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任云

56、第五十五章 返程

　　01
　　又是在天色刚微亮的时候，这次就是使节大人把我们都给喊醒了，于是大家赶紧起来进行了洗漱和整装。尽管深秋的天气有些清寒，但是此时我们却都感到暖意满满，这跟大家当初前来出使时候的心态完全不一样。在慢悠悠地吃过早饭又休息了片刻之后，我们就带着昨天新君王送的东西出了门，然后来到前厅准备跟驿馆主管正式告别。当我们对着他恭敬地行礼的时候，看到他难得地对着大家笑了一下，又带着我们来到驿馆的大门外，快速地把东西捆绑在了马匹上，随即也对着大家恭敬地行礼以作告别。我们上马惆怅地看了驿馆最后一眼，就转身头也不回地跟着使节大人一起离开了。
　　等我们匆忙地赶到了城池的南门，此时太阳已经渐渐地升了起来，一大堆人正围在城墙边看着张贴不久的文告。尽管我们离的比较远，但还是能够清楚地看到“罪己诏”三个大字，我一眼就辨认出是年龄偏大的大人的笔迹，于是就立即带着使节大人他们赶了过去。当我挤过人群走到文告前的时候，就看到上面用大字写着“惟我寡德，浅识无才，陋于执政，以至上天不佑，祖先不恤，社稷有辱，民众遭苦。然承蒙圣贤之训，朝廷之谏，国人之言，惟是痛心疾首，夙夜沉思，至于执政之道，或可得知一二。望国人毋弃寡德，不怨无才，贤人在左，君子在右，竭心尽力，与之更始，庶可补我之有过，助我之无功，则天下幸甚矣！”
　　我从头到尾认真地读了一遍之后，突然就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不过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失声大哭出来。此时我感到一个人从背后拉了我一把，接着转头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憔悴地问道：“年轻人，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意思，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啊？”
　　于是我就赶紧揉了一下鼻子，又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转身对着周围的人群说道：“新君王这是向大家进行道歉了，觉得自己很多地方做的不好，希望大家以后多多地帮助他，接着切实地改善大家的生活，让大家不再遭受贫苦的日子了。”
　　当我有些哽咽地说完的时候，就有人立即站了出来大声地说道：“这个文告就是他刚才说的这些意思，新君王很快就会改善为政的举措了，要让大家以后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了！”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周围的人群立刻大声地欢呼了起来，我身边的这个老人眼里瞬间翻出了泪花，一边自言自语着“好啊，好啊！”一边转身颤颤巍巍地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看到使节大人他们挤到了我的身边，也跟着周围的人群一起欢呼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我就听到使节大人对着我问道：“新君王的这个做法是不是你非常地满意？”
　　“满不满意倒不好说，或许他正在努力地学习如何更好地治理国家了。”我转头又看了罪己诏一眼，然后对着使节大人他们缓缓地说道。
　　使节大人突然笑了一下，随即又对着我们说道：“走吧，我们现在还要继续赶路，还要尽快地回到自己的国家呢！”接着他就带领我们挤过人群，翻身上马沿着上次前来出使的道路行进了起来。不知道今年是不是遭遇旱灾的原因，大家就没有见到像往年那样的秋雨，返程的一路上几乎都是晴朗的天气。当我们路过上次住宿的客栈的时候，发现这些年过去了客栈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女老板还是之前的那位，于是我们就走进大厅跟她寒暄了一下。她抬起头立刻就认出了我们，然后颇有些意外地说道：“这些年我一直想着你们什么时候能够回来，甚至很长时间我都认为见不到你们了。上次你们当中去世的那个人的骨灰，我一直都在这里存放着的，看来这次他终于可以入土为安了。”
　　听到她说的这些话，大家的鼻子都忍不住酸了起来，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但是使节大人还是强忍着上前询问了存放骨灰的地方。此时我突然想起了死去的御医留下的那匹马儿，也就跟着一起上前询问了一下。女老板表在我们离开之后不久，这匹马儿就因为不吃不喝死掉了，她当时也是感到非常地惊奇，感动之余就让人把马儿埋到了城镇外的郊野上，我们听到之后也都是唏嘘不已了起来。等到取回了死去的御医的骨灰，使节大人就给了她一些额外的钱财表示感谢，不过她并没有收下而是又推给了我们。使节大人只好让大家对着她恭敬地行了个礼，随即她也走到我们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接着又亲自送大家走出了客栈的大门。我们上马感慨地看了客栈最后一眼，就转身头也不回地跟着使节大人一起离开了。
　　当我们路过之前废弃的土窑的时候，发现这些年过去之后，本就残破的土窑已经完全坍塌了，整个地方现在到处都是荒草一片，既找不到往来的行人夜宿的痕迹，也找不到当初跟野狼搏斗的痕迹了。一想到那晚的场景，我们就都对视着抽泣了起来，为死去的御医的遭遇感到非常地不幸。过了一会儿，使节大人还是强忍着情绪带着大家离开了，继续踏上了返程的道路。随着越来越接近我们国家城池的西门，我们依然看到了不少的流民和残破的帐篷，这个场景跟当初前往出使时候见到的一样。看来这些年我们国家的君上并没有采取任何作为，既没有赈济流民和招抚民众，也没有兴修水利和恢复耕种。大家看到这些场景，就立刻想到了天下之中国家的新君王，然后都忍不住地接连叹气了起来。
　　02
　　在返程归来的第五天傍晚时分，我们终于赶到了城池的西门，此时发现城门比之前更加地破败了，守城的卫士们也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当我们骑着马儿刚走进城内的时候，就看到一些王宫里的下人们立刻围了上来，在确认大家就是之前出使的人们之后，其中一个黢黑并且看起来像主事的人，立刻就朝着过往的行人和街道两旁的民众挥了下手，随即又当众对着我们大声地说道：“你们这些之前出使的人们听着，我们的君上现在对你们颁布了诏令，你们这些人立刻下马听命！”
　　听到他这样喊道之后，周围的行人和民众立刻都围了上来，又对着我们指指点点了起来。接着我们又听到他大声地喊道：“你们之前出使不利，没有完成君上安排的任务，不仅让我们的国家受辱，就连自己也被打入刑狱。按照我们国家的律例，君上本来是要严惩你们的，不过天下之中国家的君王念及我们长期竭心效力，还是屈尊为你们求了一下情。所以君上现在当众赦免你们，并让你们官复原职，但是要降级留用，你们明日就可以前往各自的地方继续处理事务了。”
　　我听到这个诏令立刻就愤怒了起来，朝廷之前明明是让我们前往天下之中国家送死，但是现在却把责任都全部怪罪到大家头上。使节大人看到我这个样子，就赶紧示意我一定要冷静下来，随即恭敬地对着他行了个礼，接着又当众大声地说道：“我等罪臣恭承君上的诏令，深纳对我们的宽宥之命。我们无以为报，惟有不辞死命，尽忠职事，庶可为君上分忧，为朝廷竭力，还望朝廷对此略知一二，以慰君上仁慈之心！”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这个主事看起来是相当地满意，于是就立即转身带着下人们离开了。尽管周围的行人和民众依然对着我们指指点点，但是使节大人却并没有十分地在意，只是把大家带到城墙边小声地说道：“我们现在已经归国了，不是在天下之中国家的，我们的君上也不是天下之中国家的新君王，大家以后的言行都要小心谨慎一些了。”此时他转头特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又继续对着大家说道：“现在大家都先各自回去休息吧。每旬的最后一天是大家休息的日子，不管你们那天有没有什么事情，下午时分都可以到城南大街上一家只卖乌龙茶的茶馆，我一定会准时在那里等候大家的，到时候我们可以再好好地聊一下的。”
　　我们听到之后都点了一下头，使节大人又安排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就让大家各自分开回去休息了，然后他就带着死去的御医和净白小生的骨灰朝着外务处赶了过去。看到大家都分别离开了城门，我也只好匆忙地回到了以前租住的房间，不过在推门进去的时候却发现房间已经被人换了锁。我在门外来回地察看了一下，又发现不仅窗户上落满了灰尘，就连厚实的窗纸也破旧了不少。当我敲门询问了附近的租户之后，结果没有一个人能够认出我，也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只能是让我感到更加疑惑了起来。
　　我在附近转悠了一会儿之后，就到房东的住处询问他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在看到我的时候却是十分地惊讶。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就端着蜡烛走过来仔细地确认一下，才连忙对着我说道：“大人，尽管我们不敢相信，但是您确实活着回来了。当初你们前往出使天下之中国家的时候，大家都议论纷纷地说你们恐怕回不来了，我也是准备到期就把房间另行给租出去的。很快就有一个自称是您同门的大人过来找我，当下给了我整整一年的房租，让我不要把房间立即租出去的。不过后续的第二年起，他就再没有前来找我付过房租了，因此我就把您的东西——主要就是一些书籍和用具，整理一下放到了库房，也没有敢让人直接处理掉的。说来也真是奇怪，从那以后您的房间我怎么都租不出去的。”他对着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还不时地夹杂着一丝抱怨的语气。
　　“既然如此，那我接下来就继续租住吧！”我一边对着他说道，一边从包裹里取出了钱财，交给他之后又继续说道：“如果你还是按照以前的标准收租的话，这些钱是三年的租金，接下来我还要再租住三年的。”
　　看到我拿出的钱财之后，他的眼睛立刻就放出了光，一边急忙地收下一边又对着我说道：“既然你们现在都平安归来了，那大人您是从哪里搞到这些钱财的？这些钱币的质量看着可是非常好的啊！”
　　“这个就不是你所要关心的了，你现在立即带着我去库房，把之前整理的东西再搬到我的房间，然后让下人尽快地打扫一下，我晚上就要在房间里休息了。”听到他刚才的这些话，我就有些冷冷地对着他说道。
　　“好的，好的，我现在就带您前去库房，这可真是我的荣幸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端起蜡烛带着我走进了库房。翻找了好长时间之后，他才终于找到了我的东西，接着亲自搬到了我的房间外，又赶紧开门进到屋内点燃了蜡烛。等到下人把我的房间好好地打扫了一遍，他又急忙把放在门外的东西搬进了房间里，然后恭敬地让我坐下来休息，随即就带着下人转身退出了房间。
　　我坐着环视了一下，看到房间内的摆设跟之前一样没有变化的时候，就忍不住地连声叹气了起来，物是人非的感觉也瞬间涌上了心头。经过了这些年的时间，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但是房间依然还是以前的房间，尽管感到现在的自己跟这个房间格格不入，但是又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格格不入。于是我只好起身惆怅地收拾起了东西，在初步整理好了以后，就吹灭蜡烛带着满身的疲惫躺下睡了过去。
　　03
　　接下来的清晨时分，我像往常一样来到了附近的市场，吃过早饭之后才朝着刑狱赶了过去。当我匆忙地赶到大门外的时候，看到刑狱比以前更加地破败了，不仅外墙的霉苔爬的更高了，就连令人作呕的秽气也溢出的更多了。我走进前厅发现刑狱主事大人已经换了人，于是就上前跟他说明了一下情况，随即他就表示已经知道了我的事情，因为朝廷昨天下发了相关的文书，所以就让我继续到文书房处理事务。不过我却发现文书房的长吏并没有换人，此时他正歪坐在椅子上跟周围的狱吏们聊着天，还不时地发出猥琐和谄媚的笑声。阳光透过窗栏照到他们脸上的时候，我只看到了到处狰狞且让人厌恶的表情。
　　当他看到我走进文书房的时候，也是显得十分地惊讶，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大声地说道：“昨天主事大人跟我们说你要回来的时候，我们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一个死掉的人怎么可能回来呢？不过既然现在大家都看到了你，那就证明你确实没有死掉啊！”
　　说完我就看到他对着周围的狱吏们大笑了起来，随即这些人也跟着他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紧接着他又转头对着我继续说道：“既然你在天下之中国家待了这么多年的刑狱，你现在的感受如何？他们刑狱的条件是不是比我们的要好一些？加之你本来就是我们刑狱的人，那就更适合处理这样的事务了。”当他嘲讽地说完之后，周围的狱吏们又是对着我哈哈大笑了起来。
　　但是我并没有怎么理会他们，而是径直朝着以前的座位走了过去。当我走到桌子旁边的时候，却发现上面都落满了灰尘，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坐过了。我简单地擦拭了一下并坐下来之后，文书房的长吏就起身对着我说道：“你现在回来的也正是时候，之前接替你的好几个文书都变着法地离开了，最近的一个文书也在三个月前被调走了。不过近期文书房的事务不是很多，所以也没有耽搁什么事情，既然你都已经回来了，那就辛苦把这三个月的文书处理一下吧。我听说君上把你们这些人都降级留用，但是你在文书房已经是最低一级了，哪里还能够接着降级呢？”说完他再次跟着周围的狱吏们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接着又让人把近三个月的文书都抬过来，直接堆放在了我的座位旁边。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并没有对着他们说些什么，而是低头开始处理起了这些文书。尽管我不知道在此之前的情况，但是从这三个月以来的刑狱文书中，发现已经没有大臣和官吏们被下狱处理的了，也没有其他人因为上书谏言被下狱处理的了，这些文书基本上都是关于偷盗、劫掠、斗骂、诈欺、奸杀和亡命之类的。我立刻就意识到现在朝廷内外已经没有人说话了，也没有人敢再这样做了。既然君上和朝廷不喜欢也不想看到大家说话，那他们的愿望总算是彻底地实现了，因为既没有人敢指出问题了，也没有人愿意提出解决的方法了。以后就是让朝廷按照自己的意愿处理事务了，无论他们把国家和民众搞的多么乌烟瘴气，总之现在已经没有人再愿意上书谏言了。
　　想到这些的时候，我就不禁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因为这种事情发生在我们这样声称政治清明和礼乐之治的国家，本身就是一个莫大的悲哀和笑话。但是除了对着这些文书默默地感慨之外，其他的我也没有办法做些什么了，因为既不敢给朝廷直接上书，也不敢跟周围的人公开讨论，不然的话又要被再次投入刑狱了，还是在自己处理文书事务的刑狱里。接下来的日子，我整天就是埋头处理这三个月以来的文书，然后忍受着文书房的长吏他们时不时地冷嘲热讽。尽管有的时候我感到十分地气愤，但是一想到使节大人告诫我们的话，我就只好继续默不作声地处理文书了。
　　04
　　我回到刑狱处理文书不久之后，就听到我的同门——之前告知我三个月就可以出使归来的中书门下参事，现在已经是中书门下大夫了。刑狱主事大人似乎很同情我的遭遇，当他知道我们之间关系的时候，就让我主动前去找他说个话，说不定以后就不用待在刑狱了。我不确定他当初有没有参与决定让我前往出使，但是我现在既不想看到他，也不想知道这个事情，就算我以后还是只能待在刑狱里处理事务，还是要每天忍受着文书房的长吏的冷嘲热讽，不过一直以来他确实也没有主动为我说过什么。
　　终于熬到归来的第一个休息日，我就按照使节大人说的赶往城南的茶馆去找他们汇合。当我好不容易来到城南的时候，发现东西向的大街上竟然有五家茶馆，我一边询问着路人一边挨个地打听，最终才找到一家只卖乌龙茶的茶馆。我走进大厅看到整个茶馆都是用青色的木材装饰的，这就让我感到了一种相当素朴的氛围。我环视了一下之后，发现使节大人他们已经坐在雅间里聊着天了，于是就快步地走过去来到房间里。使节大人看到我走了进来，就立刻给大家都点了一碗茶，接着又让卫士们把房门给关了起来。
　　当我还没有坐下来的时候，就听到大家开始各自抱怨了起来，于是我也赶紧说了一下自己的遭遇，然后看到大家都是一脸的气愤和无奈。使节大人回到外务处之后，外务处确实对他进行了降级留用，但是他只能跟下人一样天天负责端茶送水，连基本的送往迎来事务都没有办法处理。卫士们更是直接遭到了怀疑，从最初的巡视王宫变成了值守大街，整个王宫的卫队没有一个人信任他们。跛着脚的御医之前因为是见习生，尽管太医院按照当初的承诺给他转正了，但是接下来让他干的活仍然都是见习生的；甚至有的时候看到太医们错误的诊断，他也不敢随意地指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荒谬地施治。他激动地抱怨完了以后，又继续对着我们说道：“我本以为在天下之中国家的太医院没有学到什么，但是现在看来确实学到了不少。就算在他们看来我就是个跑腿的人，但是也比他们的能力高出了不少，我没有想到太医们的水平是如此之差。”
　　听到他说的这些话，大家都瞠目结舌了起来，但是又只能感到无可奈何。此时我听到他又对着使节大人说道：“大人，我们这次回来是不是错误的决定？或许我们就不应该回来的，反正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我们都是已经死掉的人了。”
　　听到他这样问道之后，使节大人就看了一下我们，但是并没有立即进行回应，沉默了一会儿才对着大家说道：“这个目前我是没有办法知道的，因为其他地方现在是不会接纳我们的，就算留在了天下之中国家又能怎么样呢？”
　　我们听到之后都默不作声了，过了一会儿大家只好岔开话题聊起了其他的事情。到了傍晚时分，大家约定每个休息日都赶来喝茶聊天之后，就匆忙地返回到各自的住处了。接下来的每个休息日，我们都会来到茶馆里一通抱怨，但是在唉声叹气地抱怨完了以后，大家依然是回去继续处理各自的事务。直到三个月之后的一个休息日，我们又都聚集在茶馆见面的时候，卫士们说他们已经被王宫卫队给开除遣散了，虽然他们一直兢兢业业地巡视大街，最终还是无法得到整个卫队的信任，所以他们现在只能靠在夜里打更为生了。此时我看到跛着脚的御医突然站了起来，对着我们很是气愤地说道：“我现在要离开太医院了，实在是难以忍受那些太医们了！接着我要在城内开一家医馆，然后给病人诊治来自谋生路了。”
　　当大家都抬起头看着他的时候，我发现使节大人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目光，随即又听到他对着卫士们说道：“你们也别在夜里打更了，过来跟着我一起打理医馆吧！”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卫士们立刻就起身对着他说道：“我们当然愿意了，这也是我们最近一直在考虑的。我们之前是王宫的禁卫军，现在却沦落到打更为生，无论如何都是难以忍受的。与其如此，还不如跟着您一起打理医馆，这样也算是自谋生路了。”
　　此时跛着脚的御医就紧握住了他们的手，然后有些激动地说道：“那我们就这样决定了！”接着他又转头看着我和使节大人，继续诚恳地对着我们说道：“不知二位大人意下如何？你们要不要也一起加入进来？”
　　我跟使节大人对视了一下，都没有立即进行回应。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使节大人才让他们都坐了下来，随即又对着他说道：“既然你们现在要开医馆，那肯定是需要一大笔钱的，我们就把新君王赠送的钱财都抽一份给你吧！你先带着卫士们把医馆开起来，我们后续如果确定的话，随时都可以加入你们的。”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跛着脚的御医也没有立即回应，过了一会儿才对着我们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带着他们把医馆开起来吧！你们的钱就当大家一起共同投资了，以后是可以随时加入进来的，我们要一起努力把医馆给经营起来的。不过这个医馆我不敢在王宫和太医院附近开设，暂时就选择在城东的街道上吧，那里离城外的旷野和山林比较近，到时候出城采药也是比较方便的。”
　　我们都点头认可之后，就决定在下个休息日把份子钱都凑起来，让他带着卫士们在城东先把医馆给开起来。一开始我跟使节大人都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但是当给他凑齐了份子钱，并且新年过了没多久的时候，我们就收到了医馆开业的请帖，于是只好都前往庆贺了一下。医馆开在城东的一处街道上，尽管面积不是很大，但是诊病处、抓药处和存储处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他自己在前厅负责接诊，卫士们则在后堂负责抓药。我们一边参观一边不禁感慨了起来，随即决定以后就在他的医馆里见面聊天，这样也不用担心其他的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