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明旧事》汽水要加冰耶

3、定情

　　送下宋婉，陆岩庭就直奔皇城根小花园去了。
　　“又去找哪个了？”
　　周明延不怀好意地打量他，紫砂壶里的茶水缓缓流出，陆岩庭接过来。
　　“一边儿去。”
　　周明延打小跟陆岩庭屁股后边长大，性子骄躁，玩世不恭的模样，比起陆岩庭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偏偏就陆岩庭能压得住他。
　　“得得得，我多嘴了。今年生日打算怎么过？”
　　其实陆岩庭并不怎么注重这些个，反正乐子整天都有，不差那一天。
　　他顿了顿，想起点什么似的。告诉周明延今年要过，叫他看着去安排。
　　一语落，他松开怀里媚眼如丝的女人，拨通了宋婉的号码。
　　“睡了么？”
　　“没有。”
　　他想说点什么，却又咽回去。
　　“早点睡，改天带你玩。”
　　“好呀。”
　　这是什么阵仗？周明延在一旁听着，打手势让旁边女人出去，一脑袋雾水。
　　“哥，你这什么情况？不像你风格啊！”
　　这话里一半是疑问，另一半是打趣。
　　他们这类人，不需要主动，就会有大把的女人贴上来，哪有可能去谈正儿八经的恋爱，左右不过都是些利益的共同体，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找个门当户对的在一块，难见真心。
　　“你少打听。”
　　这个是真喜欢。陆岩庭在心里一句，到底是没说出来。
　　不确定关系，见面也不多，再见已冬。
　　她穿一件黑色大衣，普普通通的卫衣牛仔裤。陆岩庭看见皱起了眉头，掐灭了手里的黄鹤楼。
　　“你就这么穿？”
　　“不好看吗？“
　　他看着她那一脸天真无邪，是真没法子。“嗯，好看。不知道的以为我人贩子。”
　　陆岩庭心口不一，调转方向去了SKP。宋婉平时很少把心思花在打扮自己上，来这一会儿看的眼花缭乱。
　　陆岩庭干脆做主，给她挑了一件抹胸短裙，搭一件狐狸毛的外套。
　　冬夜里裹挟着凉凉的风丝儿，而她的体温高于一切，一路捂着胸口。
　　陆岩庭看着她这副模样，起了兴致，伸手去帮她往上拉，他指尖带一点外边的凉，触在胸前，叫人清醒起来，宋婉带一些警惕地拨开他的手。
　　像一只怕生的小动物，湿漉漉地眼神看着他，叫他哭笑不得。 “吓得，我又不怎么样你。”
　　车子开动，来到一进四合院前，古色古香的宅子，典雅中透着庄严。
　　开了门，却是另一副场景，灯红酒绿杀破了古朴严肃。
　　屋子里一群年轻人，他们身上有宋婉不敢高攀的贵气，以及她从前最鄙夷的做派。
　　“呦，小嫂子来了？”
　　宋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拽一下陆岩庭的袖子，陆岩庭对这套很是受用，挽起她的胳膊，笑着替她解围。
　　“吃你的吧。”
　　她在这儿说不上话也不想说话，自己窝在沙发里喝饮料，咬着吸管发呆。
　　“喝一杯？”
　　周明延真是无处不在，今天他是非得凑近宋婉不可了。
　　“我不会喝酒。”
　　“喝着喝着就会了，试试。”
　　他的样貌算不上绝佳，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可眼神里却带着说不清的算计，高饱和度的长相直击人眼睛，倒有几分阴鸷。
　　宋婉极其为难地摆摆手。 “我真的不会，改天吧。”
　　宋婉频频望向灯下的陆岩庭，钟声滴滴答答倒数。
　　他过来了。紧紧挨着她坐下，沙发陷下去一点，宋婉的心也陷下去一点。
　　“别闹，她真不会喝。”
　　“庭哥生日，太不给面儿了。”
　　钟声敲啊敲，灰姑娘的舞鞋眼看要失效。宋婉想起宿舍门禁，拽一拽陆岩庭的衬衣，与他耳语几句。
　　“送我回去吧。”
　　“我喝酒了。而且这个点，宿舍早关了吧？”
　　宋婉从来都是规规矩矩，一时竟有夜不归宿的愧疚感。茫茫的夜，去哪啊。
　　“先上车，外边冷。”
　　出来地匆忙，月光洒在她身上凉嗖嗖的。她无措，又去低头抠手指，一声不吭的。
　　陆岩庭就这么细细地打量她，借着月亮的光和李白的霜。
　　小姑娘深藏不露，身材不错，怎么就非要把自己打扮成一副小学生的样子。他又要逗她几回了。
　　“那怎么办？”
　　“不知道啊。”
　　“不知道啊？”
　　“不知道。”
　　宋婉看向陆岩庭，小孩子不会伪装，多少情绪都流在脸上。
　　陆岩庭喝了不多的酒，看着她这副模样思量又思量，一点点靠近她。
　　“住陈南枝家，好不好？”
　　呼吸洒在左耳旁，宋婉呼吸一滞，说好。
　　越来越近，终会跌进彼此的眼眸。
　　“婉婉，我亲亲好不好？”
　　男人吃醉了酒是这样子，浪荡公子在自己脸旁撒娇。
　　她是他的谁呢？她不清楚，可她不想拒绝，他也没给她时间。
　　扣住手便吻过来，他的嘴唇薄薄的，冷冷的，带着些酒气，往心里钻。短暂的一瞬，却是让两人纠缠的开端。
　　他并不立刻起来，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远远看去像依偎在宋婉身上。
　　“陆岩庭，我…是你的什么？”
　　她鼓起勇气问，眼神不再畏惧躲闪，她为自己问，为未来问。
　　这样的话陆岩庭听多了，以往是艳俗女子与他调情的把戏，可现在从宋婉嘴里说出来，那副怯生生却认真的眼睛，一切都变了。
　　“女朋友。婉婉，是女朋友好不好？”
　　“好。”
　　陆岩庭是宋婉这一生难得的放纵和运气，宋婉是陆岩庭例外中的例外。
　　多年后再回想那一夜，都是捉弄。

　　*

　　那次之后，两人见过几面。大都是陆岩庭来学校接她陪自己吃饭。
　　此后，俩人似乎都在忙。宋婉忙着准备期末考。至于陆岩庭，陈南枝说他在筹备着办公司，早年读的商科，如今倒是有用处了。可他从没跟宋婉提起过。
　　考完那天北京大雪飘飘，鹅毛一般落下来。她买了第二天早上的车票，给陆岩庭发了一条短信。
　　“我明天要回家啦”
　　陆岩庭当天没回。或许是忙吧，除此之外，宋婉也不想用别的话安慰自己。
　　怎么她第一次谈恋爱，就与旁人不大一样。
　　室友许楠楠交了一个经济学院的男朋友，俩人每天都腻在一起，□□空间里满是俩人恋爱的印记。而她的恋爱，高调却又格外低调。
　　许楠楠没离校，可嘛晚也没回来。另外两个室友本就是半住宿状态，空旷的屋子里又只剩她自己。
　　她思来想去，一遍遍查看短信，无果，无果。此刻她倒希望明天还有一场考试，这样脑子可以死死记住知识，不去乱想。
　　睡着已经是后半夜了，一大早却又被吵醒，电话那头传来还算温柔的声音。
　　“起了吗？”
　　“嗯。”
　　她带着浓重的鼻音撒一句谎。
　　“最近忙，没太顾上你。”
　　“婉婉，让南枝姐送你去车站吧，我现在抽不开身。”
　　“好。”
　　她纵使有一千个不情，一万个不愿，却也鬼使神差地应下了。
　　陆岩庭，你忙到连送我的时间都没有吗？陆岩庭，再见要等春天了。
　　宋婉拍拍有些肿的脸，起身收拾东西。
　　陈南枝来时还带着一捧花，不大的一束玫瑰，但很新鲜，很好看。是陆岩庭买给宋婉的，以表歉意。
　　在车上，宋婉用手指摩挲着花瓣，端详着手里的花束，花心深处还有一张纸片，连带着一条项链。
　　“小不点寒假快乐。”
　　他常常这么喊她，以至于这个称呼刻烟吸肺般地印在她脑海里。多年后她走在大街上，听见身旁情侣间这样称呼，也会恍然失神驻足。

　　*
　　妈妈和弟弟早早就在车站等着了，一听见她的声音，弟弟就跑过去紧紧抱住。
　　“姐！”
　　宋婉摸摸他的头发，手在他眼前微微晃动了几下，他没有反应，还是笑着抬头向自己。她鼻子一酸，又想到妈妈在跟前儿，吸吸鼻子忍了回去。
　　如若没有那场车祸，这还是个幸福完整的家。会有活着的爸爸，会有看得见的弟弟。
　　老家的亲戚并不太多，过年时也是母子三个，简简单单的，没别家那么多规矩。
　　她发了拜年的短信给几个要好的朋友，当然不会少了陆岩庭，他那份是最独特的。
　　没想到陆岩庭竟然直接打过来电话，宋婉顿时有种小孩子做错事的害怕，连忙跑到了自己卧室里。
　　“新年快乐，宋婉婉。”
　　“新年快乐，陆岩庭。”
　　宋婉想他是大门大户家的公子，家里过年一定非常热闹，可他那头却出奇地静。他的声音低沉，带些鼻音，像是喝过酒。
　　“你，好不好呀？”
　　他答非所问，不说好与不好，只是自顾自流水账一样地跟宋婉分享身边的琐碎小事。宋婉静静听着，附和着他，他的一切她都觉得有意思。
　　这通电话一打就是几个小时，宋婉在被窝里强撑着睡意，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觉察到了。
　　“困了？”
　　“不困。”
　　陆岩庭低声笑小姑娘的口是心非。很长一阵沉默里，谁都没有说话，宋婉上下开始打架。
　　“婉婉，别挂，陪着我。”
　　“好。”
　　说得好好的，可没一会，小姑娘就睡过去了。呼吸声听得到，烟花声也听得到。
　　一刹间，北京的灯火敲响了2008的钟声。陆岩庭朝着电话轻声讲了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婉婉。”
　　不知是又过了几个新年，此时的许思婉才明白那时的陆岩庭在经历什么，他确实在为办公司东奔西走，却也因为哥哥的去世五味杂陈。
　　零八年，似乎于每一个中国人来讲，都是极其不平凡的一年，经历天灾苦难迎来辉煌灿烂，造就了压不垮的中华家。
　　对于宋婉和陆岩庭来说，这也是不平凡的一年。是坚定了彼此爱与信任的一年，以至于后来是那样的难舍难分。
　　宋婉报名了奥运会的志愿者，想一睹这万国来朝的盛世，只可惜，身高筛查地格外严，要到了170，可她只有163。为此陆岩庭还把她嘲笑了一番。
　　“诶呦，我们家婉婉怎么就是不长个啊？”
　　“陆岩庭！你！再也不理你了！”
　　陆岩庭掐灭手里的烟，从后面抱住她，下巴垫在她肩膀上。
　　“好好好，婉婉不生气，婉婉什么样不好看？”

　　嗨嗨嗨我来更新啦～
　　第三章就kiss是不是太早了点(托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