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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白蛇 ...

  •   祸斗此人,毫无君子之礼可言,从不顾及与人的距离。

      这是青海接触他几次之后的感想。

      就像现在,异乎寻常的姿势和亲密,让青海全身绷紧,心跳得也比平日快了不知多少倍。

      谢顾松直白的目光表达自己对血的渴望,青海却意识到自己呼吸开始急促,脸噌地一下烧起来。

      害怕被察觉,他心虚地转开眼睛,双手紧接着将二人距离拉开。

      “我肚子饿了……”谢顾松垂眸,看到青海撑在自己胸口的手掌似乎带着轻微颤意。他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于是反手将其握在掌中,“这么害怕吗?”

      青海没说话,默默将脑袋扭到其他方向,露出脖子。

      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表情。

      “怎么不看我?”谢顾松感到困惑,急于吸血的想法被抛之脑后,只顾着问原因。

      头顶上的视线停留许久,青海恼了,主动翻开衣领凑过去:“快点喝。”

      鼻间溢满鲜血的香气,谢顾松抿了抿唇,空出一只手贴上去。

      冷白肌肤下纤细的血管中流淌血液,像是诱惑自己似的在掌心里搏动。谢顾松收紧手指,指腹刮过青海肌肤。

      “青海。”

      低沉的声音似在耳边,令青海心跳加速,耳垂也开始发红发烫。

      “你后颈有颗痣,”指腹压着侧颈游移到后面,青海清楚地感受着它移动的轨迹。正感到不耐烦之际,脖子上的手指倏地顿住,紧接着听见谢顾松的低喃,“在这里。”

      青海想抓住他的手,对方却快上一步抽离,随后重新回到侧颈。

      “你为何唤作青海?”谢顾松又问道,手指摁住他脖子上的动脉,头往前凑了凑。青海觉察到他炽热的呼吸,瞬间绷紧后背。

      “师父赐号,没有缘由。”

      话落,脖子上一阵刺痛,谢顾松咬得狠、咬得深,青海承受不住,本能地逃跑,却被扣住肩膀按了回去。

      疼痛不停蔓延,青海实在忍不住了,扭动身体要推开谢顾松。

      结果一回头撞上对方的视线。

      谢顾松歪着头正一眨不眨地注视他,吸血时不忘用舌尖舔他的脖子,好像在试图用这种方法缓解牙齿刺进肌肤带来的痛。

      可青海太紧张,这个方法一点效果没有。

      之前几次吸血他从没感到如此煎熬。

      不知道过去多久,又或许只有几分钟,谢顾松终于松开青海,照常用舌头把残留的血尽数舔去。

      他靠住矮墙,抬眼看向青海,“方才我就想问了,你身上从何处惹来一身骚?”

      青海诧异,抬手闻闻袖子,没有味道,“是什么样的味道?”

      “海水……嘶,腐臭?”谢顾松托着下巴,想了很久。

      吸过血之后肩上的伤基本要痊愈,谢顾松的动作变得敏捷。他四下张望一番,忽地停住,欲言又止道,“那里……”

      “我正要过去,那里不知藏了什么邪祟。”青海收拾心情,整理好衣袍,抬脚朝叶府走。

      谢顾松见状,跟在后面一脸嫌弃,“这东西应该是海里的,闻着味道不对。”

      知道祸斗厌水,青海偏了一下头,“方圆百里不曾见到海水,最多是溪水,那东西不至于一夜穿千里寻海。”

      “若他是个疯子呢?”谢顾松在后面慢吞吞走着,随着越靠越近,味道愈渐刺鼻,几次差点呕吐。

      邪祟多是亡命之徒,见到敌人的第一反应分为两种,一是无论战力是否相当,直接蛮干。二则是以保命为重,先躲起来再说。

      而谢顾松口中的疯子,逃不过这两种中的一个。

      “那我们就追出千里。”

      青海说完,叶府府门进入视野。

      因着时辰尚早,又加之叶府出了人命,这会儿从外面瞧里面灯火通明,偶尔能听见一两道哭声。

      看来从前面摸进去行不通,青海和谢顾松决定走后院,二人直接找了块相对黑一些的地方准备摸进去。

      叶府算得上村子里的大户,围墙修得高又坚固,甚至在墙上搞出新样式。

      怕召唤赤泽引来人,青海没有这么做,而是先在附近看了圈,然后借助围墙侧面的雕花饰品翻了上去。

      刚一站稳,身边多出个人,没来得及看清,自己已经被对方摁着后背匍匐到围墙雕花上。

      与此同时,院子里走过去几名挑灯的丫鬟。

      险些被发现的青海仍心有余悸,回头对谢顾松小声道了谢。

      谢顾松笑笑,指了一个方向,随后率先翻下去。青海没多停留,跟着一齐下围墙。

      他们落的地方十分陌生,青海没来过,大概是一处偏房。

      ·

      进来叶府,哭声更响,听动静应该有十几号人,从前头大厅传来。

      通常府中丫鬟离世不做丧事,这时主人家差个仆役拉出去随便埋掉,很少见到专门为下人办丧礼。

      不过刚才从大门过来的时候没看挂白帆帳,叶夫人估计只想小办一下。

      往前走了一段路,右手边一间像柴房的小屋引起他们注意。

      小屋门半掩,月光便通过缝隙倾泻,照亮房里一角。偏偏是这一角,便让青海和谢顾松驻足。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加快速度走去小屋。

      随着他们靠近,青海终于看清方才吸引他们视线的东西。

      那竟是一只脚!

      叶敏的脚!

      奇怪?

      小屋简陋破旧,中间挂了一张帘子将里面一分为二,此时他二人就站在所谓的卧室,而另一面不知道用来做什么。

      青海顿住,定定打量躺在小屋里唯一一张木板床上的尸体。

      尸体容貌枯槁,双颊凹陷,眼眶充血爆出,身上一点肉也没有,只剩一张皮松垮垮挂在骨头上,全然没有生前模样。

      这是被抽走了精气。

      邪祟喜爱抽走人的阳气,省事的同时又能提升修为,何乐而不为?

      不过……青海还发现尸体侧颈有两个血窟窿。

      对方难道还喝生血?

      想到此,他不由自主地转向谢顾松。

      显然谢顾松也看到了,强忍着气味走进去。

      简单看了看血窟窿,接着他又把尸体的手抬起掂了掂,哼道,“抽筋剥骨不过如此,这东西杀人之前竟还要抽干血。”

      “不是吸食干净的?”青海蹙眉,靠近过去。

      “不是吸血,”谢顾松手指拨开尸体脑袋,将血窟窿亮给他看,“吸血的伤口不至于又大又深,看看你自己的便知道了。”

      他把尸体手臂拿起来放到青海手里,“我见她的皮诸多勒痕,死之前应该受了不少折磨。”

      尸体的手臂深深浅浅几十道勒痕,看着是人为。

      “小娘子应该庆幸对方不吃生肉,好歹留了全尸。”谢顾松说着,绕到另一头继续查看。

      两人正逐步翻看尸体,门外一阵骚动,青海和谢顾松反应皆灵敏,几乎是同一时间掀开中间帘子。

      帘子撩起来后里面景象暴露在他们面前,青海有一丝犹豫。

      几个箱子摞在角落,把窄小的空间进一步压榨,只留出一个人的位置。

      青海一时想不出要怎么躲藏,结果不等开口,已经被谢顾松拉着躲进去了。接着外面就是一阵吵闹的动静,其中夹杂人声,一时间竟分不清发生何事。

      乱糟糟的脚步一直未停,交谈声和搬抬东西的动静穿插响起。里侧被帘布挡起,帘布又正对尸体,稍有动作立马会被发现,青海既不敢动,也不敢掀帘子观察外面情况。

      “喂,你来这里,记得小心点。”

      “那头的人呢?”

      “叶敏是被谁缠上了啊……染上病后竟死得这般惨!!!”

      阵阵说话声交叠起来,都如此陌生。

      当青海全神贯注于外面时,后腰处突起一阵凉意,接着便是一阵湿湿滑滑的触感,像极了河边摸到的海藻。

      奇的是这个触感竟是活物,正沿着自己后背往上游走。

      青海将手伸到后背,一把抓住乱动的东西,准备一探究竟。

      “别乱动!把手松开。”

      耳边响起谢顾松的声音,说话时喷洒的热气直扑到青海侧脸。

      俩人居然贴得这般近!

      他噌地挺起后背,手心出了层汗。

      胡思乱想之际,背在后面的手很快被另一只手掌覆盖,手心里攥的东西也被对方迅速挪走。

      青海困惑扭头,顺着谢顾松垂下去的视线看去。

      “是什——!”

      说话声戛然而止,青海后怕地盯着谢顾松手里的东西。

      是蛇。

      是一条白蛇。

      “你怕蛇吗?”谢顾松一边摁死蛇的七寸一边低声问青海,“若是烤来吃,这条蛇恐怕大补。”

      白蛇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细长的身子挣扎起来。

      谢顾松见状,冷笑一声,又紧了紧手劲,直掐的白蛇痛苦扭动。

      青海背靠箱子,手不知不觉摸到腰间,顺着赤泽剑柄上的纹路摩挲了几下。

      “我不吃蛇肉。”他轻轻摇头,却一直盯着白蛇看。

      “可惜……”谢顾松面露遗憾,举起白蛇放到嘴边,轻声说道,“寻常小妖修道六七百年已是大道,往往都会不甘寂寞跑到人更多的地方,我是头一次见藏在小村子里的大妖。”

      他摇摇白蛇,“说说,这是为何?”

      话音刚落,白蛇猛然直起身子,照着他手腕处咬下去。

      青海眼疾手快,在蛇咬下去的瞬间已经捏着它的脑袋将它和谢顾松分开,但可惜的是到底晚了一步。

      白蛇毒液从齿上流进谢顾松的肌肤里,而后掺在血液里向心脏的方向奔跑。

      “怎么样?”青海心里着急,低头查看起他的伤口。

      因为担心白蛇还会有什么招数,同时又忘了自己和谢顾松分别掐着白蛇的头尾,便下意识将蛇拽到远处。

      这一拽拽得蛇不停吐信子,差点从中间断开。

      谢顾松见了,闷笑起来,“别拽了,你再用力点它就该死在你我手中了。”

      青海愣住,侧眸看去。

      白蛇叫他扯得身体都要变形了,可尾巴依旧稳稳地攥在谢顾松掌心。

      青海局促地松开一些,随后问道:“你的手……怎么样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没事,这点小事不足以挂心。”对一反常态的青海,谢顾松略有惊讶,于是悄悄打量起他。

      从外表来看,青海与平时无异,只是……

      耳朵红了些,眼神躲闪了点,还有神态,没有以往稳重了。

      谢顾松收起视线,垂眸看向白蛇。白蛇被看得心里慌张,赶紧闭紧双眼装死。

      他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伤,两个又黑又小的窟窿根本没有杀伤力,混进血里的毒素更不值一提。

      简直不痛不痒。

      那这就奇怪了,受伤的分明是自己,青海惊慌个什么劲!?

      难不成屋里除了他俩和突然冒出来的蛇,还有其他邪祟也溜进来了?

      谢顾松悄悄环视四周,没有感知到别的势力。

      意思就是说,青海没有偷梁换柱,就是本人。

      帘子外面的人浩浩荡荡来,浩浩荡荡又离开了,徒留里间的他们相顾无言。

      谢顾松拿肩撞了下青海,见对方没反应,便伸手过去将人掰向自己。

      “何事?”青海垂着眼,冷声冷气地开口。

      “你方才……”话说到这里突然卡壳了,谢顾松拧起眉毛,一眨不眨地注视面前低眉垂眼的人。

      许久,他又再次开口:“你方才可是受了尸气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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