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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下晚的时候有两个基地来的士兵敲响了门,说是有个极其可恶的逃犯在这附近失踪了,需要搜查一下附近的人家。

      杨雪倒没在意,侧身就让人进来了。末世里的人为了生存,做出什么样的行当都不奇怪。

      只是那两个士兵似乎有些太严谨了——杨雪有些不高兴地看着他们翻箱倒柜,甚至连厨房里倒扣的碗都要翻过来看看。难不成那逃犯还能藏在碗里头?

      足足半钟头过去了,那两人总算是折腾完了这小小的房子,要顶着杨雪恶狠狠的目光告辞出门。只是临行前,其中一个突然有些懵然地问了一句:“……我们问过话吗?”

      “问过了,”他的同伴不耐烦道:“不是你刚刚在那儿问了人家小半个钟头?没什么可疑的,看来他真没回家。”

      “什么回家?”杨雪站在他们身后,莫名道:“什么问话?你们什么时候问话了?”

      两个士兵像是没听见一般,头也不回地出门走远了。

      坐在桌前的谢温情把视线收了回来,又重新落在碗里凉透的饺子上。杨雪一边小声嘟囔一边回头,乍然就看见谢温情那张惨白的脸,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是刚被吓着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傅文谦蹲在地上收拾东西。刚刚他一直没有出声,只是一样一样把被人翻乱的东西归拢复原,闻声才站起来道:“大概是吓着了,我带他上床歇会儿。”

      杨雪犹疑地还想追问几句,但是谢温情不睬她,只是恹恹地倚靠在傅文谦的怀里,被抱回了房间。他们家里原本只有一间卧室,是后来傅文谦把厨房移到了客厅的一角,加装了一扇小门。原本的厨房就被改作了傅文谦的卧室,之后又住进了一个谢温情。

      直到傅文谦带上房门,谢温情才又绽放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刚才那两个人,都是C级异能者。”

      “嗯。”傅文谦把他放在床上,听不出感情地应和道:“辛苦了。”

      方才那两个基地士兵找的所谓“极其可恶的逃犯”,显然就是指傅文谦本尊。而他们之所以什么也没查到,又在杨雪这个旁观者面前前言不搭后语,无非是因为受到了谢温情“修改”的影响。

      谢温情的异能等级很低,要同时应付两个训练有素的C级士兵而不让他们察觉异样,的确是辛苦。

      可谢温情显然并不满足于这么一句轻飘飘的夸奖。他两下蹬掉了脚上挂着的棉拖鞋,站在床上要去搂傅文谦的头,却被对方反过来按住脑袋推得远远的:“再过三天。”

      傅文谦望着眼前似乎天真活泼的小美人,顿了片刻,终究还是轻声道:“你跟我一起出任务。”

      被按住脑袋的谢温情嘴巴一撇,刚要表达自己的不高兴,闻言又开心起来,笑出了两道弯弯的月牙:“好呀。”

      “会很危险。”傅文谦警告他:“你做好准备。”

      “哥哥去哪,我就去哪。”谢温情歪着头躲过男人的魔爪,整个人往床上一倒,漆黑的长发散乱开来。他注视着站在床边的男人,回答道:“我一直、一直在为了哥哥这句话做准备呢。”

      傅文谦眨了眨眼,没再继续纠结这个奇怪的话题,转而问道:“那天你问我,我是否觉得自己是人类。”

      “嗯。”谢温情点头,又很快地否认道:“哥哥才不是人类。”

      “……所以我也想问问你,”傅文谦看起来是发自内心地疑惑:“你觉得我真是你的血亲吗?”

      谢温情脸上的笑意盈盈,看不出破绽。他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我不确定。”傅文谦道:“从前的事我记得不多,所以不太确定。”

      直到脱离星球襁褓的前一刻,他才第一次感受到了与自己紧密相关的某个存在。那个被落在云端上的东西,更近似于从自身剥下的某种概念,抑或是某个物品,乃至于半身。

      而把那件重要的东西称作血亲,傅文谦在接受之余,又总觉得哪里有些微妙的违和感。

      但无论如何,谢温情是因为他才来到这个人世间,那么傅文谦就应当为此负起责任。又是责任。

      傅文谦天生的责任感就很强,强到足以令他将拯救世界为己任。如今不过要他再多背一个孩子,一个强烈地需要他倾注耐心与关爱的,有些古怪的孩子。

      他这么想着,开始适应自己的新责任。

      …………

      一家人共同度过了一个平静的晚上,但他们既来不及再度过除夕,更来不及跨年。秦宴在第二天的清晨就鬼鬼祟祟地造访了杨雪家附近的交易市场,而傅文谦刚好在买菜。

      在看见便装军官的那一刹那,傅文谦的第一反应是思考秦宴究竟已经变态到了什么地步——他竟然连他们家的买菜排班,出门时间都卡得这么准。

      “本来我也不想这么无情地提前打扰你们的跨年派对,”秦宴上前几步,低声道:“但是作战必须提前了,津洲出了变故。”

      “我把菜放回家,”傅文谦没怎么惊讶地点了点头,又道:“我弟弟会跟着一起去。”

      “你弟弟?”秦宴愣了愣,皱眉道:“你疯了?你是怕他的身份暴露得不够快?”

      “他的异能等级很低,你能帮他蒙混过去。”傅文谦委婉地戳他软肋:“他不适合与人类共同生活。”

      秦宴张了张嘴,显然是立刻就想起了那天在基地时,这对兄弟的对话。他苦笑一声,举了举手以示投降:“其实那天我让他来见你,不止是为了试探。”

      “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孩子就还能平平安安地活着。”秦宴叹息道:“他的蹊跷之处一旦被发现,你可别指望他也能享受你那三菜一汤的豪华待遇。异能是兵器,兵器可没有户口,更别说人权。”

      “你可想好了啊,我又不会嫌战斗力多。”秦宴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只是一旦真让他踏上战场,那就是另一条路了。”

      傅文谦沉默了片刻,秦宴以为他是要心软,刚要顺势再宽解几句,傅文谦突然开了口。

      “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傅文谦平静道:“他……不是普通的孩子,迟早都要踏上战场,避不过的。”

      正如傅文谦生来就是要拯救世界,谢温情同样背负着自己的使命。这是他们降生的初衷,也是世界的意志。虽然不知道谢温情的使命具体是什么,但如果他真是拯救世界行动中的重要一环,傅文谦就不会允许他擅自缺席。

      秦宴不明觉厉地哦了一声,指了指停在路边的宝马车,示意自己在车里等他们。

      ……原来路边那辆极其拉风,与周围的居民区格格不入的大红宝马车是你的啊??

      傅文谦一边往家走,一边开始思考杨雪在装傻的可能。以秦宴这常人不能理解的变态作风,杨雪怎么可能注意不到?他们会不会早就相认了?

      傅文谦出门得一向很早,等他回家的时候,杨雪的房门还静静关着。倒是谢温情早早地等在客厅,迫不及待地向哥哥汇报了自己的早饭制作成果。

      其实也没什么可烹饪的,昨晚那顿饺子就已经够奢侈了。谢温情能做的无非是切两片粗面包放在盘子里,又烧了一点热水。等两人无言地吃完了早饭,傅文谦把买回来的两只冻土豆并一小块姜放进了冰箱里,杨雪还是没有起床。

      他示意谢温情去换衣服,自己轻手轻脚地找出一张纸,给杨雪简单地留了个条子:带温情一起去参加封闭训练,勿念。

      理由有些牵强,而且说不定会被死亡戳破。但秦宴来得突然,傅文谦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更好的说辞。他不想让杨雪为他们担心。

      谢温情雀跃地背好了他的小书包跟着走,包里装了些换洗衣服和压缩口粮。看着不像是奔赴战场,倒如同赴一场家庭野餐。

      等傅文谦回到了约定地点,秦宴却没在车里呆着,而是倚着根电线杆子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他脚边已经丢了一圈烟头,不远处有几个小孩正眼馋地看着这些值钱垃圾。

      若是张凝在这里,想必是要感慨此人奢靡无度。

      他有些麻木地侧头看着走近的傅文谦和谢温情,而后反应迟钝地挤出个笑来,抬手打了个招呼。无人回应他。

      秦宴倒是根本没在意,却又不急着上车,停了片刻后没来由地问道:“这个点还早,她起了吗?”

      “没有,”傅文谦回答道:“我给她留了便条。”

      “……有时候还真有点羡慕你小子,至少家里有个需要你解释的人。”秦宴最后望了一眼杨雪家所在的方向,一边招呼他们上车一边叮嘱道:“刚上的漆,别给我刮花了。”

      傅文谦无情地指出:“你又不见她。”

      “凡事都有个万一……我不见她不代表我的车不见她。”秦宴自欺欺人地狡辩了一下,又泄气地清了清嗓子道:“咱们严肃点,不说这个,谈正事。”

      “我们派了不少斥候摸进城里探路,他们带回来的水土样本显示,津洲城里的感染程度正在大幅度攀升。”秦宴关严了车窗,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根据以往的观测记录来看,这很大可能是丧尸进化的前兆。”

      傅文谦明白了他的意思。

      水土感染的加重意味着津洲的可利用资源正在飞速减少,收复价值大大降低。另则,津洲离首都不远,一旦城里的丧尸成功进化,很快就会威胁到首都的安危。

      迟则生变。

      ……………………

      2017年2月3日 津洲城外 临时营地

      说来可笑,首都基地把消息捂得一丝不漏,似乎下了多大决心般地募了这两三个月的兵,最后也就勉强组织出了四百人。这还是算上了有点残疾的,年过五十的,刚紧急训练过的新手,然后男的女的厨子文职混在一块儿才能凑出这四百。

      就这?这就是要拿下津洲城的刺刀敢死队?

      傅文谦只觉得自己上了贼船,偏生脸皮又薄,只好咬着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体谅体谅,本来就说好了嘛,主力就咱俩。”秦宴摆着一张丑恶的资本家嘴脸,算账道:“你是不知道如今柴米油盐贵啊,就这四百,哪个不是基地重金悬赏来的?世道艰难嘛,基地也不容易啊……”

      傅文谦忍怒打断他:“那这些人能管什么用?”

      “那用处可大了,”秦宴胡诌道:“听说过张辽没有?张辽当年八百精兵能破十万……”

      “人家那是八百精兵!”傅文谦被气得头晕,忍无可忍地第二次打断他:“你只有四百老弱病残。”

      “老弱病残怎么了,老弱病残的命也很贵的好吧。”秦宴不满道:“就打这一次仗,基地就能包了他们全家十年的温饱。”

      傅文谦戳破他的资本主义虚假泡影:“十年?人类还能有几个十年?”

      “所以才要打这一仗。”秦宴遥遥看着人们忙来忙去搭建军营的身影,平静道:“如果能打赢这一仗,人类文明说不定就能多延续一天。”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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