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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钟声响起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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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年面上平静,让人挑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可他的内心早就乱成了一团线,他不断去思考为什么已经下葬的妈妈还能尚在人世,不断去想妈妈为什么不找他,不断去想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让他的妈妈死而复生。
不对,不对,世界上不可能有死而复生这种事情。
许年对妈妈的记忆很少,少到只有那张薄薄的相片上,妈妈那温婉动人的笑容,少到只有她最后躺在棺材里,毫无生机的模样。
奶奶曾跟他说过,他的妈妈是最温柔的人。
妈妈去世后,仅仅只有六岁的许年偶尔幻想过妈妈还在的话生活会是怎样,可能他也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放学的时候可以牵着妈妈的手,一起踏着夕阳的影子回家。
十五岁时他也曾想过,如果妈妈在,他就可以不用在学习道术的路上那么辛苦,也可以偷懒片刻,更不会经常被奶奶魔鬼训练。
很久过去了,直到现在,他不愿意再想了,并非是想要舍弃困住他的执念,而是他明白,无论怎么想,妈妈都不可能再回来。
“你的母亲的确在世,只不过她的气息有些太过微弱了,像是刚过一场大病…”
“别的。”
“…哦,行。”老头摇头晃脑一阵捣鼓,他将铜板高高弹起,待到铜板又落回手心时,他眼睛骤然睁开,“你的生之气运虽然充足,但隐约有股煞气回绕,看来你注定命中有一劫,是生是死,得看自己的造化。”
王寮听这话极其不乐意,心里臭骂一顿老头,表面上一改之前的恶劣,笑眯眯询问:“好好好,那这位大师能看到具体什么时间劫会到来吗,咱好歹有个准备。”
老头抽了抽鼻子,摇着头:“具体时间…?嗯,老身说句实话,此劫不破,你活不过今年。”
王寮被这话惊出一身冷汗,眉头一皱,“你t…老头大师,真大师,你直接说出这么吓人的话,倒是给点防范的招啊。”
“破此劫,什么招都不管用,重点是看这位的决定。”老头指着许年,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眸仿佛已经将许年的命运看透,无能为力的现状可又是如此悲哀。
“嗯,我答应你,带你出去。”许年攥着剑柄的手越来越紧,关节泛起青白色,“现在为我算一命吧。”
“请讲。”
“我的妈妈…在哪?”
老头收起铜板,又改为掐指算命:“身在林,魂归梦,具体位置太模糊了,但是在今年,在你的命劫之前,你一定会遇到她。”
许年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那次相见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脸色越来越苍白。
“许年老弟你放心,等出去后我就撒大网派人去寻找关于你妈妈的线索。”王寮并不是一个好人,可谓是心黑成碳,但面对同生死过的兄弟,他还是会觉得心里难受,“既然这个人…哦不,这个鬼大师也说了,今年一定会遇到,那你也别太担心,现在咱们应该把重点放在你的命劫,不然就算找到了阿姨,你也活不了多久 ,那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许年没说话,微微垂下了头。
王寮把他一肚子仅存的暖心鸡汤都说了个遍,只是话音未落,他的好老弟身体突然就往一边倒去,吓得他赶紧扶住。
“老弟,老弟…许年!”
温礼衍抓着许年的一只手臂,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老头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步,慢悠悠道:“冷静点吧年轻人,这位小道气血不足,重伤未愈,加上之前巫术给他不可消减的痛苦以及旧伤的双重折磨,现在呢,又受了刺激,只是晕倒就已经是好事了。”
王寮只是看一眼许年腹部的猩红就觉得后悔,“当初就不该带他来,就该让他好好在医院养病,我真是疯了我带他来…”
老头动动手指,摇头,“世事无常,难不有疏忽,随遇而安罢。”
老头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而来,两人一鬼顺声瞧去,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形怪物正以最快的速度朝这边冲来!
王寮脸色沉下来,主动站在最前面。
人形怪物跑的飞快,吱哇乱叫,隐约还能听到几句“救命”
王寮眯起眼睛仔细一瞧,“这不是…云程晟?”
这位云家大少爷已经到了跟前,他如今浑身是血,狼狈不堪,止不住的发抖,甚至细细一闻还能从血液的铁锈里闻到一些奇怪的骚味。
意识到是什么味,王寮脸色不善,“离远点!”
云程晟早就没了半点优雅与从容,他吓得魂飞魄散,估计也没听清王寮说了什么,只是哆哆嗦嗦指着后边,“有,有鬼…!”
“不是吧,咱们见过的鬼还少么,你这是疯了还是怎么?”王寮真心实意发问。
“不,不是一般的鬼!”云程晟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眼泪都已经掉了下去,“再不出去的话,我们都会死的,我们全都会死在这里!”
“别他/妈说废话,到底是个什么鬼?你给吱个声行不,磨磨唧唧的。”王寮心里隐约也有些不安,他望向云程晟的回头路,那一片漆黑,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危险。
“钟声,钟声…!”云程晟精神极其不稳定,“钟声响起的时候,我到了一间教室,那里所有的人都是鬼,我在那里死了一次又一次,出不来,只要死了,睁开眼又是在那里…根本逃不掉!”
王寮虽然瞧不上这位云少爷,但这种时候云程晟倒不至于撒谎。
如果说被鬼怪杀死,死掉又会重新回到那里,那么一次又一次的死亡,身体痛苦加上精神折磨,永远看不到头,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许年,咬咬牙,“管它什么狗屁钟声,咱们必须得出去了,喂…老…大师,你这么会算命,倒是想个法啊!”
“哎呀,老身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在你觉得真实的地方就是出口!”
“我看哪都不真实,你别说模棱两可的话了,给点准法啊!”
老头一脸为难,“我知道的就是你觉得真实的地方啊,要是我能知道准确地方,我还至于现在还留在这里吗?”
“你这个…!”
“呃…”
闻声,王寮打住了准备脱口而出的脏话,立刻盯住了许年,只见他的老弟死死皱着眉头,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而不过多时,许年的身体上浮现出了可怖的黑色纹路。
纹路就想起几条毒蛇,缠住了唯一的猎物,随时准备着给予致命一击。
“大师!我老弟怎么了!”
老头沉默片刻,“巫术…这位年轻人是准备强行叫醒自己么?”
王寮骂了一声,将许年从温礼衍那拽了过来,“许年,我说了别逞强,不是没你我就找不到出路了!就算现在…好吧,没什么头绪,但给点时间一定有办法,你就好好休息,信任一下我好吗?”
“……”
“那时候你不就挺信任我吗,你忘了吗,咱俩在破塔那里并肩作战的时候,我没有拖你的后腿吧?!”
下一刻,钟声响起。
云程晟又哇哇大叫起来,抱着头趴在地上,嘴里哆哆嗦嗦说着什么。
王寮只觉得头晕目眩,他抱紧了许年,喃喃自语:“来就来,老子会怕么,死多少次我也要带他出去!”
…
班级内。
漂亮的女人站了起来,活动筋骨,“憋屈的日子终于快要到头了,接下来咱们就能去棉山附近了吧,那只狐妖的能力,我还是蛮在意的…”
戴眼镜的青年轻笑一声,打断了这位女士的发言,“你别忘了,去棉山之前,我们还要去一趟x市。”
“啧,你和若均去就好了,带我干什么。”
“这问题你不该问我吧?”青年喝了口浓郁的香茶,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前排的男人,“温礼衍是怎么安排的,咱们就要怎么做,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啊。”
温礼衍面无表情,用沾过酒精的棉签按在了身旁人的手指上。
女人也看了温礼衍一眼,心中有所顾忌,语气放轻:“温礼衍,看在我表现一直很好的份上,明天我可不可以先去棉山。”
温礼衍头也不回,“随意。”
他的语气很平静,甚至还间杂着些许温柔,若是放在正常的对话里,几乎就已经是同意的意思了,但女人却脸色难看几分,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听你的安排。”
温礼衍没回话,他打开了医药箱。
青年温和一笑,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昏睡不醒的许年,又瞧了瞧许年坐的位置旁,那把平平无奇的黑剑。
“千算万算,都没想到那把剑竟然直接惊醒了那位女士。”青年幽幽叹气。
说起这个,女人也有些心有余悸,“那毕竟是这冥火的主人。”
“也是呢,这样下去,计划可以提前了。”
“不过说起这个,到底怎么处理许年。”女人将茶一口饮尽,“这次若不是他在鬼村受了重伤,就算是冥火的主人,也得伤上几分,更别说以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