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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闷葫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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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闲下来还是会频频想起那一天的场景,可与他却是始终没再见过面。或许只是小姑娘的念想罢了,他这样逗过的女孩,估计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李婉,张婉,刘婉……哪里会单单记得一个宋婉。
比起身边人,宋婉是安静的。可她的安静并非木讷,并不让人觉得枯燥干瘪,像是一壶普洱茶,越品越是觉得回味无穷。
陈南枝正是喜欢她的这一点。
陈南枝是许思婉的直系学姐,如今在学校里读博士。两人是在迎新晚会上结下缘分。那晚新生老生都往礼堂里去凑热闹,气氛热闹地像是要过年,更衬得陈南枝清冷悲伤。
失恋让平时大方开朗的女孩枯萎了几分,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借酒消愁,孤寂的夜,末尾的夏,以景衬情般的突然,她的坚强被击垮,小声哭起来。
“你别哭了,擦擦眼泪吧。”
身边悄默声地出现一个女孩,递上一张纸,上边还印着几颗粉色草莓,她循声望去,借着小凉亭的微弱灯光,她看出了对方的青涩和眼里的真诚。
“谢谢。”
陈南枝向来是高冷话少,没打算再说下去,扭头放空自己。可许思婉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坐下背起单词来。
陈南枝看见,人都傻了。
“你,不去看晚会?”
宋婉朝她莞尔一笑,“我刚才看过一会了。”
她说起话来糯糯的,声音里带着雀跃和真诚,那晚陈南枝居然跟她打开了话匣子,一来二去,成就了这份不一样的交情。用陈南枝的话说:投缘。
“婉婉你跟不跟我们出去呀?”
“楠楠我不去啦,南枝学姐约我爬山呢!”
周六一大早,宋婉就被陈南枝拉去爬山,说看她文文弱弱,得好好锻炼才行。
跟随着陈南枝的步伐,九点多钟就登了顶。秋天的百望山,多了几分明净与清澈,白云浮于山巅,日头也不大,倒算舒服。
宋婉拿起手机,准备记录下这一刻的秋,却被人误闯了镜头。
小路上迎面走来一个人,越走近,越觉得熟悉。呦呦鹿鸣,我们又见面了。
正当宋婉犹豫是否向他打招呼时,他倒是先开口了,朝陈南枝喊了一声姐,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怎么是你小子?”
“怎么不能是我?”
“诶呦,少爷,您找轿子抬上来的吧?”
两人像是欢喜冤家,见面就掐。一旁的宋婉倒是显得局促起来。
“陆岩庭,我表弟。”
“宋婉,我小学妹。”
说着陈南枝搂过她的肩膀,宋婉抬起头朝他露出一个微笑,他还是那样好看。
“婉婉。”
“诶诶诶,你勾搭别的小姑娘我不管,我学妹你可不能祸害。”
“我们之前见过啊,是不是,婉婉?”
宋婉被他这一声声“婉婉”叫得脸红无措,只是朝陈南枝点点头。
说罢三人找块大石头坐下来,好巧不巧宋婉夹在陈南枝和陆岩庭中间。想见的人此刻就紧紧挨在身侧,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半晌的功夫,她似乎一直在听姐弟俩拌嘴,时不时被逗笑几声。
好安静好安静,下山的路特别陡。
宋婉心神不宁的,一个趔趄,眼看要摔倒,是陆岩庭扶了她一把。她抬头就看得见他的笑。
“谢谢。”
陆岩庭不接她的话,倒是邀请她今晚一起吃顿饭。像是两人认识了好久,一同吃过无数顿饭那样自然地问。
他甚至不像是在问,比起询问更像是通知。宋婉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一路上俩人默默走着,陈南枝在前边甩俩人老远,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山脚下,她对他说好。
他什么都没有留给她,她也不确定那是不是一句戏言。可她心里还是有期盼。到傍晚她接到了一通电话,一串陌生的号码,却让她笃定是他。
“收拾好了没?我在校门口等你。”
她望了望镜子里的自己,犹豫再三还是叫了许楠楠帮忙。许楠楠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型。边给她捯饬边八卦起来,搞得宋婉只能连连说没有。
“你等我很久了吗?”
她到的时候,陆岩庭正在后座抽烟,双腿搭在那里,很悠闲的样子。
“半小时而已。上车吧。”
没有司机,他自己开车来的,示意宋婉坐他旁边的副驾驶上,这是宋婉第一次坐这样的豪车,车前的京A明晃晃的挂着。
她怎么就这么相信一个仅仅见过两次面的人。她自己也纳闷,想不明白,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低头抠手指。
陆岩庭在后视镜里观察她的举动,觉得她的样子实在可爱,像一个不成熟的孩子,逗人儿。
“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陆岩庭的一声玩笑倒算是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没有。我觉得你是好人。”
说的话怎么也傻傻的,这股傻劲儿,陆岩庭想不通她是怎么考进燕园的。
“想吃点什么?”
“我都好,你定吧。”
陆岩庭没再说话,直直将车开到一座大厦旁停下来。不需要等,一路绿灯进了包间。进屋时她瞥见了了门牌,上头用烫金大字写着一品松。
这是徽菜,宋婉是徽州人,二者在脑子里加工,很难不让人自作多情。
可陆岩庭都没有问她的忌口,想必是自己多情了。
宋婉不吃香菜,又有些拘谨,不一会就擦擦嘴角说饱了。
“胃就这么大点儿?”
他说话语速不快,有一点懒洋洋的感觉,还夹杂几丝笑意,老京腔儿。
她只是笑笑,怎么就这样容易脸红。陆岩庭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脸皮这么薄,也不打算再逗下去。
吃完饭时间还算早,陆岩庭问她想去哪,“下边的小园子就很好呀!”
中旬的月亮圆鼓鼓,悬在天边像明镜,照向世人,照出宿命。
“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啊?”
陆岩庭不解,可宋婉似乎乐在其中,脸上不再紧张地绷着,眨巴眼睛望着银月盘。
“多好呀。夜凉如洗,银月如盘。多舒服!”
以往这个点儿,陆岩庭不是喝酒就是赢钱,还真是许久没静坐在自然之下了,周边的花香虫鸣,叫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回去的路上,她总算是话多了起来,周身放松了许多,给陆岩庭讲家乡的四白汤,讲学校里的小松鼠,临走还不忘回头与陆岩庭道谢。
“这不挺能说,我还当你是个闷葫芦呢。”
陆岩庭把手伸出车窗去掐她的脸,看她走进校园,看她在视线里消失,直至与灯光相融。