
这简直是用最温柔的语气来反驳,直接把安乔生怼得无处可逃。
“来,饭菜给我。”安乔生直接上手,把那妖手上的饭菜一夺而去,逃向门口道,“您那么厉害,喝空气去吧。”
真是气死个人了,即使跟别人对骂也没有那么上头,他拿了碗饭在客房门口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导致他姐最后都快要把他当成智障了。
他本来还为那妖是不是吃人的而担心,现在想想看,简直就想把当时有这种想法的自己给打一顿,这到底是什么二货念头。
安乔生看了看手里刚刚不讲武德拿来的饭菜,吃了一半,又想着叫人家吃一半不太厚道,于是有硬着头皮进去了,只要我不要脸,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安乔嫣翻了个白眼,表示对她这个弟弟无能为力。
安乔生再次将饭菜递到了那妖的手上,又觉得太尴尬就自己还加了一句话:“那个…在外面帮你加了点菜,你快点吃吧。”
那妖盯了眼手中的饭菜道:“你加的是空气吧。”
“啊?”安乔生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也感受到了尴尬的气氛来给自己台阶下?
那自己也要给他台阶下,不是吗?
“你这都发现了?挺聪明呀。”安乔生自认为自己的这个回答满分,既巧妙绝伦地回答了他,又夸赞了他,十分不错。
那妖叹了口气,道:“没人觉得你很傻吗?”
“别人有觉得我傻的,但我姐说我大智若愚,所以我觉得我可是个聪明人。”
那妖:“……”
安乔生看他的饭碗快空了,便道:“你还饿吗?我再给你盛点。”
“还饿。”
“那好,我给你盛。”安乔生端这碗就要走。
那妖突然叫住他道:“有肉吗?我想吃肉。”
安乔生回头就甩下一句话:“没有肉,只有菜。”
没过一会儿,安乔生就从外面回来了,盛了满满当当的一碗还淋了一点汤在上面。
“你几天没吃了。”安乔生看着那妖吃又问道。
“五天了。”
“你被新垣家抓去的?”
“嗯。”
“他们家怎么那么穷,连个牢饭都付不起。还京城第一的捉妖世家呢,浪得虚名。”
“你见过哪个捉妖师肯好好对妖的,他们根本不问也根本不在乎。”
“欸,打住,我也是捉妖师。”
“就你?还捉妖师,死猪都要上天了。”
“你看不起谁呢你?”
“这里就你我一人一妖,你说我看不起谁,非要我指名道姓才好是不是,是你——安乔生。”那妖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我爹总说我们一家子是妖师,我想着应该没什么区别吧。”
“估摸着安公子你其实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呗。”
“你这个—”安乔生刚想说那妖的名字,才发现自己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吃饭,没那么多话的。”
还没完呢,总觉得少了称谓就没有那么多气势了,于是安乔生不服输似的道:“你这个憨头。”
“你说什么?”那妖可是被刺激到了,还没有一个人敢那么叫他呢。
“憨头憨头憨头。”安乔生似乎找到了反击的武器一般,不可收拾起来。
“你再叫一遍试试,安乔生。”那妖想打他,可惜灵力不够,无可奈何。
“谁叫你不告诉我你名字的,我不但要叫,我还要叫一辈子。憨头,你说好不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安乔生毫无顾忌地笑了出来,在他姐面前他可不敢那么笑,会被打死的。
“你再笑。”
可是安乔生看到那妖炸毛了就笑得更加厉害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年爽朗的笑声快要溢出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