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
三个月后。
傅文谦说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态，但他意外地很适应这样封闭且奢靡的生活。与人类社会隔离开的日子，让他觉得莫名怀念。
以至于当谢温情把他那张红彤彤的小脸贴在玻璃墙上时，他微妙地感到不耐。
“文谦，”谢温情委屈地喊他：“傅文谦。”
傅文谦隔着玻璃虚拍他的脑袋：“没大没小，叫哥哥。”
他走过去，才发现这小孩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谢温情几乎把整个身体都贴在了玻璃墙上，垂头丧气道：“秦宴说，不许我在这里使用异能，不然就再不也让我见你了。”
“秦宴让你来的？”傅文谦一时间太过惊讶，接连问道：“你会说话了？你学会用异能了？秦宴怎么知道的？”
谢温情微笑起来，仰着脸看他：“好多问题呀。”
傅文谦不明所以地蹲下身来，安抚道：“抱歉。别紧张，慢慢说。”
“没紧张，我喜欢哥哥跟我说话。哥哥也想我的对不对？”谢温情悄悄地伸出一只手来，轻而易举穿过了玻璃，碰了碰傅文谦的脸侧：“哥哥你看，我厉不厉害？”
傅文谦不动声色地贴近了一点，试图把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再悄悄地塞回去：“你忘记秦宴的话了？”
“我不想听他的话了。”谢温情反过来抓住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跟我走呀，哥哥。我们一起去很远的地方，让谁也找不到，好不好？”
傅文谦坚定地把那只小手塞回去，然后看着那玻璃墙神奇地自行复原了。他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问道：“你的异能，不是消除存在感吗？”
“比那个厉害多啦。”谢温情慢慢地摩挲着被塞回来的那只手，轻声道：“准确来说，我的异能是‘修改’。修改人们的认知，或者再努力一点，就可以像这样，修改物品的属性。”
“比方说，我甚至可以修改我们现在身处的地方。改动幅度太大了……也许会有点疼，但没关系。”谢温情小小地往玻璃上呵了一口气，凝结成一块小小的水汽，然后伸出一根指头来，专注地描摹着玻璃对面的人影：“我们去槐宁好不好？张凝说，那是个开满槐花的、很漂亮很安静的地方。”
“……疼？”
“对不起。”谢温情飞快地撤回手，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瑟缩起来：“对不起，我说错了。”
他这样反而有些欲盖弥彰。傅文谦皱起眉，敲了敲眼前的玻璃墙，每敲一下，眼前的小孩就要小小地颤抖一下：“说话。”
谢温情抬眸觑了一眼傅文谦的脸色，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隔着玻璃覆上傅文谦的手：“我，我还不能完全掌握异能，对不起。等我再长大一点，也许就不疼了。”
傅文谦没有说话，像在思考着什么。谢温情本就忐忑，见他久久没有反应，一时急得哭了出来：“别，别再丢下我了。哥哥，我保证，我会掌握好力量的，我会保护哥哥的，哥哥？不要，不要丢下我呀……”
他似乎把这些委屈和恐慌憋在心里很久很久，此时连珠炮一样地发泄出来，傅文谦一时竟然插不进话，半晌才绞尽脑汁地憋出一句：“过来。”
谢温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也变得软糯糯的：“可是，可是秦宴，哥哥也不跟我走……”
“不用理他。”傅文谦从记忆里找出某人使用过的句式，套用道：“哪儿那么容易就不许你来，他吓唬你呢。”
今天的隔离室反常地空无一人，连秦宴自己也没跟着过来。又见监控摄像头一个个都转过身去面壁，傅文谦就明白这家伙的意思。
谢温情脸上还挂着泪，犹豫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他小小地欢呼一声，整个人越过玻璃墙，扑进了傅文谦的怀里。三个月过去，他似乎变了不少，又似乎什么都没变，还是同从前一样偏爱考拉抱树的相处模式。
“怎么又哭又笑。”傅文谦自然地低下头，闻见了家里常备的那款洗发水的味道：“别总是要哭，眼睛肿成这样，回头要近视的。”
“我想哥哥呀。”谢温情把小脸埋在傅文谦的衣领里，越想越委屈，越发又想哭：“哥哥以后，别丢下我呀。”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傅文谦实在缺乏类似的应对经验，于是几乎把这辈子的道歉都要一次性说给这个小爱哭鬼：“杨雪姐姐照顾你不好吗？秦宴没让她一起来？”
“秦宴说，要保密的。”谢温情执拗地问道：“哥哥，哥哥还会丢下我走掉吗？”
“……我不知道，抱歉。”傅文谦无可奈何地给出答案，眼见小爱哭鬼脸色一变，当下僵硬地转移话题道：“你会用异能了？”
“嗯，我练习了好久呢。”谢温情吸吸鼻子，给他展示自己手脚上的淤青：“好疼呀。”
这一幕和杨雪平时作天作地的卖惨攻势十分相似，因而傅文谦相当熟练地伸手帮人揉了起来：“这样疼吗？”
谢温情乖巧点头道：“疼的。”
傅文谦应声缩回手，换回一声失望的嘟囔：“那就不碰了，回家让杨雪帮你拿热水敷一敷。”
说着，傅文谦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你和张凝见过？”
“嗯，她去找杨雪姐姐说话呢。”谢温情攀上男人的脖颈，潮湿的呼吸打在傅文谦耳边，令他不自在地偏了偏头：“我知道的，是张凝背叛哥哥的，对不对？我替哥哥杀了她，好不好？”
傅文谦皱眉道：“你在说什么？”
谢温情不满道：“要不是她告密，哥哥就可以跟我回家了。我讨厌她。”
“……这不是她的错，她本来就瞒不住这事。”傅文谦正了正小孩扭来扭曲的肩膀，平静道：“就算讨厌，也不许随便杀人。”
“为什么呀？”谢温情仰着头发问：“哥哥和我，跟那些人类又不一样。难道哥哥觉得自己是人类吗？”
傅文谦沉默了片刻，只是重复道：“不许随便杀人。”
谢温情没怎么放在心上地哦了一声，舒舒服服地缩在傅文谦的怀里玩头发。傅文谦低头看着他，思绪纷乱——原本自己的异能就够让人头疼的，谢温情的情况与自己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秦宴既然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还任由谢温情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基地之外？
两下敲门声打断了傅文谦的思绪，谢温情的身体僵了僵，然后反而更用力地抱紧了傅文谦。然而读不懂空气的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似乎催促着什么。
傅文谦明白过来，推了推怀里的小考拉：“回去吧，别哭了，到家让姐姐给你敷敷眼睛。”
小考拉一动不动，甚至抱得更紧了。
如此来回拉扯两次后，傅文谦耐心实在告罄，沉下脸色道：“起来。”
小考拉幅度很小地颤抖了一下，终究还是乖乖站起来。傅文谦最后抱了抱泫然欲泣的小考拉，然后无情地把他推出玻璃隔离墙。
离别的时间到了，谢温情不甘心地再次问道：“哥哥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吗？”
傅文谦更明确地拒绝了他。
谢温情不依不饶道：“为什么？我们又不是人类……”
“也许我不是人类，”傅文谦打断了他的话，眉目平静：“但我想站在人类这一边。”
谢温情得不到想要的回答，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地乖乖离开了房间。门一开一合，这次换了秦宴进来。
“你们的对话信息量还挺大，”秦宴一进来就笑着指了指天花板上的收音器：“就这么不避讳我？”
“变态。”傅文谦冷着脸，再次谴责某人的偷窥行为：“这不正是你想听见的？”
“没大没小。”秦宴拉了把椅子，隔着玻璃墙坐在傅文谦面前：“杨雪有时候也爱任性，但就不像你这么欠……”
傅文谦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大没小。”秦宴不满道：“行吧，你大概在想，我为什么知道谢温情的存在，是吧？原因有二，首先，我一直关注着杨雪和你，自然会注意到这个凭空出现的奇怪孩子。”
傅文谦有些难以启齿地抗议道：“别再强调你的那些……兴趣。”
“你这个说法，好像我真的很变态似的。”秦宴挑了挑眉，继续道：“第二，是因为监控。”
“五个多月前，你曾经去科研中心觉醒异能，却莫名失败了吧？”秦宴支起一条笔直的长腿，撑着下巴道：“这件事处处都透着奇怪，我去查了你觉醒当天的监控，然后就发现了问题。”
“不得不说，你家那孩子的异能确实离奇，直到现在也没人能在监控里发现他不合时宜的存在。”秦宴颇有些感慨道：“好在他的异能等级不高，似乎对我不起效用——人性异能果然不同凡响。”
“所以呢？”傅文谦皱眉道：“今天这一出是为什么？”
“别把人想得那么功利性，那孩子很想你，我看着也怪可怜的。”秦宴清清嗓子，道貌岸然道：“咳咳，当然，我今天来这里，的确也抱有一丝小小的目的。”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 1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