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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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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在荷兰留学的新成员终于露面了。素净高挑的日本人,长得像被露水晕开的工笔画。老师们哄着她做了几个芭蕾的技巧动作,大家都很捧场地鼓掌。
知爱没有任何危机感。她在舞室打工时碰见过不少有芭蕾基础的学员,转学街舞时往往像是要把提琴的羊肠弦拆下来改装电吉他,比真正的零基础学员更加别扭难受。
最后一组波比跳还没结束,韩语老师就倚在门边等中村,她现在连日常问好都还说不流利。
宫脇咲良笑着举手:“我也一起吧?最近我韩语实力好像下降了。”
面对咲良的特意关照,中村却没表现出什么类似松一口气的神情,只紧紧攥住自己repetoo芭蕾包的包带。
朴知爱累得瘫倒在地板上,呆望着米白天花板上星星点点的霉斑,感觉那里像中村后背中间的一颗痣。怎么会正好长在两块背阔肌中间呢,知爱上课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她看起来有点像一个人。”
躺在一旁的许允真闻言翻身凑过来:“谁像一个人?”她的脸因为汗水而亮晶晶的。
“kazuha。”
“啊——像秀智前辈吗?确实,都很好看,气质也很像。”
不是,不是的。是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以后估计再也不会见面的一般人,我独自想过千万遍,讨厌过、嫉妒过,抱有各种感情的那个人。
这里没人认识世罗阿姨。
知爱只开玩笑道:“允真姐陷入kazuha的美貌了吗?”
“有点?你吃醋了?”允真也嘻嘻笑起来。
“当然啦。”
“允真姐,荷兰是什么样子?”
“我只在阿姆斯特丹转过机,城市里没去过…反正是干什么都合法的地方。”许允真也没有答案,“晚上你去楼下宿舍问问她吧?”
中村住进了遥香原来的房间,经纪人说这样宫脇咲良正好可以照顾她。
“不要。”朴知爱拒绝得很快。
许允真和她一起平躺着发了会呆,两个人汗湿的长发交叠在一起。
允真侧身抬起膝盖顶顶她的腰侧:“知爱…你啊。”
“干嘛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啊?姐姐很担心啊。”
…崔然竣的承诺像狗屁,大嘴巴贱人。
也许是知爱脸上的无语太过明显,允真小声解释道:“然竣哥说你好像知道我们的事,他不放心才告诉我的。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听到姐姐打电话了。”都说这个套间隔音很差了,早上听不见我敲门的采源姐真是奇葩。
“别担心,我不会跟公司说的。”
允真急忙摆手:“没有啦,我不是担心这个。”
切,刚刚明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朴知爱犹豫了一下,也侧过身,跟许允真脸对脸躺着。“…小心些吧,他出道了,我们还没出道呢。”熟悉的话,不同的两个人,这次换成她来提醒许允真。知爱脑海中浮现起之前宫脇咲良皱着眉头的样子,忍不住又笑起来。
幸好许允真没觉得朴知爱搞笑,她的眼珠子像颗烧红的铁球。
“放心吧,我有数。我要出道改变整个kpop行业的,你忘了?”
朴知爱低下头,把脸埋在允真胸口,掩饰自己脸上闷闷的笑意:“我觉得说出这句话的姐姐很了不起。”
真心的。不可能达到的目标,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妄想,也不怕丢人,反而能堂而皇之地大声宣告。
虽然允真姐可能是真的认为自己能做到吧。虽然允真姐连准备出道这段时间都忍不了吧。也许她所说的“改变整个kpop行业”包括废除偶像恋爱禁令呢?
佳蓝扶着门框冲知爱挥手,又挤眉弄眼地指指门外的方向。知爱皱起眉头:“谁啊?你先告诉我是谁。”
男人。
金佳蓝夸张地做出口型。
“志薰吗?”朴知爱还是没挪屁股,刚训练完,她才懒得动弹。“让他进来啊。”
“不是啦不是啦——诶什么志薰啊你快别说话了行不行?”金佳蓝把她从地板上拉起来,推着她往门边走。
“回宿舍给我讲讲啊。”
“所以是谁啊?你别发疯了——”
门外站着个带黑色毛线帽的男人,见她被推出来,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
佳蓝把头靠在她肩膀上,眨巴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一点也没有要回避的意思。她的碎发在知爱露出的脖颈上扫来扫去,扫得知爱心烦意乱。
所以……“你是谁啊?”朴知爱警惕地拉着金佳蓝后退一步。
难道自己还没出道就有能混进公司的私生了?好了虽然你很有眼光但是这样是不行的。
毛线帽挑眉:“……真心?”
金佳蓝凑在她耳边悄悄道:“吵架了吗?”
“什么吵架…你别添乱了行不行?”朴知爱把佳蓝的脸推开,转头叉腰质问毛线帽:“你怎么进来的?还是学生吗?自己出去吧,一会儿我把安保叫来你会很难堪的,知道了吗……”
金采源从后面探头出来,看到对面男人的脸:“羲承xi?”
她急忙按着知爱和佳蓝的后背让她俩鞠躬,采源的手掌又湿又烫。知爱被她推得踉跄,李羲承忙伸手托了托知爱的小臂,又飞快地移开。
眼看着人越围越多,他有些窘迫地鞠躬:“采源前辈好。”
互相问候完,四个人默默无言,三个女孩都齐齐等着李羲承先说明来意。
李羲承只好又开口重复一遍刚刚对金佳蓝说过的话:“我找知爱xi说两句话。”
他的语气古怪,金采源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
朴知爱和李羲承相对而立站在消防通道里,头顶的应急灯在李羲承的毛线帽上投下惨绿的光晕。
知爱伸手摸了摸自己因坚持去拳馆练习而鼓起的大臂肌肉,又打量了一下李羲承干瘦的身体,很有自信地昂起头率先开口质问他要干什么。
“知爱xi,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联络综星和成训了呢?”他低着头不看朴知爱,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扣着大腿外侧的裤缝。
朴知爱简直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联络过他们?他们自己说的?”
李羲承没说话,他的表情传递出——朴知爱猜对了。
太搞笑了,于是知爱也真的哈哈笑起来。李羲承颈侧的青筋随着她的笑声逐渐突起在皮肤上。
“他俩关系不错吧?”李羲承阴着脸点点头,说,当然了。
“嗯…我猜也是,人和人的友谊就是很容易在说别人坏话的过程中建立嘛。”
“说你的坏话吗?”李羲承问。
“很有可能。”仿佛这真是什么值得探讨的问题一样,朴知爱摸着下巴摆出一副正在细细思索的样子。“也有可能是你的坏话也说不定啊。”
李羲承冷笑:“呀,你性格……真的不怎么样啊。”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下判断?”
朴知爱还是笑嘻嘻地,又举起一只手做出拿着话筒表演的样子,“刚刚是jessi模仿秀,怎么样?”
“很精彩,留着出道后在综艺上表演吧。”李羲承有些无语,“反正你以后别再联络他俩了,这样对你也好。”
烦。朴知爱不再笑了,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像块粗粝的石头。
“为什么不去约束自己的队员?你是队长吧?”观察着绿光下李羲承的表情,朴知爱有些惊讶:“不是吗?你不是最老的吗?”
李羲承抿抿嘴巴,微微侧开了知爱的目光:“祯元太善良了,说不出这些话。”他的喉结在下巴的阴影里滚动,像困在蜘蛛网上挣扎的活物。
“哦——”朴知爱不怀好意地上下扫视他,“你挺聪明的啊。当大哥不当队长,平时美死了吧?”
“我不当队长,很多队长的工作也是我在干啊?”看着朴知爱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李羲承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今天明明是来警告这个女孩的,怎么会…
仔细想了想有什么能扳回一城的办法,李羲承把手插在口袋里,彷佛这样能找回一些气势:“诶,朴知爱。我听说,s组的队长也不是sakura前辈啊?”
“那种事为什么问我?”朴知爱回嘴很快,但终究又忍不住露出些怒容:“跟你有关系吗?你也配跟我们比吗?”
李羲承学着她刚刚似笑非笑的表情:“看来你们关系挺好的。”
“跟你有关系吗?”
朴知爱懒得再和他打机锋了。她突然向前半步,嗅到李羲承身上某种木质调须后水的味道。“喂,你是很想跟我说话吗?有借口来找我说话,你高兴得很吧?”
“什么?”李羲承后退时撞到了消防栓的玻璃柜,金属框架与瓷砖碰撞的声响在消防通道里激起层层回音。
“我可不会被你耍得团团转。”
“谁要耍你?我很忙。”一束夕阳的余晖透过楼梯井的小窗子打下来,打在朴知爱的眸子里,衬得她的瞳孔晕起暖棕色。
“你别想了,让他们也别想了。我才不会跟那个姐姐一样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