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任云

47、第四十六章 明月

　　01
　　随着初秋时节的到来，夏季炎热的气息逐渐地收敛起来。尽管白天的时候，存档房里依然是闷热难耐，但是一到夜晚的时候，我们就能感到丝丝的清凉了。于是我们就决定早上和傍晚的时候多抄写一些文书，中午炎热的时候就坐在房间里打盹，如果有紧急的文书再赶紧起来抄写。如此一来，我们反而能够比之前更为快速地抄写文书，这也让大家相当后悔以前没有采取这样的方式，以至于在抄写文书的时候经常都是汗流浃背。
　　一天傍晚时分，正当我跟年龄偏大的大人准备离开各自回去休息的时候，这个年轻人突然跟我们说晚上不能在留在存档房值守了，接下来几天他要熬夜处理太子府之前的文书了，因为不少经手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太子府复核文书的时候也只能让他继续处理。但是我又不能让年龄偏大的大人留下，只好表示最近几天自己都是可以留下来的，于是就让他们离开房间各自回去了。过了一会儿，我就坐在窗户旁边打起了盹，等到夜里气温逐渐凉爽的时候，才起身走到榻边睡了下来。
　　大概又过了两天左右，当我躺在榻上快要睡着的时候，此时一个下人突然推门走了进来，大声地对着我说道：“大人，您真是难找啊，刚才在休息房里都没有看到您。您赶紧跟着我一起出门吧，新君王现在要召见您的了。”
　　我朦朦胧胧中听到他的这句话，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但是当下人走过来摇醒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事情是真实的，于是就赶紧从榻上爬了起来，匆忙地用清水洗了把脸，然后跟着他出门朝着大殿走了过去。此时明月刚好到了中天的位置，深蓝色的天幕抛满了清亮的月光，除了一直都很明亮的小星之外，远处的银河已经消失不见了，整个王宫都笼罩着轻纱荡漾的气氛，我的心情也瞬间舒畅了起来。
　　当我们快步地走上平台的时候，看到新君王正穿着一身黑色的常服，站在平台的中央望着静谧的天空和明月，下人和卫士们都远远地站到了平台的周围。带我前来的下人也是站在了原地，接着让我自己走到了新君王的面前。于是我赶紧上前走到了他的身边，此时发现他还是跟上次在驿馆见到的一样，不过脸上却增添了很多的忧色。他听到我的脚步声之后，就转头看了我一下，于是我赶紧恭敬地行了大礼，随即又对着他问道：“不知道您现在召见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安排吗？”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回应，而是转头继续望起了明月，过了一会儿才对着我说道：“今晚的月色确实非常美妙，不知道这样的月色还能够持续多长时间，因为月色在盈满之后就要虚亏了。美妙的东西总是短暂的，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看到这样的月色，也不知道一个人能够多少次看到这样的月色。”
　　一时之间我没有明白他说的意思，只好顺着他的话说道：“只有月色盈满的时候，我们才能欣赏得到，但是也只有月色虚亏之后，我们才能再次看得到盈满。因此我们在盈满的时候，只要好好地欣赏就可以了，不用顾忌虚亏之后的事情的。无论美妙的东西多么短暂，但是在美妙的那个时刻它就是永恒的，我们能够抓住美妙的瞬间，就能够抓住永恒的事物。”
　　听到我这样说之后，新君王就转头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望着明月对我说道：“我们是不是好长时间没有一起聊过了？”
　　“是的，自从上次过后大概有两年左右的时间了，期间您应该是一直在忙着处理朝廷的事务了，至少我从抄写的文书中看到的是这样的。”我抬头看了一下明月，然后站在原地继续对着他说道。
　　“但是我最近并没有发布多少的诏令。”此时他又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又缓缓地对着我问道：“你这次出使西方国家，女王到底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瞬间就感觉事情没有那么地简单了，不过女王也没有跟我们说些特别的什么，于是只好试探性地对着他说道：“女王宴请我们的时候，主要询问了您的一些事项，然后让我们关注一下今年的灾害天气，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了。毕竟她作为西方国家的女王，也不会随便跟我们说些什么的。”
　　新君王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就转身走到了我的身边，一边把一份文书递了过来一边对着我说道：“看来确实如此，你刚才说的跟你的使节大人说的都是一样的。这是女王给我的私人信件，你现在也好好地看一下吧！”
　　我顿时感觉到他有些不信任我的样子，既然我说的跟使节大人说的基本一致，那他也就没有再怀疑什么了。于是在恭敬地接过信件之后，我就侧身借着明亮的月光，迅速地打开看了一下内容。女王首先表示会继续臣服天下之中国家，不过并没有提及臣服新君王的事情，接着又表示自己即位之后就向其他国家和边境部落派出了使节，所以她对北方国家和边境部落的状况还是有些了解的。由于今年以来连续的灾害天气，她预测到新君王要对其他国家进行征伐了，但是她并没有任何劝阻的意思，只是表示如果他出师不利的话，到时候她是可以主持谈判和调解的。因为她跟北方边境部落的首领多有文书往来，知道这个首领的一些情况，所以就提醒他一定不能小觑了。最后她又询问了册封王后的事情，让他尊重一下自己的妃子，不要在这件事情的态度上模棱两可。既然他选定了之前的青梅竹马，那就应该尽快地给她册立名分，还叮嘱他不要做些三心二意的事情。
　　在我匆忙地看过一遍之后，就不禁赞叹起女王的先见之明了，但是新君王却转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于是我立即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对着我说道：“有的时候先见之明并不是一件好的事情，既然她已经知道我要再次亲征了，为什么不派遣军队跟随我一起出征呢？如此看来，她在实际上并不支持我的这次亲征。既然她跟北方边境部落的首领多有往来，难道不会提醒他们提前做好准备吗？我们的间谍报告说他们今年以来一直都在掠夺北方国家的物资，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尽管这些情形对于我们征服北方国家来说是有利的，但是对于征服边境部落来说就是有些困难的了。”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就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了，只好继续默不作声了起来，随即他又继续对着我说道：“你对这次的出征有什么看法吗？”
　　“就像之前老师傅说的一样，征伐肯定是必须的，只是要在对的时间和情势之下，当然经义上也是这样陈述的，所以我对您的这次出征也是如此看待的。只是大家现在都在谈论着恢复往日的荣耀，您自身的安全以及物资的消耗等问题，不知道您对这次的出征是如何想的？”
　　“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像你刚才引用老师傅和经义的陈述，不过我认为现在就是出征的最佳时机，就是恢复往日荣耀的有利时刻。这不仅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也是朝廷大臣们的一致决策。”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继续对着我缓缓地说道。
　　此时我内心忍不住嗤笑了起来，要说以前他没有亲政的时候，政策都是朝廷大臣们一致决定的，我是不会有任何怀疑的。但是现在他都已经亲政很久了，也稳定了朝廷局势和统摄了一切政务，再用朝廷大臣们一致决策的说法，就是显得非常地敷衍了。再者即使是朝廷大臣们的一致决策，他都在之前的朝会上明确地发布诏令了，那不还是他自己决定的吗？不过我又不敢直接把这些想法给说出来，只好沉默了一会儿才对着他说道：“既然您认可了朝廷大臣们的决策，那您根据现在的情况作出的决定就是正确的。不过我想的是除此之外，朝廷上下都是一定要恢复往日的荣耀吗？”
　　“是的，我们国家往日的荣耀必须是要恢复的，不然怎么让其他国家都臣服于我们呢？怎么显示我们国家的掌控性地位呢？怎么让民众都服从和支持我的朝廷呢？‘夙夜恭衹，以绥四方。上下威仪，以靖八荒。’经义上不正是这样讲的吗？”他一边望着天上的明月，一边有些激动地对着我说道。
　　“这个您说的确实很对，就像我们的国家，既没有这样的资格，也没有这样的能力，所以只能成为天下之中国家的附属国，时刻恭承和贯彻您发布的诏令了。”我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就有些冷淡地对着他说道。
　　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出刚才的意思，不过他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缓缓地对着我说道：“这次出征北方国家和边境部落，你就跟随着我一起参加吧，继续像上次那样处理文书事务。三天之后我们就要启程了，你也回去提前准备一下吧！”
　　“额，您确定我这次要一起跟随前去吗？上次亲征的时候，我看到文书部主事的能力都在我之上，不知道您有没有让他也一起跟随前去呢？”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我就立即对着他说道。
　　听到我这样说之后，他就转头疑惑地看了一下，随即又对着我说道：“这次的出征毕竟跟上次的不一样，这次我们是要借助有利的时机速战速决和快去快回的。文书部的主事要留在王宫处理其他的事务，他暂时是没有办法离开的。不过你既然提到了这个，那你是不想跟随着一起出征吗？”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认为能力出众的人才应该跟随您一起出征，这样就可以更好地处理文书事务了。”为了避免他对我的再次怀疑，我就赶紧对着他这样说道。
　　“是的，你说的确实很对。既然如此，那你有什么推荐的人吗？”听到我这样说之后，他又是冷冷地对着我说道。
　　“我们存档房就有一个能力出众的。”我立即确定性地对着他说道，接着将这个年轻人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下，包括他的书法、见识和对经义的理解，然后又继续对着他请求道：“我觉得他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您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历练一下的。”
　　我快速地说完这些的时候，看到他的脸上突然浮出了一丝笑容，接着他就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对着我问道：“这个年轻人有没有跟你们说一些他自己的事情？”
　　“除了说自己以前在太子府上处理文书之外，就没有跟我们说些其他的什么了。我们存档房一直以来都觉得您对他大材小用了，至少我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此时新君王又笑了一下，然后对着我缓缓地说道：“既然你如此这样推荐他，那你们这次都一起跟随我出征吧，明天我就会让下人通知到他的。”
　　听到他的这个决定之后，我立即就感到了有些尴尬，本来我的想法是他让这个年轻人跟随前往，结果现在变成两个人一起前往，看来我是如何也摆脱不了这次的出征了。不过既然他在我的推荐之下如此决定了，我也没有办法再说些什么了，只好有些沮丧地对着他说道：“好的，我们恭承君命，到时候会跟随您一起出征的！”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你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本来想着赶紧结束离开的，但是正当我准备说出口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使节大人在驿馆分别的时候说的话，于是就赶紧收住了嘴巴，沉默了一会儿才对着他问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问下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归国呢？尽管大家现在按照您的安排留了下来，但是这样也不是长久的办法，所以我想问下您后续将会如何处理我们呢？”
　　“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吗？”他一边抬起头看着明月，一边对着我冷冷地问道。
　　“其他人的想法我倒是不清楚，但是上次出使西方国家的时候，我的使节大人也是这个意思的，至少我们这些人都是这样想的。”
　　“这个现在不是你们要考虑的问题，后续怎么安排还是等我出征回来再说吧。”新君王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悠悠地对着我说道。
　　我看到他没有明确地表示，也就不好继续追问什么了，于是就有些冷淡地对着他说道：“如果您没有其他问题的话，那我就退下先行准备了。三天之后我们就跟随您一起出征吧！”
　　新君王听到之后并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我挥了一下手，于是在恭敬地行了大礼之后，我就转身匆忙地走下了平台。此时明月的位置已经很是偏西了，夜风也更加凉爽了起来，灯下的身影也比之前的更长了，于是我就快步地返回了存档房。相较于新君王之前召见我的时候，这次的聊天让我感到有些不太舒服，不知道他以后是不是不再需要我们这样的外人帮他处理问题了。不过既然他已经决定这个年轻人一起前往，那我接下来自然也就不用担心很多问题了。我打着哈欠推门走进存档房之后，就立即躺到榻上迷糊地睡了过去。
　　02
　　接下来的一天，当年龄偏大的大人和这个年轻人都来到存档房的时候，我就把昨天晚上跟新君王交谈的内容给他们说了一下，理由就是他召见我询问上次出使和这次出征的事情。年龄偏大的大人听到之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但是当这个年轻人听到新君王决定让他跟随一起出征的时候，立刻就变得异常兴奋了起来，一边对着我大声地感谢着，一边在房间内欢呼着踱起了步。我跟年龄偏大的大人都只能无奈地看了一下对方，接着讨论起在我们离开之后如何处理存档房事务的问题。
　　正当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下人推门走了进来，对着我和这个年轻人说道：“新君王已经下令让你们两位跟随一起出征了，出征期间他会安排其他人协助处理存档房的事务。你们这几天就提前准备一下吧，后天傍晚时分会有下人带着你们前往城池的北门集合的。”
　　在下人刚刚说完之后，这个年轻人就兴奋地应诺了一下，随即恭送着下人离开了房间，接着又转身回到座位上抄写起了文书。于是我也对着年龄偏大的大人说道：“既然新君王安排其他人过来协助您处理存档房的事务，那接下来您就没有必要担心什么了，只是不知道他会安排多少人过来的。”
　　“存档房的事务都是些小事情，你们暂时就不要用心考虑了，还是在出征期间多多地注意安全。无论如何你们这次都要平安归来的，我希望大家日后还能够一起处理事务的。”年龄偏大的大人叹了一口气，然后有些严肃地对着我们说道。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只好赶紧轻松地说道：“这个您就不用担心的，上次新君王的亲征我也参加了，最后不也是平安归来了吗？所以这次的出征我们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年龄偏大的大人听之后又是叹了一口气，不过并没有再说些什么其他了，只是让大家继续抄写起了文书。接下来的两天，除了这个年轻人兴奋的情绪之外，存档房一直都是沉寂和压抑的感觉了，不仅因为年龄偏大的大人表现得很忧虑，也因为初秋时节挥之不去的炎热气息。到了即将出发的下午时分，这个年轻人就显得更加地兴奋了，以至于连文书也不怎么抄写了，即使我跟年龄偏大的大人劝了好多次，也没有对他起到任何的效果，接下来我们也不就再搭理他了。但是这让我们也没有办法抄写文书了，只好大家一起闲聊着来打发时间了。
　　当大家终于熬到了傍晚时分，突然听到房间外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于是这个年轻人就催促我起身带上整理好的物品。接着我们就看到一个下人推门走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对着我们说道：“二位大人，现在跟着我一起出发吧！新君王已经前往城池的北门了，我们也要尽快地赶过去的！”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们立刻跟年龄偏大的大人道了别，随即带上东西跟着下人匆忙离开了存档房。当我们来到勤政殿院落北门的时候，看到新君王的马车正在赶往城池的北门，尽管街道两旁也有民众在灯火下欢呼着，但是整体上感觉人数并不是很多。于是我们就加快了步伐，一路小跑着赶上了随行的队伍。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我们终于来到了城池的北门，城内的广场上放置了一些出征仪式的物品，大部分都跟上次新君王亲征的时候一样，广场的周围也都点燃上了不少的火堆，接下来随着夜色逐渐地加深，大家看到火堆也更加地明亮了。广场的周围站满了民众和卫士们，但是人数看起来并没有上次新君王亲征的时候多。
　　新君王的马车停稳了之后，他就一身戎装地走下了马车，接着在礼仪处的大人的指引下来到了广场的中央，我们这些人也被安排围绕着站在了他附近的地方。在场的人们都按照指示站好了位置之后，礼仪处的大人就大声地宣布出征仪式正式开始，于是他按照上次亲征的流程又祭祀了一下天地，随即走到中央的高台上对着周围的民众说道：“这次的情况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们对其他国家已经彰显了最大诚意，但是除了西方国家，北方、东方和南方的国家都拒绝臣服我们，这是把我们国家放在了什么样的地位呢？大家都知道对于这些国家，文德不从，则修武德以服之；武德既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所以这次我们只有彻底把他们给打服，才能借此机会恢复我们往日的荣耀，才能再次证明我们国家的强盛！”
　　听到新君王说的这些话，周围的民众并没有爆发出我以为的场景，尽管他们的欢呼声也是非常地强烈，但是跟上次他亲征的时候相比，无论在气氛还是程度上都差了很远。不知道是不是民众对他之前增加赋税的诏令有异议，或者是他们不支持他在这个时候再次出征，当然也有可能是前来的民众不多的缘故，毕竟在傍晚时分举行出征仪式，很多民众是没有办法前来观看和欢呼的。
　　新君王又说了一些鼓动的话，就宣布大家要立即整装行军了，这也让我们这些人都感到十分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选择在夜晚的时候行军。尽管这次到场的大臣们人数也不少，但是在新君王走下高台坐上马车之后，我才发现跟随出征的大臣们并不是很多，除了几个红色和绯色衣服的大臣之外，就没有看到一个紫色衣服的大臣。而且整体上随行出征的人数也不是很多，除了一些不认识的将领、下人和卫士们之外，我就没有看到更多的其他人了。
　　在整个出征仪式结束以后，出征的队伍就跟着新君王的马车缓缓地走出了北门，此时我又发现随行的卫士和士兵们也不是很多。等到出征的队伍全部走出了城池北门，我们就听到守卫们关闭城门发出的吱呀吱呀声音。新君王没有解释为什么要在夜晚行军，也没有告知大家要行进多少路程，我们都只好默默地跟在队伍的中间行进着。刚开始出城的时候，趁着城池的灯光大家还能看到模糊的远处，但是在夜幕彻底降下来的时候，我们几乎就什么也都看不见了，旷野上的一切都变成了浑然一体。直到下弦月慢慢地升起来之后，我们才能再次模糊地看清楚脚下的路和周围的事物了。
　　接下来在大家行进的过程中，不断地有卫士们来回地进行巡视着，反复地告诫我们不要随意举火和说话，就连马儿们的嘴里也都衔上了木棒，看来新君王并不想暴露我们出征的行迹。不过我还是凭借着上次巡视河道的印象，模糊地知道了经过的旷野、走过的栈桥和路过的河流。此时我看到河流的水位下降了不少，河道的浅滩也都暴露了出来，上面成堆地聚集着饮啄的水鸟，当听到我们走上栈桥的时候就立刻扑腾地飞走了。经过上次新君王巡视时候的指示，这个看起来有些破损的栈桥现在被整修的还是可以的，至少出征的队伍中没有人因为这个原因掉到了河流里。
　　在前半夜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能感到热风不断地吹来，但是随着夜色不断地加深，就感到凉风渐渐地吹了起来。很快大家都感到了有些困顿，但是又没有办法停下行进的脚步，只能在后续队伍的推进下，闭着眼睛默默地往前走动着。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我们突然看到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我迷迷糊糊地环视了一下之后，发现队伍此时停在了一处驿站的门外。尽管新君王让大家到附近的旷野上休息，不过仍然明确下令禁止我们生火。我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情确实都振奋了不少，于是赶紧散开就地扎起了帐篷，接着又一头钻进去躺下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