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自兹去》曲递

13、第13章

　　“杨染，跟我来！”

　　校庆结束后一周，周四下午的活动课间休息时，杨染被陈迟喊去厕所。她们钻进一个小隔间里。还不等她问什么事，便见陈迟从兜里摸出手机。

　　“你怎么……”

　　“嘘，”陈迟示意她小声点，“你是不是不逛学校贴吧？”

　　“是呀。”杨染莫名其妙。

　　“我给你看，这个帖子不知道哪里弄的你的高糊照片，底下大部分人都是夸你的，这不是重点，问题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照片，我在我的朋友圈里看到十三中那帮混混想来找你。”

　　“找我？”

　　“总之你放学回家小心点，我们班之前有女生被他骚扰过。”

　　正在此时，有人咚咚咚敲起厕所门，“有人吗？”

　　她们俩赶快收了手机出来。走廊里，陈迟不放心地又说，“记得尽量让家里人接一下你。”

　　杨染沉默了一下，又牵起笑，“真的谢谢你！”

　　一开始她以为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却没想到这只是她日常生活中的一个涟漪，她提心吊胆了一个星期，却无事发生。

　　后来她慢慢便忘记了这件事，一头扎进学习中，同时准备期末考试。

　　她还记得老师说过的话，期末考试后会根据成绩分班，因此所有其它的事情都后退。她觉得自己像在拧螺丝，明明感觉很快了，却一直拧不到底。

　　一直到整个期末考试考完，她才松了一口气，从那种感觉中走出来。时间已经来到一月下旬。电视上说，因为寒潮的关系，最近气温会骤降到零下五度到十五度。

　　三天后，朱华在班群里发了期末考试成绩排名，并发了最新的班级名单。

　　杨染立马打开王允城的聊天框，“你和我都在3班！”

　　“开学3班见。”

　　高中生涯的第二个寒假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开始了，尽管这个寒假一共也才20多天。

　　杨染为自己做了一个严密的计划，除了每天完成寒假作业外，还包含基础巩固、查漏补缺，和课外知识尤其是英语的补充，过年那几天会完整休息三到五天——如果要回老家一趟的话。

　　王允城对她的计划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只是跟她讲道理，如果她不养成好好锻炼的习惯，只埋头学习的话，她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是无法坚持完整个高三的。

　　于是杨染被他拉去慢跑，就绕着学校跑。

　　由于她心里还是很抵触的，又坚持不了多久，一圈刚跑到四分之三，她便跑不下去了。

　　她耍赖地停下，喘着气跟前面的人说：“……王允城，我，跑不动了，你跑你的，我走走。”

　　王允城听了后便无奈地停下来，“还没跑完一圈儿。”

　　“这已经是，我坚持了，其实大约二分之一，我就不行了。”

　　“那我们走走，我送你回去，我再跑两圈。”

　　杨染挫败地喘着气，揪着他背后的衣服慢慢走，“我好像，上了你的当了。”

　　“不是，是你采纳了一个绝对机智的建议。”

　　她听了这话，立马给了他后背一拳。

　　王允城夸张地痛呼一声，立马认错，“我不贫了。对了，你们过年有什么安排啊。”

　　“我妈和我商量了，过年不回，大概过完年，回去两天，看看我姥姥奶奶。反正回去也没地方住。”

　　“那我们能一块儿过年吗？”

　　杨染停住脚步，看着王允城转过来，盯着她。

　　“你们也是？”她问道。

　　“我们也是两个人，没有姥姥姥爷了，他们俩又刚离婚。”

　　“那得看你妈和我妈的意思，我们说了又不算。”

　　王允城靠近她，“怎么不算，我可以在我妈耳朵边吹吹来自儿子的风。”

　　“哈哈哈，不过那样肯定会热闹些。”杨染被他逗笑了，她其实也是喜欢热闹的。

　　过年的时候，她们两家果然是在一块儿过的。说是一块儿，其实也就是各自提前吃了年夜饭，留了剩饭，又相聚在王允城家。

　　“今天过年，咱们都喝点红酒，不过你们俩只能喝一点点，图个气氛。”范苗和萧明自己喝起了酒，又给两个孩子倒了一个杯底。

　　干了杯，杨染迟疑地尝了一小口，立马皱起了眉，“好涩啊。”

　　“染染不喜欢喝吗哈哈。”

　　“不好喝，白酒也是这样难喝吗？”杨说着，一口把剩下的全喝了。说是一个杯底，其实也不少。

　　萧明笑骂她，“哪能这样喝葡萄酒，你喝的太猛了，我怕你等会儿劲儿起来肯定难受。”

　　“这么一点点，我怎么会醉。”杨染不屑地讲完，又转头看用酒杯挡着脸的王允城，“喂，你在偷笑什么！”

　　“没有，我觉得还挺好喝的。”

　　范苗和萧明去准备水果和零食了，杨染和王允城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

　　王允城挪到她身边，悄悄说：“等会她们要看春晚了。”

　　“好无聊噢。”她也凑过来偷偷说。

　　他指了指楼上。她表示懂了，点了点头。

　　范苗和萧明回来后，打开春晚，快乐地边看节目边聊天。而他们俩也插不上话，节目也不好看，就那样无聊地坐着。

　　过了一会儿，她戳了戳王允城，然后两人同时开口喊“妈”，又同时看了看对方，闭了嘴。

　　范苗看了看俩孩子那呆样子，“可把你们无聊的。你俩去玩吧。别打扰我们了。”

　　萧明用手指头点了点杨染，“你可真是，拿点吃的上去，12点之后我们再回家。”

　　“没事儿，实在困了就在我这睡，还有一个空屋呢。”

　　杨染不好意思地笑笑，她觉得她的脑子有点迟钝。刚跟在王允城走到门口，范苗突然回头朝他们喊，“今天不许再看恐怖片！听见没王允城！”

　　“知道了，今天看动画片！”

　　出了门，杨染突然问，“真的要看动画片吗？”

　　“骗她们的，我们想看什么就看什么。”王允城说着让她先上，“你慢点。”他总觉得她似乎有点醉了，那口酒喝的太猛，因此不放心她在后面摇摇晃晃地走。

　　上到一半儿，她突然停下，痴痴地看着天，“月亮真好啊。”

　　他无奈地纠正她，“是月亮很大。”

　　“不是，是月亮很美，你不觉得吗？”

　　“那是月光或者月色很美。”

　　杨染疑惑地回头看他，“可是我们老家话就是这么说的，月亮真好，嗯，还有月亮真明。”

　　“好好好，你说的也没问题。”

　　夜空中断断续续地燃起烟花，他们都转过去看向远处。

　　“哇，那是哪里，这么早就放炮！真好。”

　　王允城转头看她，此刻的烟花和月亮都在她眼中。直到她冻得打了个哆嗦，他才突然惊醒似的，“走走走，你要看什么电影？”

　　杨染裹紧了衣服，一边走一边想。啊！想到了：“看最新的《傲慢与偏见》吧，我校庆那天换来的课外书到现在还没看完呢。”

　　王允城开门的手顿了一下，“你确定?”

　　\"嗯？有哪里不好吗？\"

　　“那倒没有。”

　　进屋后，杨染歪头看他，“你不感兴趣吗？”

　　“没有，我想看。”

　　“那就没问题啦！不过这个屋感觉有点冷……”她说着奔向那张依然在角落里的沙发。

　　“等等，”王允城把装着坚果和巧克力的大玻璃碗放在桌子上，从柜子里拿出来一条毯子，“裹上这个就不冷了。”

　　“谢谢，快调好坐下来呀。”

　　他看着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手都裹进去的杨染，一阵好笑，“你真的醉了你。”

　　“瞎说，我知道我很清醒，顶多就是有点迟钝，这怎么能算醉呢？笑话，就那么一丁点酒！”

　　王允城摇摇头，妈她们也真是的，那可是一个普通水杯，足有大拇指粗的高度，很不少了。

　　“行了，看电影吧。”

　　结果，想看的是杨染，看到一半睡过去的也是她。她像一条虫一样，往墙上一靠，头刚好放在沙发背上抵着墙，也许是太舒服了，往常这个点的时候她也该犯困了，所以慢慢闭上了眼。

　　睡之前她嘴里还强调着，“我眯一小会儿，等会儿最精彩的地方，晨光熹微他们俩告白那里，一定要叫醒我啊！”

　　看王允城似乎没听见，她整条人倒了过去，“听见没王允城？”

　　“嘶，好，你坐直了睡吧。”他叹了口气，把现在没有手的她扶正。

　　杨染睡着睡着就想找个更舒服的姿势，于是越睡越往里歪。

　　王允城看她睡了之后拿出手机来回消息，在各种群里发新年祝福，玩闹了一番，还抢了不少红包。

　　他看了看投影上晨雾弥漫中走过的女主角，一边暂停一边叫她，“到了，杨染。”

　　又手肘去戳她，没戳到，扭头一看，这家伙是怎么睡的，她朝里歪着身子，堪堪靠着沙发，要坠不坠。

　　他戳戳她的肩膀，没反应，又戳戳她的脸，也没反应。她下意识地摇摇头躲开他的手，却也因此向里面倒去。

　　王允城怕她的脑袋撞到里面的墙，慌张地揽住她的后脑勺，身体跟随她一起倒下去，另一只手及时撑住底下的沙发。

　　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